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安全基地。
蘇逸將有關於六合契的資料記錄在隨身的大腦權限中,雖然不可以外傳,但至少在需要用到參照時,不用再花功績點去找了。
這次北極之行收穫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雖然解開了一些困惑,但也增添了其他的疑惑。
唐老的到來,也讓蘇逸有一種緊迫感。
當公認的第一人,也想要從這些古老契文中尋求力量時,可見他所承受的壓力是多麼的大。以至於他希望在他之後,或者在他還沒有徹底老去之前,能有一個稱職又或者說是合格的繼任者。
曾經的華夏武才燕雪不行,劍道第一人斷九劍也不行,被給予厚望的雀主依然不行。
難道說是這天太高了嗎?
蘇逸不懂,他的境界離這天的距離太遠,遠到根本感受不到絕巔這兩個字所帶來的壓迫感。
當虛擬平台模擬的六合契契文拆解完全,蘇逸也知道這一次的北極之行結束了。
正當他以為隨行人員要把他原路帶回時,卻發現隨行人員和那些基地實驗室的工作者們一起退出了實驗室。
偌大的實驗室空留蘇逸自己,沒得到任何要撤離的通知。
而這時候,虛擬平台上投影出一道穿著白色大褂,內搭藍色襯衫的大齡青年。
斯文白俊的面容搭配著一副黑色標配眼眶,如果再有點流氓氣質,那妥妥是一個斯文敗類的偶像。
可惜人家是有編制的。
「你好,蘇逸。」
被點名的蘇逸愣了一下,旋即有些點就想通了,當即試探性問道:「於二羊?」
于洋含笑點頭,一點想要解釋或者偽裝的意圖都沒有,這般大大方方的承認,反倒讓蘇逸有些索然無味。
不過線上網友,線下基友,蘇逸對於這位極有可能是公司的大佬人物,那是一點怵意都沒得。
「你還真是公司的人,不過你為什麼會關注妖靈論壇這麼一個小論壇?」
面對蘇逸的問詢,于洋解釋道:「當一滴水滴進大海我自是不會多留心,但是若是一條河流的分支匯入,那我就不得不多看幾眼;可當一整條大江衝破堤壩,我就必須採取一些措施預防或者.扼殺。」
蘇逸倒吸一口涼氣,這人看著文質彬彬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兇狠。
「不過你也別多想,我不否認妖靈論壇的價值和成長潛力;自然也不會出手干預你們試圖將一些事實擺到公眾面前。
在我看來,這是整個社會進步的必經過程,至於是誰推動又是誰主導,於我於整個首腦而言無關緊要。」
面帶微笑,自始至終都保持絕對優勢的于洋看著蘇逸,補充道:「不過不得不承認,你膽子很大。」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位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蘇逸聽出來于洋暗指什麼,不過他也不是沒有預想過。
就現階段而言,撞車碰上妖靈協會或者封妖協會的可能性不大。
「那我要是說,我可以幫你呢?」
這一句話,可比任何承諾條約都來得讓人心動。
剛剛于洋可是親口承受,於我於整個首腦.首腦這兩個字的分量,在于洋說出口時就已經讓蘇逸瞳孔收縮,現在又甩出這樣一個重磅炸彈,真的很難不動搖。
可不等蘇逸思量完得失,于洋緊接著笑道:「我開玩笑的,於二羊不過是一個論壇成員而已,影響不了大局。」
於二羊行為,請勿上升到于洋。
蘇逸聽懂了,當公司宣布首腦加入會議決策後,整個封妖界都為之側目,誰也不知道這個超級大腦會在人類發展的走向上起到多大的影響。
而現在,蘇逸已經隱隱感受到了一些來自首腦的撥動,他們在通過自己的方式,去避免或者達到某一結論。
「既然如此,作為論壇的管理員,我想知道於二羊你們復原六合契的意義何在?」
隨著時代的變遷和進步,當大多數大妖靈沉睡,封妖界的發展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要順利。
越來越多的新契隨著科學一起湧現出來,一個古老且條件苛刻的契文能給封妖界帶來什麼?
