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二心裡便將被剃了頭的方折，直接安上了修歡喜道的佛修身份。
方折和江素並不知曉，他徑直走樓梯上了二樓，進屋關門一氣呵成，而江素則在不經意間皺著眉頭，松而又緊。
方才這老登時仞跟自己講，他們傳承中有一種秘法，名為養人。
便是讓人長期服用暴血丹，擁有了足夠的氣概後，單獨加五種特定功效的靈材其中之一，於服用血暴丹的人身上，便能讓其擁有五種中所對應的能力，成為專一方面的真·工具人，也就是傀儡。
「這五種分別是，身體強度，速度，神識，力量，頭腦。對應身體強度的靈材，可以使傀儡成為一等一的體修，通體硬如銅鐵。
「對應速度的靈材，可以使傀儡的身法一絕，日行千里。對應神識的靈材，可以使傀儡棄身體，而以神識存於世。」
「對應力量的靈材，可以使傀儡力拔千斤，賽百頭大象，對應頭腦的靈材，可以使傀儡其智進妖，乃是軍師一般的存在。」
「這可是我們無間教從萬年前，甚至上古傳下來的秘法，說是禁術也不為過。」
「……」
時仞的語氣平仄分明，其中驕傲自豪之意，及近乎溢了出來。
誰料下一刻，江素直接回了三個字:「吹牛掰。」
時仞？？？
「小姑娘你在說什麼？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江素被放在地上，身邊一摸便是桌椅。她扶過木椅，輕巧坐上。
「呵呵，我說你裝蒜，扯犢子，扒瞎，老王八羔子吃大象，美夢一個接一個。」
「啊？」時仞聽不懂江素的這些詞語，但他大概從小姑娘的語氣上聽出來了她的不相信。
「醫仙之女啊，你可不要認為自己從醫仙老爹那裡沒聽過的東西，就不存在，我所言句句屬實。」
時仞態度嚴肅，瞬間拿出了長輩說教的氣質。他先前認為這醫修小姑娘，瘋瘋癲癲的，卻也有可取之處，現在竟覺得這丫頭有些招人煩。
目空無人，目無尊長。
青衣少女開口，嘲諷的自言自語道:「……呵呵，真有意思。」
「真有意思啊……」
她復又用靈力捏聲傳去，在胃裡問時仞，「哈哈哈哈哈哈那你說，你這輩子做出了幾個這傀儡。嗯？老前輩。」
「……」
時仞輕咳一聲，「這種秘術需要這人本身自願，不然強制有違天德，而且所需要的靈材萬年前修真界大戰魔修之時就已經盡數消失了。」
「你這丫頭別不相信，吾說的都是真的。」
江素的問話里有圈套，這人這般自信，若是當真操作過，必然說明他對修士沒有一個底線。
對同類動手，無異於吃人血饅頭。
他的解釋是要傀儡本人自願，卻又不談及他自己的的想法。
在說廢話不。
江素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沒忍住放聲大笑，笑的花枝亂顫，身上止不住發抖。
「哈哈哈哈哈。」
「時仞——是吧？」她的手扶住桌子，借力坐直。
青衣少女噤口不言，表情突然變得極度冷漠，周身殺氣外溢。
方折:「？？？」
「別還想端著長輩的姿態在這裡說教我，你算個什麼東西，在我肚子裡的水晶製成的王八羔子罷了，若不是看方折的面子，你以為我會浪費修煉的時間跟你在這裡耗這些事？」
「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一概不信，從始至終我要問的都是方折當時在做什麼，而不是他被做了什麼。」
「你在這裡混淆是非，只說你自己願意說的，真當我是小孩，耍我呢？」
江素用靈力凝成的聲音低沉，不威自怒。
這個時仞著實狡猾，看似是個老好人師父，同人說話循循善誘，言傳身教，被自己的弟子害了都沒有要將其殺掉報仇雪恨。
實則就是個心機深沉，城府極深的老狐狸。
時仞怔了怔，他沒想到江素會和自己直接撕破臉，心裡不禁暗道:「這醫仙之女真夠瘋的。」
想要站在年齡和道德的制高點跟江素說話，巧了，她自認為沒有道德。
他時仞老，我江素還幼呢！
修真界十五歲的修士，就是個娃娃崽，跟人家千百歲的大能相比，可能連人家零頭都不夠。
換而言之，十五歲的元嬰，前所未有。
還是個黑色元嬰。
時仞可不想撕破臉，原本想打著恩威並施，一個甜棗一巴掌，教這個小姑娘些東西，再嚇唬嚇唬她……
她是真反骨啊。
「害，你問，吾又不是不說，這不是有前因後果，吾得一個一個說啊。」
「……」
江素神識退於識海，她不想再和這個老東西說話了。
「小姑娘！小姑娘！」
江素沒有回應。
青衣少女起身，一手扶桌，另一手向前探，「方折！！！你在哪？」
話音未落，一雙大手輕握住江素的的手臂。
「這裡。」
江素沿著自己手臂探向方折的手，冰涼的指尖抓過這人的拇指。
一根銀針猛然出現在少女的指間，針尖刺向方折的拇指指腹。這銀針比尋常針灸的用的針具粗。
「把你的靈力和氣往手指後退一退，你功法加身，我這針具根本刺不進去。」
紅衣修士微微頜首，應聲道「嗯。」
靈力退去。
江素摩挲著這人的拇指，上有粗厚的硬繭，她尋了一處較平的腠理，將銀針迅速刺入又拔出，下一刻，指腹上匯聚了血液一圓形小丘。
方折稍稍低頭，眼瞼低垂，眸子裡藏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血腥味瀰漫在兩人之間，溫熱的吐息交錯，江素能清晰的感覺到這人每一次的呼吸都覆在自己頭頂的髮絲上。
她毫不顧忌，直接拽過這人的手指，鼻尖湊上輕嗅。
「……」
聞不出來香甜之味。
江素索性一口咬上這人的傷口，舌尖舔過血珠。
「……」
一瞬過後，她重新直起脖頸，表情凝重，細細品味這人的血液的味道，舌尖頂上牙膛，口中涎液分泌，軟舌蜷縮復又展。
沒有甜味。
沒有分毫的甜味。
這人絕對沒有吃過暴血丹。那個老登果然在扯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