人言人有願,願至天必成,桃枝冒新芽,卿卿獲新生。
謝燼野挖土,雲霧憐澆水,兩人把桃枝種在了畫室閣樓下,挨著靠窗的位置,還在葉子上輕輕繫上紅繩。
願來日桃之夭夭,暖風徐徐,抬眸望去皆是柔情。
當天下午他們還一起去了寺廟還願。
恰逢周末,山上遊客很多,每個攤位前都擠滿了人,兩人順著長著青苔的長階,手牽手,一步步往上。
沿路山花爛漫,古樹參天,很多樹梢上都掛著祈福帶,一陣風過,鮮艷的紅色帶著人們的祈願,嗦嗦作響。
兩人呼吸著郊外清新的空氣,邊走,邊聊著今晚吃什麼,路上還碰見了粉絲要簽名合照。
雲霧憐體力差,走了一會兒臉頰便浮起薄紅,呼吸聲帶喘,陽光照在他身上,紅唇一張一合,引人遐想。
要是以前,謝燼野這種時候是不會亂想的,但開葷後……
他的腦子裡唰的一下,不受控制地浮現了無數曖昧旖旎的畫面。
連帶著嗓子都啞了。
「乖寶……」
謝燼野攬過雲霧憐的腰,幫老婆把額前垂落的青絲往耳後撩,「是不是累了,我背你好不好?」
雲霧憐緩緩抬眸,桃花眼映著細碎微光,紅唇輕啟,清冷的嗓音仿佛融化成了春水,喘息蠱人。
「不用……」
「周圍都是人,我可以慢慢走的。」
謝燼野心跳加快,怕自己亂想,不敢盯著雲霧憐的唇看,餘光掃見右側平台上有賣糖葫蘆的商販,黑眸亮起。
「那我去給你買一串糖葫蘆,我們找個石頭坐著歇會兒。」
最後還是忍不住在老婆唇上輕啄。
「等我哦。」
雲霧憐站在原地,望著青年歡喜蹦起的身影,眸光微動,小幅度舔唇,回味著上面的餘溫。
來了這裡後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因為……
自己腳下的台階,阿燼跪過,磕過,沾過阿燼的血和淚。
雲霧憐轉過身,抬頭望去。
山頂青煙裊裊,三千台階一眼望不到盡頭,想到謝燼野風雪中為自己三步一叩首的畫面,他眼眶不禁有些酸澀。
何其幸運。
遇見阿燼這一支上上籤。
數不盡的台階,無法言語的愛,自己晴天走了幾段就累了,阿燼當時負雪而行,淋雨向前,三步一叩到最後,膝蓋肯定很酸、很痛吧?
所以……
今天自己不會停,不會坐纜車,不管腿再酸、再軟,他都要牽著阿燼的手,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向前,登頂還願。
就在雲霧憐出神時,糖果的清香飄來,硬而微甜的東西在唇上摩擦了一下,隨著甜味鑽入口腔,旁邊響起謝燼野清越爽朗的笑聲。
「寶貝寶貝,甜不甜?」
雲霧憐收回思緒,偏頭對上謝燼野的視線,張嘴咬住草莓糖葫蘆,輕笑,「甜,特別甜。」
謝燼野咧嘴露出犬牙,笑眯眯湊近,挨著草莓吻上雲霧憐的唇。
趁機,還狗狗似的舔了一下,「那可不,我家寶貝最甜。」
雲霧憐心猛地跳了一下,胸膛都被幸福和滿足填滿了。
恰好有兩位女學生路過,見兩人貼在一起,像接吻,又像吃糖,興奮不已,「哎呀,這是我們不花錢可以看的嗎?」
兩人臉頰微紅,依依不捨分開。
雲霧憐將第一顆冰糖草莓咬了一半,遞給謝燼野,「來,一人一半,感情不散,阿燼,請你吃愛。」
謝燼野美滋滋咬掉剩下半顆。
雲霧憐不想歇,謝燼野便陪著他繼續往前,時不時給老婆遞水潤嗓子,掏濕紙巾擦汗,摘野花獻寶。
最後在老婆耗盡體力,雙腿酸軟的時候又做起了『拐杖』。
