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自然察覺到了不遠處又增加了三位吃瓜群眾,抬眼一看。
「……」
他們四個是什麼意思。
宋婉兒圓凳,小師姐靠背木椅,章雲笙還帶了個短榻???她怎麼不直接帶張床?
柳雲清是沒準備什麼也沒帶是吧,可以這很劍修。
江素乖巧的將目光停留在小師姐面上,兩人四目相對,她只覺自己和小師姐現如今是隔了條星河的牛郎織女,她好像衝上去包住香香的小師姐哭訴今天的經歷。
嗚嗚嗚小師姐,宗門大比不正經啊啊啊啊啊啊。
青衣少女勾唇,笑容溫婉甜妹,白衣女修嘴角也微微上揚,頜首示意。
緊接著,江素轉頭了。
剩下三人她一個也沒看,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繼續自己第五位患者的診療。
「……」
同樣嘴角上揚的章雲笙,因為和董倚衣離的近,以為江素在沖自己笑,心裡亦是花開爛漫,像極了被兒女特別關愛的老母親。
她和董倚衣幾乎同時頜首,示意江素繼續忙,不用在乎自己。
章雲笙又側頭掃了柳雲清一眼,眼神中隱隱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瞧,不行了吧你,女鵝都不看你,還是看我~世上只有師姐好~師兄就像一根草~」
柳雲清全然沒有察覺到江素對自己的疏忽,連章雲笙看自己時頗有深意的眼神,也沒有正確解讀,反而認為她在逗弄自己,因此紅了耳尖。
他面容嚴肅的輕咳一聲,低聲冷冷道:「章雲笙,別太過分。」
章雲笙:「???」
我怎麼了,我又沒調戲他?我分明是在暗示他要和咱們的素素女鵝搞好關係?
章雲笙瞧見了這人的耳紅,心裡也有些癢,她和柳雲清……到底是不同於以前的關係。
江素此時靜心凝氣,挺直腰板,她要給小師姐留下一個好印象!
青衣少女表情收斂,睜大了杏眼顯得十分神氣。
「你感覺哪裡不舒服?」江素將靈力聚於眼後,問話的同時檢查這人渾身的經絡氣血。
第五位患者是一位男修士,破布外袍,美劍鞘,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位把劍當老婆的劍修。
江素用靈視檢查這人時,她也發現問題所在,這人的身體確實有問題,而且極其明顯。
他的血脈不通!
他全身上下瘀血過多,及近乎將靈力代表的綠光用紫色掩蓋。
「怎麼回事?修士有靈力在體內,自然會輔佐氣血津液的正常運行,怎麼會有瘀血凝滯其中,脈緩艱難?」江素低聲絮語,眉頭緊皺。
正所謂,老中醫一皺眉頭,病人都要抖三抖。
這劍修對江素的面目表情極為敏感,他本就知曉自己患有重病,若為凡人,早就因此而亡。
這劍修見江素沒有開口,擔心她是一個小丫頭,不好意思實話實說自己的狀況,索性率先開口道:「我心裡清楚自己的病,而今我從東域來這十方門,就是為了試一試自己是否有能被醫仙續命的機會。」
「沒想到,待我行至南域十方門腳下時,才聽聞醫仙江水流外出遊歷四方,緊留一獨女守在山上。」
「醫仙之女,久仰大名,我命聽天,你不用為之苦惱。」
這位劍修應是被此病折磨許久,氣血無法正常的供應全身,才會導致他看起來格外虛弱,少了劍的堅韌之性。
但他的言語中盡數是在寬慰江素,他是在告訴眼前的小醫修,不要為治不好我而憂愁傷心,你還是個小孩,沒有人會逼迫小孩一定要為即將與世長辭的自己負責。
江素聽懂了這人的弦外之意,只勾唇笑笑,其中有深意,這人卻誤以為是她自覺慚愧。
他又出言安慰道:「命該如此,無妨,你就且看看我還有多少活頭。」
「我至今是金丹後期,平日裡辛勤修煉,修為夠了,機緣和命數卻不夠。」
他的聲音低啞,秋葉浸滿喉嚨,片片寫了惆悵二字。
江素認為,這人不是人,他更像是自己院子裡半死半生的那棵萬年青,枝幹脫落大半,在腐朽和灰燼之中拼命生出嫩芽。
青衣少女沒忍住,笑出了聲:「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這種傷春悲秋的氛圍啊……真討厭。她不喜歡。
「真有意思啊……」少女輕聲感嘆到。
這位劍修聞言,悲面凝滯,他說什麼了,這小醫修怎麼突然笑了?自己要死了,這有什麼好笑的?
「別想了。」清冷的女聲突然打斷他的紛亂的思緒。
再抬眼時,這位小醫修用一種極其堅定的眼神,衝著他肯定到:「你死不了。」
她的表情很嚇人……
眼下的烏青伴隨著陰鷙,夾雜著算計。這劍修見過這表情,但他不理解這出現在一個醫修身上意味著什麼。
「你說什麼?」他哽咽道。
江素此時心情很好,診了這麼久的病,可算讓自己遇到了一個正常人。不是身體正常,是一個正常的患者。
「我說你死不了,閻王要你三更死,我江素便能留你到五更。」
少女斬釘截鐵的聲音在一片寂然中格外明顯,圍觀的四人聽到了自家「崽崽」的言論,瞪直了眼睛欣賞的看著她。
他們只是驚於江素不同於以往的自信,卻毫不懷疑她的能力。
這是誰?醫仙之女啊!當世唯一一個醫仙的獨一傳承人!她有資格說這句話!
「你這病,是瘀血壅滯,按常理來說,修士開靈竅,靈力通於任督二脈,而後輸布於四肢百骸。」
「可你身為修士,全身的氣血津液卻運行極為緩慢,導致渾身都積了瘀血。」
說著,江素上手擼開這人的破舊的衣袖。果不其然,下一秒,紫色瘀斑大片大片的爬滿這人白皙的手臂。
「張嘴,伸舌頭。」江素命令道。
這劍修已經被江素的自信懵住了,事情出乎所料,他下意識聽從這小醫修的話,伸出自己的舌頭。
江素微微頜首,這人的舌面之上盡數是細小的紫色瘀點,尤其是舌面中間代表脾胃的部分。
由此她立刻就可以得出,這人不願意吃飯!
修士是有辟穀的習慣,往往只有沒斷食慾的修士才會去特別實用食為天的靈食。
避世隱居的大能,之所以修為高,就是因為其紅塵歷盡,七情六慾都能自行調控,因此才不會察覺到餓。
真正的辟穀是不會有餓的感覺。
這人肯定不是,他會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