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麼叫她柳師兄也來了？我不來怎麼弄陣法？
柳雲清後退了一步，轉身想要在這屋子裡尋一處空地。百萬靈石拿出來可不好放。
「小師妹，這現在是在何處？這間屋子我擔心會放不下這百萬靈石靈石。」
江素穿好鞋後輕輕在地上用力踩了幾腳，撈起一旁的盲杖向指向屋內最中間的空地。
她隨意接話道:「沒事，地方雖然不大，但是高度夠了也可以。」
章雲笙柳雲清同時抬頭看房頂，幾根交錯的橫樑高懸。
似乎……也不怎麼高。
「小師妹，這高度也不夠，咱們不能出去嗎？」章雲笙眉頭微皺。
「這裡啊，這裡是刀宗的客居，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我不確定齊家的人什麼時候來找我。」
還等著齊五來交錢買藥呢。誰知道他這幾個兄弟什麼時候能把錢給他湊齊。
刀宗的刀修和劍修可不同，尤其是這種一家成宗的，還和言寬商行有關係，那家底深著呢。
章雲笙和柳雲清眼瞼低垂，默默思考西域刀宗齊家的傳聞。
確實有一定危險。
「不就是高度不夠，直接把樓上的地板打通，一二層合成一個，就是要回頭賠償人家一些靈石。」
江素記得這間客居有上下兩層，樓梯在外面，他們總不能安排女修和男修在一個房間吧。
章雲笙聞言，二話不說翻腕指尖掐四符，向房頂扔去。
「轟——砰——」
柳雲清掏出自己的儲物袋，立在木料塌陷的地方，從二樓掉落的桌子木床，各種陳設和地方房柱紛紛落在他的儲物袋中。
劍修的儲物袋就是空！
「師妹，這間屋子的一切損失都有我承擔。你放心，你師姐別的沒有，靈石總不會缺的。」
江素微微頜首，心裡念叨:「是啊，你都百萬靈石救小嬌夫了，這才三瓜倆棗。」
柳雲清已經在努力適應自家夫人的豪橫，猛地深吸了一口氣。
江素也屏住呼吸，掐了淨身決扔到天上，拂袖而過。
「呼——」
「來吧，趕緊躺著，月落不等人。」江素催促道，盲杖一扔，兩個衣袖一擼就準備大幹一場。
錦衣女修同黑衣劍修雙目對視，他眉眼剛毅，瞳孔中卻微微閃動，似有遠山之情誼，重而不移。
她眉目溫婉，續滿了盈盈秋水偏偏藏匿在幽靜湖泊之下。
「去吧，咱們還會有無數個月圓。」
黑衣劍修眼神一緊，挽風劍放在一旁，人便躺在了地上。
他小心翼翼的又攬了攬挽風劍，確保手不離劍。
「好了。」
江素聽聲而動，她側過身，「師姐，放靈石和靈材吧，」
「嗯。」章雲笙點了點頭，取過腰間的金絲繡紋儲物袋，指尖掐訣，儲物袋御空而上，高懸在二層的房梁處。
江素默默後退，伸手抓住方折的衣袖，帶著他躲到床榻邊。
「潑天富貴啊，衝著我砸我也扛不住啊。」江素悄聲感嘆了一句。
方折低頭看著正抓住自己衣袖的小醫修，空洞的眼神中有光芒閃過。
他醞釀了半天，想說的話在喉嚨中過了三轉才道:「我……來扛。」
江素怔了怔，她沒想到方折會這個時候同她說話。
「……」
「你扛什麼，這是靈石！這要是我的靈石！我寧可讓它把我砸死！我連墳都要用靈石做，棺材都鑲滿靈石！」
江素撅了撅嘴，憋了口氣鼓著臉。
穿越成修二代卻不是家產萬貫的人設，看著主角的富貴，她恨！！！
哼，等會就去跟天道好好數道數道！還用雷劈我！
方折目光落在小醫修的鼓鼓的臉上，「盯——」
「嘩啦嘩啦——」
下一刻，錦紋儲物袋大開，靈石如同長河一般傾瀉而下，紛紛揚揚的「水花」向四周濺射。
鋪天蓋地的靈氣迸發而出，氤氳的綠霧瀰漫在整個房中。
江素:「……」真香。
章雲笙緊接著又取出了代表五行的其他四物，放在東南北中四處，足夠與百萬靈石相稱。
「素素，好了。」章雲笙回過身去呼喚不遠處的小師妹。
嗯？小師妹怎麼氣鼓鼓的，像個受了委屈的河豚？小師妹要是多吃點飯，長些肉就好了……
江素手握盲杖，敲敲打打，在一眾散落的靈石中淌出一條穩妥的路。
她立在高如小山的靈石堆旁，沉下心，扔掉盲杖。
下一刻，手指直接戳進嘴裡，唇齒向交，白齒用力。
江素直接咬斷了自己的一根食指，牙尖戳破皮肉，舌頭挑出截截白骨。
側過臉。
「豌豆射手！我吐！！！」
白骨被她吐到靈石堆的一側，口中濃厚的鮮血被噴出，濺射在她的蒼白面和衣襟之上。
章雲笙瞧見這一幕，心頭一酸。
「小師妹能在咬斷自己的肉身時這般果斷，在我不知情的地方，她又遭受了哪些痛苦……又因哪些痛苦才會變成如今這副堅強的模樣……」
「這就是醫修嗎……這就是醫修的禁術嗎……」
她的千金，又能換何人為她棄骨取肉祭天，以求生……
章雲笙作為符修，小時候認為能用符籙賺的靈石，便是她一生之所求，少年時入道，知曉靈石不過是旁物，是她長生路上的基石。
如今早早勘破半生，符籙有成，靈石則是拯救她愛人的必不可缺之物。
「比靈石更貴重的，是長生路上的他還有她……」
章雲笙眼前的最後一幕，她的小師妹口中的皮肉融化，嘴角不斷溢出鮮血。
她頓悟了。
方折默默看了一眼這位錦衣女修。
江素雖有察覺，卻無心在此，在心中朗聲道:「吾以吾血補生機，為解天地苦命人。」
「天道慈悲轉陰陽，供上五行喚百鬼。」
「黃泉由此放生門，便掩此身遮其晦。」
「天眼不看地相護，不傷生靈舟可渡。」
少女張開丹唇，任由血水流淌進脖頸兩側，淋濕青衣。
她兩側嘴角高高翹起，胸腔之中的那顆心臟在此刻劇烈跳動。她已經興奮到極致，渾身的血脈都要為之噴發。
「該來了！」
江素手忙腳亂的爬進靈石山上，身體激動的發顫，鼻尖輕嗅，尋了一處穩當的地方，雙手齊上拔開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