終於——
兩人抵達了山頂。
雲霧憐額角沁滿了汗,癱在謝燼野懷裡不停喘氣。
環顧四周,桃樹果實纍纍,古樹掛滿了祈福牌,寺廟香火旺盛,遊客來來往往、有說有笑。
他也情不自禁勾起了唇角。
桃樹結滿了果。
自己和阿燼也修成了正果。
真好。
謝燼野見老婆累得喘氣,滿眼心疼,一路上好幾次想把人扛起來抱著走,但一動手,就被老婆打了手。
他撕開濕紙巾給雲霧憐敷著泛紅的臉,知道老婆今天這麼堅持是為了表誠心,於是吻了吻雲霧憐額頭。
「老婆真棒。」
雲霧憐喘著氣抬眸,笑牽住青年的手,「因為有你在。」
兩人目光交織,愛意蔓延,引得周圍的遊客紛紛側目。
歇了會兒,他們走進了寺廟。
青煙裊裊,梵音淨心。
金碧輝煌的主殿裡,巨大的佛像巍峨矗立,慈眉善目的俯視著眾生。
雲霧憐和謝燼野取了三炷香點燃,一起跪下,虔誠叩拜。
感謝佛祖……
慈悲為懷,讓他們如願。
叩拜完剛踏出主殿,兩人就碰到了方丈慈文大師。
方丈手持佛珠,笑容和藹,見雲霧憐已經病癒,雙手合十,由衷為兩人感到開心,「阿彌陀佛,恭喜兩位施主,如償所願,祝你們往後一切順遂。」
謝燼野和雲霧憐連忙雙手合十道謝。
和方丈聊了會兒天,兩人揮手告別,雲霧憐惦記著一件事,離開寺廟前,牽著謝燼野去了萬字牆。
他跳起來。
摸了最高處的那個安字。
陽光照在雲霧憐身上,他一身雪白的襯衫,恍若蝴蝶翩飛,清輝耀眼。
謝燼野站在後面,看著一改病態蹦蹦跳跳的小竹馬,鼻腔湧上一股酸澀,嘴角開心上翹,目光炙熱又寵溺。
好美。
乖寶身後像是長了一雙隱形的翅膀,像蝴蝶,像天使。
見雲霧憐連蹦了幾下,反覆摸著安字,謝燼野快步上前,彎腰圈住雲霧憐大腿,雙手抱起。
雲霧憐動作一頓,怕摔倒,連忙抓住青年發尾,「抱我做什麼?我蹦起來能摸到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抱你嘛。」
謝燼野咧著嘴開始撒嬌,還貼到雲霧憐腰上蹭蹭,「乖寶,替我再摸幾下,咱們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
雲霧憐輕笑出聲,摸了摸青年的腦袋,溫柔應好。
「我多摸幾下。」
「把我的,你的,我們爸爸媽媽,爺爺哥哥的都摸一遍。」
他緩緩抬眸,看著褪色的安字,將手指覆蓋上去。
一筆一划勾勒,虔誠祈願。
家人幸福安康第一,其餘都是錦上添花,願佛偏愛,一切從歡。
兩人摸完安字便下了山。
一路上,兩人手牽著手,甜蜜幸福。
謝燼野摘了一朵黃色野花插雲霧憐頭上,花剛帶上不到10秒又被雲霧憐取下,他一勾手,青年就乖乖低下頭,任由雲霧憐把野花反插在他頭上。
在他們沒有注意的角落。
一位身著青袍,白髮蒼蒼的老者從巨石後面走出來。
他伸了一個懶腰,摸了摸白鬍鬚,杵著寫有【半仙算命賊准了】的旗幟,慈祥地注視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嘀咕著——
「陰陽結合,交融互補,不離不棄,誠心天可見,陷於淤泥的種子啊,春雨浮現,得光照,終於開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