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帶來的疼痛感她能咬著牙挺著。
「你們的事情啊……我沒興趣的。」江素的聲音百無聊賴，甚至連一絲探尋的意味都沒有。
「我法寶已經拿到手了，你們這些凡人對我沒什麼用。至於你們做了什麼……我有耳朵，我都聽到了啊，不用你說了。」
「至於你們姊妹幾個……嗯……」
青衣少女頑劣的表情瞬間消散，轉瞬掛上了嚴肅的神情。
「咳咳，作惡多端，禍及整城凡人。」
「哦，對了，再問一遍，這城的百姓是不是有些特殊風俗啊？？？不然你們殺他們做什麼？」
殺人罷了，江素沒那個計人頭數目的癖好。她只是反骨，暴躁，但她不是嗜殺。
她更想吃瓜……
「若是我告訴你……你就放過我們姊妹……兩人……」趙三娘和江素商量道。
江素一聽，眉眼裡的笑意更濃了:「呦，兩人啊。這裡面有點事情啊？」
只有她們兩個變成了人魚，而剩下三個都直接變成了魚，這是否因為……她們兩個有什麼特別的經歷，沒吃過多的魚血？
「那你說說，你怎麼不救其他三人？」江素這時鬆開了掐住趙三娘脖子的手，指尖掐訣，綰青絲捆住這條人魚的手臂於身後。
青衣少女又將趙五娘的手臂親自用她身上的彩帶綁捆綁住。
要吃瓜！！！
樂子人重現江湖！！！
這趙三娘人也不傻，知道順著杆子往上爬。現在這位仙人願意聽她說話，也就意味著她有可能保住自己和妹妹的命。
但是……
這位仙人……性情多變，臉色如同天氣一般陰晴不定……
是個狠毒的人。
她不能說其中的狠話。
「我……我們這座城，叫做辛城，是祖上為了躲避戰亂而建，周遭環海，兩面圍山，與世隔絕。」
江素聽出來了，趙三娘想說原由，卻不想論親情。
「我們這城裡的人靠海為生，整日裡出海捕魚……確實有個老舊的習俗。那便是城主每年都要從城裡選出一個曾經在秋日裡出生的姑娘，最好是及笄之人，讓她去……海祭，以求船行康運，衣食富足……」
趙三娘的聲音如同背景下的海浪，時而掀起波折，又在談及某句話時突然平淡。
「海祭？」江素重複道這個詞。
在她的印象里，但凡涉及到活人的祭典，尤其是地理位置偏僻的地方，大多都是些離不開血肉和死亡的的事情。
「嗯……海祭，便是將那位姑娘凌遲……扔進海里，餵魚餵蝦。」趙三娘提及這裡，似乎對過往的一切都已經麻木了。
她和姊妹幾個結果了這座城……時間久了卻也忘記了初心。
「城主會和城中的百姓一起將祭台搭建在海邊的最大的一塊礁石上，他們說……只有這樣，才能讓這純潔的聲音喚來海中的生靈……便是他們用以裹腹的魚蝦。」
「呵……哪裡有什麼純潔的聲音。那分明是女子因為痛苦而悲聲嚎叫！！！她們都快喊破了嗓子！！？」趙三娘情緒突變。
「年復一年，從我出生有了記憶的那一年起，我便親眼看著那群人將所謂的祭品扔在海里去餵魚！！！」
「憑什麼啊！！那是剛及笄的姑娘啊！！！就因為她們的出生在秋日！城裡沒有人願意在秋日生孩子！所以他們為了所謂的衣食富足，每每冬天，就如同發了情的牲畜一樣！！！」
「全城都見不到幾個能在地上走動的姑娘！！！那是人啊！！！生下來的也是他們的孩子！！是親生骨肉啊！！！」
趙三娘的情緒突然激動，發紅的眼角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憤怒。她此時在背後被捆住的雙手恨不得抽出來狠狠錘地上的石頭。
「他們該死！！！整座城的人都該死！！！」
「僥倖活著的人心安理得的吃著用從小一同長起來的玩伴血肉餵養的魚蝦，又紛紛在秋日爭先恐後的指出誰是在秋天生的！！！」
「她們都是膽小鬼！！！她們都是幫凶，她們也該死！！！」
「有一年，沒有出生在秋日裡的姑娘及笄，那群人竟然指著我們五人已經五十有二的娘。」
「說我們的娘也是在秋日裡生的！！！他們不管不顧她的年歲，直接將我們的娘在海邊最西的那處礁石上活活折磨了兩天！！！」
「她最討厭的就是那片海，那是我們的親娘啊啊啊啊，她五十二了！她不是少女！！！」
趙三娘衝著遠處怒喊，接二連三蹦出的句子不需要停歇，在將自己情緒全都發泄出來後她才大口大口喘著氣。
「我……們無意撿了這幾個簪子，發現它有神力加身，便一氣之下殺了全城的人扔到海里。」
「僅僅留了一些小孩子……慢慢養，大家總能活著的，城裡也總會有人。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了魚血的功效。」
「一條魚不知因為什麼，從海水裡蹦到我頭頂，碰到那枚髮簪，它竟然變成了人！！！它有人的四肢卻沒有人的身體和臉！！！」
「而它的血能讓我老去的容顏重新恢復！！！連正在淌血的傷口也能在一瞬間長好！！！」
「魚能成妖！而妖血！有長生不老之功！！！」
趙三娘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前後搖晃著身姿，嘴角流出一絲鮮亮的紅色血跡。
唇齒微分，越來越濃厚的血從的口唇中吐出。
她咬舌自盡了。
「嗯？」出乎江素的預料。
趙三娘知道江素沒可能因為一個故事而留住她和五妹的命，但她聽因機緣巧合來這裡行商的人說過，仙人在乎因果，這仙人殺自己和五妹算替天行道！！
可是自己若是自盡了呢……那便是被仙人所迫，因果在仙人身上！！！
趙三娘如是想著，滿意的閉上了眼，倒在地上。
「砰——」
餘音迴響。
江素沉默的聽著身前的動靜沒有阻止，咬舌自盡這種事情，在她一個醫修面前就是小把戲。
自己想讓她活！她趙三娘就必須要活著。
可是江素認為，趙三娘該死了。
她理解為，趙三娘在以生命求自己憐憫放過趙五娘。
可惜這位小醫修瞧不見身前之人眼裡的複雜，她只能憑藉著想像，和往日裡凡人對修士的態度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