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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厚德宮最高段一座巨大無比的道場,沒有金碧輝煌,沒有雕龍畫鳳,只有古樸、滄桑,帶著一絲歷史的厚重道韻。
無數年來,不知多少虛空山大能在此講道,也不知多少虛空山天驕在此聽道。
無論多麼風華絕代,無論多麼驚才絕艷,只有寥寥數人勉強算是留下了名字,絕大多數人早已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就連名字都沒有留下。
虛空大帝軒轅曾經很多次在此聽道,也曾經很多次在此講道,這次是他感慨最深的一次。
這是第一次有五次覺醒者坐在這裡聽道,也是第一次為五次覺醒者開壇講道。
虛空山的絕世天驕當然不止眼前這一萬多人,可這一萬多人絕對是虛空山六次覺醒者中真正的天驕,不過也只是那個年輕人的陪襯。
那個年輕人就站在他面前不遠處,大約只有幾百米,身形筆挺猶如一柄利劍,眼神中帶著憧憬、希冀的光。
年齡應該還沒有超過三十歲,他的人生才剛剛起步,年輕的讓人難以置信。
可不知為什麼,虛空大帝從許悠然朝氣蓬勃的臉龐上,察覺到一絲絲垂垂老矣的腐朽之意。
朝氣蓬勃,垂垂老矣,在虛空大帝這位絕世高手面前,許悠然的生命氣息根本無法掩飾。
在虛空大帝看來,這種極端矛盾的綜合表現,絕對是沾染了時間規則洗禮的緣故。
這是一個走向未來,卻又沒有未來的人。
其實,這是因為許悠然過於頻繁使用拔苗助長,嚴重透支生命力的後果。
因為許悠然跟太上的牽扯,虛空大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時間規則。
是的,時間規則,不是時間法則。
如果只是領悟了時間法則,太上也不會讓他如此忌憚。 (謁演 )
可時間規則不同,那是對於時間真正的明悟,不只是借用法則力量那麼簡單。
墨鏡老頭自然也看得出這一點,許悠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拔苗助長的巨大隱患。
可這兩位心都大得很,解決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實力提升足夠快,趕在生命力消耗殆盡之前晉級,獲得生命力的大幅提升,那就可以完美解決拔苗助長的副作用。
虛空大帝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期待著什麼,他自己確確實實在期待著什麼。
太上應該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下了注,並且將他送到了自己身邊。
這是對自己的試探嗎?
或許那日在金殿沒有處死這個年輕人,自己就已經下意識跟隨太上投入了籌碼。
這次力排眾議的講道,應該算是加重了籌碼吧。
希望這個年輕人會帶來一些變化,希望太上在時間長河那些碎片裡看到了什麼。
想到這裡,虛空大帝輕輕揮了揮衣袖,沉聲道:「坐。」
一萬多名虛空山天驕無聲無息的重新落座,目不轉睛的看向虛空大帝。
「咚……」鐘聲響起,青煙裊裊,所有人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澈、沉靜,好似瞬間被帶入了另一個空間,眼前不再是一身白色道袍的虛空大帝,而是浩瀚無邊的星海,奇詭壯麗。
「講道,講道,何為道?」虛空大帝的聲音迴蕩在所有人的腦海,讓所有人瞬間有種醍醐灌頂的通透感。
雖然這座道場看起來極為樸素、簡約,可是公孫氏歷代傳承的道場豈能簡單。
道場周圍的各種儀器、陣法全力開動,靈髓一顆顆碎裂,濃郁的靈氣瞬間形成了薄霧。
各種有助於提升感悟力的天材地寶、神妙香料,不知不覺間瀰漫全場。
大帝講道,可不只是跟大家說說話、講講道理,而是大把資源砸下去。→
每一秒燃燒的經費對曾經的許悠然來說都是天文數字。
當然,對現在的許悠然來說,也是天文數字,他依然窮困潦倒的一批。
「崇樺,你來說說,你對道的理解。」虛空大帝開口問道。
「父皇,崇樺以為道是規則、是法則、是萬事萬物運轉的自然規律。」皇子崇樺起身開口說道,「有了道的約束,萬事萬物才能有序運轉。」
這種場合肯定不適合長篇大論,誰能用最簡潔的語言表述清楚最複雜的問題,說明誰的理解和感悟越深刻。
雖說只是大帝用作引子的提問,可若是誰的回答能獲得大帝的讚賞,無疑會大幅提升自己在大帝心目中的地位。
「嗯,這是一種理解道的方式。」虛空大帝的語氣平淡,有些不置可否的說道,「中規中矩,不能說錯。」
崇樺神色傲然的掃視了一圈,大帝極少誇讚什麼人,能得到大帝還算認可的評價,其實已經算是極高的讚譽了。
一位精擅空間系法則的至強者的認可,對這些六次覺醒者來說,絕對是無上殊榮。
崇樺重新坐回位置,從一眾天驕羨慕的神情中看到一雙茫然的眼睛。
我擦!
