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梯子
唐知憶回答時沒有絲毫的遲疑，仿佛這是一個再理所當然不過的答案。
陳婷一愣，轉而嗤笑一聲。
「說大話誰不會？」
唐知憶無意與她爭辯，這種事情也沒必要向誰證明。
「我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答案。」
陳婷反問：「我的答案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傅霖川的會議也快結束了，唐知憶也不想再跟陳婷過多攀扯，索性把話說開。
「既然你只想往上爬，那你覺得，你現在這個位置夠高嗎？」
她現在只是一個總裁特助的秘書，連總裁秘書都算不上，哪裡算高？
陳婷只當她想羞辱自己，別過臉道：「與你無關。」
唐知憶卻不管她，朝著她一步步靠近，繼續開口：「現在沒有了總裁對象這個身份加持，你的梯子又能有多便利呢？」
陳婷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握緊。
唐知憶已經走到了她面前：「說實話，你勾引男人的手段太低級了，你的思路也太簡單了。」
陳婷轉頭看著她，眼前這個虛偽做作的花瓶嬌小姐終於要開始展露她刁蠻任性、高高在上的一面了嗎？
唐知憶道：「你以為，只要你保持好距離，做好自己的工作，表現得和其他想倒貼的女人不一樣，男人就會注意到你，覺得你很特別？」
陳婷惱羞成怒：「你！」
「或者說，你覺得優秀的男人就該匹配優秀的女人，所以竭力展現自己的業務能力，來讓傅霖川對你另眼相待？」
唐知憶兩手相迭與胸前：「你想得太天真了。」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這個杯子很好用，每次渴的時候我都喜歡用它來裝水喝，它方便、乾淨、順手，但是……我喜歡它，僅限於我想喝水的時候，我不會用它吃飯，不會帶它出去見朋友，更不會抱著它睡覺……因為，它只是一個喝水的杯子。在做其他事情的時候，我甚至不會想起來有這麼個東西。」
「你，能懂嗎？」
陳婷盯著那個杯子思考：「你的意思是，我對於傅總來說，只是一個好用的杯子？」
唐知憶卻搖了搖頭：「你搞錯了一件事，不是他把你當做杯子，而且你只展現出了作為一個杯子的價值，懂嗎？」
陳婷低頭沉思：「你是想告訴我，要是我的目標是成為傅總的女朋友，就不能只做一個秘書該做的事，還要展現出我身上適合做他女朋友的優勢？」
唐知憶勾唇：「聰明。」
陳婷承認她說的有些道理，但是……
「你……是在教我怎麼勾引你的男朋友？」她不明白了。
唐知憶道：「我只是在教你，怎麼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陳婷挑了挑眉，眼皮低垂，下巴昂起：「我現在想要的就是成為傅總的妻子，怎麼，你也要教我嗎？」
唐知憶卻笑了：「如果你能憑你的本事把他搶走，那我甘拜下風。」
陳婷盯著她，彎起唇：「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比你強，你就會把他讓出來？看來你對他的愛也不過如此……」
「當然不是，」唐知憶臉上的笑未變，但是那雙眼卻突然變得幽黑又危險，「他永遠都屬於我，也只能待在我身邊。」
她明明在笑，陳婷對上那雙眼睛，卻覺得遍體生寒。
「況且……」
話鋒一轉，周身的寒氣瞬間散去，唐知憶問她：「你想要，真的是這個嗎？」
陳婷還沒從備受壓迫與窒息感中緩過神來，思緒順著她走，慢了半拍道：「不，不然呢？」
唐知憶微笑道：「哦……這樣啊。我還以為，陳秘書向上爬的決心十分強烈，只想站在最高處任人仰望，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桎梏，即使……那個人，是你的丈夫。」
陳婷恍然聽到這一頓話，迷茫的心緒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清明起來，她睜著眼，撫上掛在胸前的工牌。
是啊，從前，她倚靠著流言被推上了「傅霖川緋聞女友的位置」，依靠著這個無法證實的謊言，她獲得了許多便利，這個身份就像一架可以讓她走捷徑的梯子，她享受著眾人的追捧往上爬。
靠著這個梯子，她獲得了更多的機會，而最重要的機會，就是，她可以毫無顧忌地獲得更多的機會去接近傅霖川。
她一邊享受著這個身份的同時，一邊又想努力讓這個謊言成真，這樣，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還能獲得傅霖川的青睞，成為人人艷羨的總裁夫人。
可……然後呢？
然後她就成為一個躲在傅霖川身後的女人，賦閒在家養花弄草，每天就是圍著這個男人轉，靠著他施捨的生活費維持著表面上的光鮮亮麗嗎？
不，她不想，她要繼續往上爬，她不會為了誰而委屈自己，也不會把自己的金錢地位，身份榮譽全部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寄託給虛無縹緲又短暫易變的愛情里，她要靠著總裁夫人的身份去接觸更寬廣的舞台，站到更高的地方去。
她不得不承認，「傅霖川的緋聞女友」這個身份是一架梯子，但是她所追求的，成為傅霖川的妻子，也同樣是一架梯子。
陳婷的視線從工牌上抬起，慢慢轉移到不遠處緊閉著的總裁辦公室門上。
「你說得對，」她緩慢地眨了一下眸，「我不願受到任何人的桎梏。」
即使那個人是她的丈夫。
唐知憶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很好，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陳婷轉過頭來看向她，問道：「所以你今天過來找我說了這麼多，究竟想做什麼？該不會只是簡單地想讓我認清自己，不要再打你男朋友的主意吧？」
唐知憶望著她道：「當然不是，不過，我確實是想讓你清楚，傅霖川不會成為你的梯子，你也確實沒必要再打他的主意。」
陳婷勾了一側嘴角，正準備嘲諷地笑一聲，卻又聽到她開口。
唐知憶慢慢靠近，在快到她耳側的地方停下，輕聲開口：「但是，我可以做你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