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燼野的第一面寫著——
【善良美麗的月神娘娘,請您保佑我家乖寶平平安安,早些重拾春夏秋冬不同的甜。】
另外一面則畫著太陽和月亮緊緊相貼的圖案,它們都是笑眯眯的,青年還用斜線畫出了腮紅,特別可愛。
【我們都好起來,開開心心的!】
雲霧憐很喜歡祈福燈上的圖案,唇小幅度勾起,注意到『我們』兩個字,微微怔了一下,眼中浮起疑惑,隨後心想,阿燼指的應該是他事業順利,自己身體好起來吧。
兩人回到岸上,老闆一邊把船捆木樁上,一邊說剛剛被嚇了一跳,都想跳水救人了,幸好他們沒事,最後見他們只玩了半個小時,還主動提出退八十塊。
謝燼野笑著揮手表示不用。
最後老闆心裡過意不去,送了他們兩個蓮蓉蛋黃月餅。
祝賀完老闆節日快樂,兩人拿上月餅去找爺爺們匯合了,想著花已經發的差不多了,兩人也就沒帶面具。
一路上驚呼聲此起彼伏,不斷有遊客回眸望來,有人驚嘆兩人顏值出眾,也有人在看熱鬧笑大帥哥成了落湯雞。
等找到倆爺爺,他們正在和幾個小朋友玩。
楚爺爺懷裡抱著一個小男孩,謝爺爺更厲害,左右各抱了一個,孩子的家長們則舉著手機都在拍照。
謝燼野大老遠就在喊:「爺爺,我們回來了!」
謝爺爺聽到呼喚,偏頭望來,瞧見大孫子渾身濕透『哎喲』了一聲,笑得不行,也扯著嗓子大聲回了一句。
「霧霧,你這是釣了大娃娃魚回來啊?」
謝燼野:「……」
好好好。
這是親爺爺。
回去他就把老頭的漆扇偷了給楚爺爺!
謝燼野正暗戳戳吐槽時,手被身旁的小竹馬拍了一下,好聽的嗓音如珠落玉盤般泠泠傳來。
「你是我的一級保護動物。」
謝燼野嘴角上翹,下一秒突然想起什麼,挑眉問:「誒,霧寶,我記得娃娃魚好像是二級來著?」
雲霧憐點頭輕笑:「嗯,但你是我的例外。」
「……!」
哎呀。
乖寶嘴真甜,喜歡!
某人頓時樂開了花,黑眸一眨不眨盯著雲霧憐,身後仿佛還有一條尾巴在狂甩。
對面爺爺和小朋友們已經拍完了照,兩人加快腳步走去,一碰面謝老爺子的笑聲更爽朗了,還掏出手機給謝燼野閃了兩張,楚爺爺邊笑,邊問:「阿燼,你這一身造型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
謝燼野心虛地瞄了眼雲霧憐,不敢說實話,撓著頭瞎編:「可能是月神娘娘知道我想學青蛙跳,就施了法術讓我撲通墜河了吧。」
不過……
嘿。
他墜的是愛河!
雲霧憐聽到青年的回答,垂眸偷笑了一聲,兩位爺爺也沒有多想,以為只是單純的意外。
楚老爺子挽起袖口,掃了眼手錶,八點半了,「既然阿燼衣服濕了,花也發完了,我們收拾收拾回去了吧。」
謝老爺子:「行,晚點還要祭月,正好回去看看她們準備得怎麼樣了,小燼子,幹活兒了!」
「好嘞!」
謝燼野應得很乾脆,甩了甩濕漉漉的衣擺,大步走向木推車,與親爺爺擦肩而過時,眉頭挑得很高。
「小什么小,老謝,你孫子我是大帥哥!」
謝老爺子眼睛一瞪,剛要罵兩句,轉眼想到今天是過節,默默把舉起的手收回,笑著附和:「行行行,謝大帥哥請推車,辛苦你嘍。」
「不辛苦不辛苦,為幸福服務我心花怒放!」
謝燼野滿意了。
立刻把手裡的蓮蓉月餅給了爺爺。
雲霧憐和楚爺爺站在一旁,瞧著這爺慈孫孝的畫面,對視一眼,都勾唇笑了笑。
「爺爺要吃月餅嗎?我這裡還有一個。」
楚老爺子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小孫子身上,額角覆蓋著銀絲,兩鬢斑白,眼中卻極其寵溺,連眼角的皺紋在蔓延著慈愛。
他抬手拍了拍雲霧憐的肩,緩緩道:「留給你奶奶吧,你給的,你奶奶肯定喜歡。」
按照當地的習俗,晚上月亮最圓、最亮的時候,他們會點上香、折下桂花,祭拜月亮,以及去世的親人。
雲霧憐拿著月餅的手攥緊,包裝袋發出滋滋聲響,眸底浮起懷念,沉默片刻,輕聲應好。
這時。
他注意到爺爺右腰上別著一隻漂亮的白玫瑰。
