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中都詭秘7
少女的臉上不見半分擔憂,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黑暗。
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這裡會不會有人拋屍,若是將屍體掛在兩處牆壁之間再略施個障眼法,想必是個不錯的選擇。」
江素邁著輕快的腳步走進了這處窄巷,她沒有點燈。閉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樣,任憑手指摸索在冰冷的牆壁上,感受著指尖的薄繭划過的凹凸不平地石頭紋路。
「一不叫你憂來呀~二不叫你愁哇~」
她哼著小調,走的不緊不慢。
一柱香,兩柱香,一百米,兩百米。
這條小巷好像沒有盡頭。
江素漸漸意識到了不對勁,抬起眼皮,眉頭緊蹙。
「我怎麼還沒走出去?」她掐指一算。
「未時,應是一天最熱的時候,怎麼會半點光不進,還幽冷無比。」
江素這回認真了起來,取出了儲物袋中的燭龍燈,提在手中。燭龍燈是由成年的燭龍筋骨所煉,乃是中品法器,引燃後非使用者的靈力不可熄滅。
江素緩緩的提起燭龍燈在眼前,眉骨被映的深邃。掐訣喚出未時火,紅焰躍於指尖。她指尖輕觸燭龍芯,瞬間十米之內的景象清晰可見。
江素似有所感,身體後傾,懶洋洋的仰頭,青絲後垂。見此情此景,稍稍嘆了口氣。
「不出所料……」
兩面牆壁之間,少女的頭頂之上,入目是無數具懸吊的屍體。
每具屍體皆是雙腳被粗大又鏽跡斑斑的鐵鏈束縛住,頭朝著下方,口齒大張,慘白的舌頭長長伸出,舌尖呈分叉狀,如蛇信一般點在鼻尖上。
江素舉手提燈,讓燭龍焰的光打在頭頂,也就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具屍體上。
只見這具倒吊人雙臂下垂,手指纖細沒有紋路,指甲更是有兩寸長尖銳鋒利。
他垂下的手臂距離江素僅有一寸,若是她走路喜歡墊腳,保不准進了窄巷的半柱香時,就和這些手碰了個叮叮噹噹響。
思及此處江素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沒有摸到口水。
她定睛打量這些倒吊人的裝扮,皆是一身黑色壽衣,倒壽印於胸膛。雙腳無鞋,腳腕處被鐵鏈栓在空中,留下白色的鎖痕。而鐵鏈被長釘狠狠釘在牆壁上,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兩面高牆之上。
恰如……排兵列陣。
這一刻江素識海中晃過一幕,身旁的不是兩面白瓦牆,更像是修真界中不知何處的懸崖峭壁,寸草不生。
他們面目蒼白毫無血色,脖頸處更是如同外面的白牆一般。雙目緊閉,睫毛盡數散落在上眼皮與眼窩中。沒有眉毛,沒有頭髮。
「等等,他們的頭髮不會都掉在地上了吧。那我這一路走來豈不是踩著屍體毛髮過來的!」
江素雖然不怕這些屍體,但是一想到自己鞋底粘了一堆毛髮,胃中也不禁泛起酸水來。
「噁心。」
她連忙將提燈放在地上,定睛一看,地上半根毛都沒有,泥土地潮濕又乾淨。江素見狀安了心,露出滿意之色。
「等等!」她突然怔愣住,「為什麼土地是潮濕的,最近已是五月中旬早就入夏,中土之地何來的大雨?高牆之中更是……」
江素驟然從身後抽出柴刀肅殺,一個轉身踩上牆壁借力,揮刀砍在位於自己頭頂的這具倒吊人手臂上。
只見這人的手臂被砍飛落在遠處的黑暗中。斷處的白肉包裹住白骨,不見半滴鮮血落下,甚至隱隱冒著寒氣,轉瞬掛上了冰霜。
「凍死的?」江素微眯著,猜測到。
突然間一種尖銳的嚎叫聲在江素的頭頂響起,如同杜鵑啼血一般刺耳:「我的手臂啊啊啊啊啊。」
這句話的回音在窄巷中響起,一時之間江素只覺有成百上千隻尖叫雞在天上飛來飛去:「我的手臂~我的手臂~我的手臂~」
江素被吵得一手捂住一隻耳朵,輕輕一躍,用另一手握著肅殺就像拍瓜一樣狠狠地拍在這具倒吊人的腦瓜上。
倒吊人的頭被她拍掉一半,腦花順著刀面的方向飛到不遠處的泥地上,滾了幾圈,黃色漿液則不小心濺到了肅殺上。
江素微微皺眉,後又神態自若的收起幌子,用空出的手掐了個淨身決丟在肅殺上。
……她甚至都不願意擦擦她的刀。
見肅殺重新乾淨後,江素心滿意足的打量頭頂那具半個腦瓜的倒吊人。只見它用僅剩下的五官,嘴,下牙碰上牙幽幽說道:「你幹嘛打人家啦,人家又沒有做什麼,只是在這裡睡個覺而已。」
江素聞言莞爾一笑,她在修真界活了十五年,各種記錄奇詭之物的書籍也沒少看,從未見過哪個種族是人類模樣倒吊睡覺。總不能是前世的西方盛傳的吸血鬼?
修真界哪有吸血鬼,頂多是蝙蝠精罷了。
她頗有興趣的開口問道:「哦?你們為什麼要在這裡作倒吊之姿,懸空而眠?」
倒吊人嘴巴微撅,委屈道:「這哪有什麼理由,我從小就這樣,我上邊掛的三舅姥爺也這樣,右數第二個掛的太太太爺爺也是這麼掛的,眼睛一閉就是睡覺啦。倒是你,你是何人,又是怎麼進入魔域的?」
江素聞言呆滯在原地,心跳驟然一停,雙眼不可置信的睜大,震驚道:「我在魔域?」
「對啊,這裡是魔域鬼哭崖,我們都是崖邊的鬼。」
「崖邊的鬼~崖邊的鬼~崖邊的鬼~」
這時兩處峭壁之上懸掛的所有倒吊人都緊閉雙目大聲嚎叫,尖銳之音直擊江素的識海。她的神識隱隱有混亂欲奔走離體之兆。
「咣當」一聲,肅殺掉落在地。江素騰出兩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指甲竟摳進了自己的頭皮。
這清瘦的少女此時雙眼突出,血絲密布在眼白之上猶如血瞳,更有太陽穴附近的青紫血絡爬上眼周。
她嘴角瘋狂的向兩邊咧起,紅粉的牙床和二十八顆潔白的牙齒盡數露出。上下牙不停的咬合,無意間將她的舌頭攆成了爛肉,鮮血或是迸射入喉,或是順著牙縫流出。
「你是何人~你是何人~你是何人~」機械一般沒有感情的高音在江素耳邊響起,江素的耳中緩緩流出兩行血。
「閉嘴!」江素大喊,她隨手扔出袖子中的琉璃瓶,琉璃碰石壁,頃刻碎裂。不知是什麼香飄散在空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