一場新舊契文的交鋒?又或者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取捨?
數種猜想在這幾天中一直盤旋不止,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主動湊上來的當事人,蘇逸自然是想探個明白。
于洋略一沉吟道:「為了了解,也為了推陳出新,更為了避免像商契、周契那樣的遺失或者缺失,以及.那些導致悲劇的詛咒。」
蘇逸垂眸斂目,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首腦,也是真正體悟到首腦的可怕。
明明被詛咒著,可依然能夠憑藉一些蛛絲馬跡探尋到一些真相的邊緣,再通過蘇逸的反應得到印證,這就是首腦嗎?
可那又能如何?
過去的詛咒無論延續多少代,依然籠罩著,首腦也改變不了。
「冰雕應該也快解封了,你們還是多擔心一下裡面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立場吧。」蘇逸奉勸一句,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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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洋轉向投影著那座冰雕的熒幕,沉思後道:「我若是說這位從始至終都是假寐,你可信我?」
「信。」
沒有任何遲疑,蘇逸在聽到那句聲音時,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什麼契陣能真正封鎖這樣的人物,如果有,那就是他自己心甘情願。
「我也不能篤定上個時代至強者,會不會對這個時代具有同理心,但我可以肯定,有人不希望。」于洋聲音沉悶下來,蘇逸若有所思道:「唐老?」
「自然不是這位,他估計巴不得有這樣一位至強者出現,這樣他就可以做些一直想做但不能去做的事情了。也正因如此,六合契即使在唐老手中重現,也只是曇花一現罷了。」
那蘇逸索性就保持沉默了,這不屬於他能接觸的範疇。
「算了,和你講這些也沒有多大意義,倒不如來說說你的事。」
于洋意味深長地看向蘇逸,讓本來還淡定的他忽然心底咯噔一下。
「比如?」
「比如見過魔術師這件事,Z可不像是會錯過你的人。」
蘇逸不知道于洋是怎麼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的,但這個時候任憑他如何辯解,都無法否定這一結論的可能,索性大方承認道:「見過又能如何?」
見蘇逸坦然承認,于洋鬆了口氣,慶幸道:「看來你果然會成為未來某個可能的一環。」
雖然不清楚于洋話中的深意,但一種直覺告訴蘇逸,這其中有大問題。
「魔術師是誰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在歷史的角落留下屬於自己獨特的印記,必然有著其實現的價值。」
于洋看向蘇逸,道:「所以我們不遺餘力地收集那些有著特殊含義的印記,並且試圖破解。」
「你該不會是向我要蘇家的那張卡牌吧?」
本能預感到有些鋪墊的蘇逸,直接攤牌道:「不可能,可能不了一點。」
「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于洋揶揄一句,若有所指道:「其他的牌也不是不行。」
蘇逸心底咯噔一聲,面不改色心不跳,全當沒聽見。
見狀,于洋又道:「如果我說魔術師一定會成為這個時代的敵人,你會怎麼做?」
「我?」
手指指向自己,蘇逸覺得于洋真看得起他。雖然在妖靈論壇內他是管理員,而於二羊只是一個小成員,但在這,于洋才是老大。
于洋點頭道:「對,就是你。」
「如果他只是歷史的看客,那我或許還想要見一見這位神秘客人;但他留下了太多印記,這已經不是一個看客所能解釋的了,因此不論他要做什麼,我都將不遺餘力地阻止他,除非意識也徹底泯滅。」于洋面向蘇逸,誠懇邀請。
「你願意加入我嗎?」
尷尬,蘇逸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剛剛拒絕了楊楓那瘋子的提議。好傢夥,這拐角又來一個,怎麼都想把我往火坑裡推,就這麼香?