「這……」
雲霧憐隱約猜到了答案,抬眸問爺爺:「也是送給奶奶的?」
「那可不。」楚懷州取下白玫瑰,小心翼翼拿在手裡,想起已故的妻子,滿眼都是柔情,「最後一枝花送給最愛的人,今天來領花的很多都是小姑娘,別的小姑娘有的,你奶奶也得有。」
說罷,老爺子湊近小孫子,頗為自豪的補充。
「當然,這支玫瑰是被爺爺我藏了起來才成了最後一朵。」
雲霧憐輕笑出聲,被爺爺奶奶的愛情感染到,忍不住夸道:「這支玫瑰很漂亮,爺爺送的,奶奶肯定特別喜歡。」
楚懷州一聽,眼睛彎成了月牙,只是撫摸著花瓣時,眸底難免湧起了掩蓋不住的思念。
喜歡就好啊。
等自己以後也去了,他也給老婆子簪幾朵漂亮花。
他們後面,謝老爺子撕開月餅啃了幾口,聽到雲霧憐爺孫倆的談話,眉頭一挑,跟謝燼野暗戳戳吐槽。
「那老楚頭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搞浪漫!」
「哼,我可不能被他比下去,阿燼,我跟你說,你奶奶最愛吃我種的水果了,我已經摘好一籃子,還買了一個大榴槤,等下回去再摘一束花,直接讓你奶奶成為最幸福的老婆子!」
謝奶奶比楚奶奶還走得早。
謝燼野五歲的時候奶奶就去世了,他對奶奶印象只有模糊的記憶,隱約記得奶奶是很愛吃水果,特別是芝士烤榴槤,他覺得榴槤氣味難聞,還被奶奶追著投餵。
收起思緒,謝燼野笑著附和爺爺。
「等會兒我跟您一起摘。」
奶奶和楚奶奶以前是同學,說不定她們在天堂成了伴兒,多摘點,燒給奶奶們一起吃。
聽到孫子要跟自己一起摘花謝老心情大悅,一巴掌拍在謝燼野肩上,沒控制好力度。
「好孫子,你奶奶一定會保佑你拿金牌的!」
謝燼野猝不及防被打,剛齜牙嘶了半聲,瞥見前面的雲霧憐回眸望了過來,立刻咧嘴露出了笑。
雲霧憐挑了挑眉,桃花眼忽閃,朝他輕輕笑了一下。
清冷好聽的嗓音緊跟著飄來。
「阿燼,祭完月要來找我玩嗎?」
謝燼野絲毫沒有猶豫,連應了幾聲好,還握著木推車晃了晃。
一旁的謝老捂著臉搖頭,又背手看向空中的圓月,神情哭笑不得。
老婆子你瞧瞧。
你孫子這副不值錢的樣子,連一塊榴槤皮的尖刺都買不到!
一行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回了家。
楚家在前,謝家在後,謝燼野依依不捨的跟雲霧憐揮手,暫時和爺爺回家了。
雲霧憐和爺爺一踏進家門,一股濃郁的桂花清香飄來,爸媽已經先到家了,正親自摘桂布置,籌備著祭月事項。
林管家在一旁打著下手,注意到老爺子和小少爺回來了笑著招了招手。
楚老爺子拿著玫瑰走了過去,笑眯眯跟大家展示著。
雲霧憐去了一趟閣樓,在畫室的陽台為奶奶摘了一束新鮮的茉莉花,還用奶奶喜歡的蕾絲綁了一個蝴蝶結。
剛下樓,媽媽就端來了中藥。
沒過多久楚淵詞和顏糯也回來了。
晚上十點,夜已深,圓月高掛,清暉灑滿了庭院,溫柔又寧靜,就好像陰陽兩隔的親人們無聲傳遞著思念。
人都到齊後,祭拜正式開始。
楚老爺子將玫瑰和月餅輕輕放在桌上,背手立於一旁,楚清衍點燃了蠟燭和香,孩子們依次祭拜。
雲霧憐上香時,輕輕喚了一聲奶奶,把寫著祈福燈上的願望,在心底默默跟奶奶說了一遍。
奶奶請您保佑大家平安遂順,保佑阿燼璀璨於山巔,順利拿下世界冠軍。
我們都很好。
您在天堂也要好好的,開開心心的。
祭拜完後,雲霧憐困意來襲,率先上樓,褪去漢服,將還沒送出去的一對玉佩放在床上,簡單洗了個澡。
熱霧繚繞中,意識愈發昏沉,病懨懨的美人站在花灑下,柔順的長髮被浸濕,如墨線勾勒般蜿蜒在雪白的肌膚上。
「咳咳……」
他垂眸咳了兩聲,摸索著貼著牆,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好睏。
得洗快點了。
不然……
眉頭剛皺起,清脆的敲門聲忽然穿透牆壁傳來,伴隨著青年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