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坐在一樓大堂的邊緣,淡化存在,不引人注意。客棧里魚龍匯雜,不過半晌就能探聽到不少消息。
點了壺茶,配一盤果脯。
「我聽說這中都最近恐怕要發生大事。」一個男修對著自己桌的旁人說道。
「你們來的時候都知道外城發生了什麼吧,魔修啊,那可是魔修。」那個男修把自己的後半句重複了兩遍,手指順便大力的點了幾下桌子,豆大的眼睛用力睜著。
「哪個地方出現魔修,中都都不該出現的。這地方與其他四域交壤,距離魔域那地方只遠不***白無故的怎會有那麼多入了魔的修士來中都。」
另一個女修接過了話茬,輕聲質疑道。「莫非這中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眉目緊鎖,抿嘴,而後不言。
這時一個男修走近,提了酒壺,大飲一口,「你們說會不會是中都有秘境。」
江素聽及此處微微皺眉。
「你在說什麼屁話,中都能有秘境,我把這桌子吃了」剛才那女修大聲說道。她一身紅衣,腿上放著一把重劍,頗有江湖縱馬,豪情萬丈的西北風範。
少女不動聲色的觀察幾人,若有所思。她指尖掐著一枚漆黑的丹藥,微微用力。
神識歸於識海,一覽浮於空中的文字。
方才中間那男修提到的中都秘境,確實是有,但那個秘境應當不是這個時間段會開的。
原文中男女主在元嬰時,為了參加天下大比,途徑中都。結果誤入了中都秘境,發現了天下除魔的秘密。在天下大比結束後,柳雲清入了魔,章雲笙為了保護愛人才將此事曝出。
天下人為之震驚,兩人也因此被推上風口浪尖。
至於現在中都外城的魔修事件,純屬是蛇精病魔修城主要搞一堆人和他一起成為同類的惡性事件。最後會有諸多宗門中的長老前來一同解決,
以師兄師姐們的速度,如今應該已經把之前抓住的魔修給送進城主府了。之後就等著城主陳則申開宴席,趁機把章雲笙和沈雲陽抓走。
「也不知道小師姐和柳師兄什麼時候能發現關押修士的地牢了。」
城主府。
「董師妹,章雲笙和沈師弟你見到了嗎?」柳雲清隱蔽的站在宴廳門口的柱子後,手中緊握挽風劍。
他不喜歡參加這種宴席,雖然城主準備的仙宴都是些可以提升靈力的食物,但是他認為靈力要靠自己引入,修為也要靠自己一步步提升。
他更信服於這種吃苦的感覺。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董倚衣從宴席上出來,面頰兩側微紅,她向柳雲清走去,手中亦握著磔媆劍。黛眉輕蹙,回道:「我已經有幾時沒見到章師姐和沈師弟了。」
柳雲清肯定道,「沈師弟最喜歡這種……白吃的機會了,定然不會在宴會結束前離席。而且……」
董倚衣問:「而且什麼?」
柳雲清思前想後,開口道:「章雲笙要是想離開,她會來和我說的。」
聞言董倚衣點頭認可,完全沒有發現柳雲清說話時神態上的彆扭之色。
心道:章師姐和柳師兄雖然以往總是想看兩厭,但也只是在宗門裡。此次洛寧城一行事關重大,兩人倒也頗有默契。
董倚衣幾息不言,深思熟慮後道:「所以……現如今他們恐怕是遭遇不測了。」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臉色隨即都沉了下來。
原本幾人在來城主府之前就有推測過,這中都地界,勢力錯綜複雜,保不準是哪一方打算破釜沉舟,故意引魔修入局。
修真界的修士聞魔必殺,這局只要設的好,也是一把插入四域中土的好刀。現如今兩位同門消失在城主府,這裡定然不是局外之地。
董倚衣回望宴席,瞥了一眼正在宴席中的三位西域刀修,對柳雲清道:「師兄,你我二人自行探探這城主府,先不與這幾位刀修交代了免得一時離席人數過多,打草驚蛇。
如果這城主府幹淨,那麼他們兩個也會回來。如果不乾淨……」
柳雲清沒有接話,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挽風劍,手指緊握,紅肉包白,骨節清晰可見。
「章雲笙……」
身形漸漸退至附近的草木,兩人默契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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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則申正懶洋洋的坐在這場仙宴的主位,身體親密的倚靠著身後的侍女。
這次仙宴共宴請了33名仙家子弟。以他的位置和眼力,大廳中的這幾十張矮桌一覽無餘。
白衣男子隨意往角落一瞥,剛好看到了那處四張空落落的桌子。其中一張上飯菜被吃的乾乾淨淨,白玉盤在燈下隱隱反光。
「十方門的劍修,胃口倒是不小。」他嘴角勾起,玩味的點評道。
他身後的侍女低聲回道,:「城主,他們已經去了,用不用將先前的兩人關的更加隱秘些。」
陳則申淡淡道:「不用,隨他們,反正最後一個也跑不了。」
「十方門啊」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期待的情緒,是叢林中獵人在暗處觀察獵物的手到擒來,恰似毒蛇吐信,暗藏狠絕之意。
聲音如冷泉泠泠擊石,道:「我有個替我遛樹的朋友也是十方門的。」言罷,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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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內
江素拿著幌子和藥箱回到自己的房間,將他們貼牆根放下。
月光透過窗打在桌子上,靜謐柔和。
江素摘下斗笠,掏出六轉爐放到床邊的空地上,打算今晚熬個大夜,好好過一過煉丹的手癮。剛拿出蒲團,盤腿坐好。只聽……
「咚咚咚」
江素輕聲快步走到門旁,屏息,耳朵貼在門上。這麼晚,怎麼會有人敲自己的門。
「咚咚咚」
聲音不是從門後傳來的,是自己的身後!
江素猛地回頭,只見自己的窗戶邊突兀的伸出了個手臂,正在敲窗戶。
???這是二樓啊。江素緊緊盯著窗戶。
「咣」
窗戶被徹底打開,一個頭顱緩緩的從窗下浮上來,然後是胸膛,下身,以及兩條直有力的腿。
又是咣當一聲,比方才的所有聲音都要響。只見這人因身形過於高大,頭磕在了窗戶的上緣。
……
他狀若無事的摸了摸自己被磕到的頭,兩手撐在窗戶下緣,從窗上一躍而下,背後的月光打在他的紅衣上。
濃厚的血腥味頃刻撲鼻而來,江素站在門口不禁皺了皺眉。
這人江素認識,老病友了,瘋刀方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