「不是,」蘇逸試圖拉扯道:「你怎麼能肯定魔術師所推動的未來就不行呢?非要跟他過不去?」
于洋搖頭,道:「世界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所以當一個人強大到足以影響世界走向時,無論那個走向如何,都絕對摻雜著屬於個人的烙印,簡單地說,違背了所有人也包括世界本身的意志。」
這樣說,蘇逸思慮良久才釋然般笑道:「那我可管不著,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如果有一天他妨礙到我了,那我也不介意和你合作一把。」
看似沒拒絕,其實拒絕了。
不過于洋難得點頭認同:「這樣就夠了。」
「話說,你似乎在我身上下了不少注?」蘇逸琢磨著,還是想問一問。
「在你身上下注的不只我一個,只不過只在你身上下注的,你確實需要好好去想一想。」
于洋大致明白蘇逸扭扭捏捏想問什麼,所幸一併回答道:「我下注了很多人,有些投資註定拿不到回報,有些投資已經打了水漂,還有些投資也許用不到,我也希望用不到。
而你,是我作為首腦這麼多年來,第一手明棋。」
「因為你身上牽扯得太多,倘若把你當作暗棋或許會導致後面的布局都亂掉,索性我就站出來坦明,不只是你,那些關注在你身上的人都會知道這一點。」
蘇逸眉頭壓下,一雙流轉的眼睛眯起一半,沒好氣道:「你們這些傢伙天天算計來算計去,真沒勁。」
「呵,誰說不是呢。」于洋輕笑道:「若是都能省心些,不也無趣?」
見蘇逸不置可否,于洋嘆道:「世道難行,公司體量小,不得不精打細算些,不像軍方那般,來個算命的都可以大展拳腳。」
呃,你禮貌嗎?蘇逸想起軍方那些術士,神不神鬼不鬼的,可不就是算命的嘛。
于洋走到冰雕前,深沉的目光越過冰晶,仿佛能看到裡面的景象,喃喃道:「君所見山海之遠,以量天下;吾舉棋四顧所見,此行不棄。」
明明隔著距離,卻好像兩個時代的碰撞。
蘇逸側目而視,有一種恍惚的錯覺,好像冰雕微微顫動了一下,而于洋的身影模糊了一瞬。
山海遠見,此行不棄。
「蘇逸,我知你此行為何。」于洋指著冰雕道:「若你只想要平穩度過餘生,我不希望你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可你若想要行山海之遠,那我建議你二者取其一,殘缺的周契也好,還是這人六合契的傳承也好,都足以讓你觸碰到足夠高的層次。」
「不夠!」
沒有任何徵求意見,于洋替蘇逸答了。
「以周契為始,定基;以六合為輔,開路;二者皆不求不取不入,周契予你已然不同,六合給你點出了方向,怎麼銘刻自己的六合契,還要你慢慢尋,七階的路,有舍才有得。
我覺得夜做的就很好,但不夠好。」
于洋感慨道:「這個時代,想要出一個堪比唐老的扛把子都難如登天。」
蘇逸看著于洋惆悵的樣子,嘴角抽動,這貨知道的東西是真的多,如果說唐老是武力值的絕巔,蘇逸覺著腦力之巔,估摸著這貨八九不離十。
正當蘇逸捉摸著什麼時候見著于洋本尊,看能不能給他洗個腦什麼的,這貨知道太多了。卻被于洋揮手叫人掃出門去,只在蘇逸大腦權限上留下一句:「你要信我,便無需顧慮。」
重新踏上破冰船,蘇逸遙望基地,一時無言。
基地壁壘上,袁老和唐老分立兩側,于洋則投影在中間。
「蘇家的孩子,他爹守在這好多年了。真不讓他去看看?」
于洋對袁老的話置若罔聞,只是盯著蘇逸遠行的方向,有一種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的感覺。
「他身上的劍意,比來時有趣的多。」
唐老稍加點評一句,想起來那人,又不禁失笑道:「蒼蒼白馬過,又是故人衣。半甲論東西,不言已歲盡。」
故人衣,已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