你這是什麼表情?
崇樺認得那雙眼睛的主人,女魃的奴隸鬼滅,全場唯一一個五次覺醒者。
正常情況下,哪怕是絕世天驕在五次覺醒階段,恐怕都距離感悟法則還有很遠的路。
自己對道的理解如此深刻,直指本質,難道是這小子完全沒有聽懂?
為什麼會是那種奇怪的眼神?
許悠然的眼神,給崇樺一種他很欠揍的感覺。
只是現在絕不是他發飆的場合,崇樺也只能十分憋屈的坐了回去。
是的,許悠然的眼神很迷茫,確切的說,他很懵逼。
虛空大帝的問題看似簡單,卻並不簡單。
崇樺的回答感覺好像從書上抄來的,確實四平八穩、中規中矩。
這跟崇樺一向的為人處世風格很有關係,這確實是他對道的理解,也是他對道的踐行。
所以,出道較早的崇樺在朝堂中人脈很廣,朋友很多,敵人很少。
可這就是道?
許悠然不信!
如果這就是道,地星無數人早就超脫飛升了。
上百億地星人,最不缺的就是抱著中庸態度做人的人。
「乾荒,你來說說道是什麼?」虛空大帝再次提問另一位頗為看重的皇子。
「父皇,兒臣認為,道是一種意識的體現。」乾荒緩緩站起身,「人有意識,天地也有意識,宇宙萬物都有意識。意是思考,識是感受。人的意識與天地的意識同頻,就能借用規則,甚至是改變規則,這就是道。」
虛空大帝略一沉思,這是乾荒對道的認識,也是乾荒在踐行的道。
從形式上看來,確實是人的意識足夠強大才會藉此改變自然天地。
當然,自然天地的意識遠比人類強大無數倍,所以浩瀚星空規則運轉,根本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無論強大到什麼程度,人類可以憑藉意念虛空生火,卻絕對無法憑空製造一顆恆星。
修煉者可以憑藉神識操控飛劍按照既定的軌跡飛行,卻絕對無法操控一顆恆星按照他的意志運轉。
可是從理論上來說,越強大的意識對現實的感染就會越強。
人類還無法干預恆星的運轉軌跡,只是因為人類還不夠強大。
雖說可以藉助很多手段改變天體運行軌跡,卻也是在自然規則允許的範圍內。
虛空山諸多前輩大能可以讓周邊星系無數星辰圍繞虛空山規則運轉,卻絕對做不到讓偉岸無比的虛空山圍繞著一顆小行星運轉。
這種意識,確實可以理解為道的一種體現形式。
「用另一種方式去理解道,這也未嘗不可。」虛空大帝依舊面無表情淡淡開口,「算是另闢蹊徑,別出心裁了。」
虛空大帝對乾荒皇子的評價似乎比對崇樺的評價略高一些,乾荒臉上神色不變,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自得,緩緩坐下。
「霄漢,你來說說什麼是道?」虛空大帝目光投向另一個方位。
「回稟大帝,末將認為,道是混沌,無序而有序。」霄漢魁梧的身軀傲然挺立,躬身施禮,朗聲說道,「宇宙自混沌而來,本無意識,也沒有秩序。只是在不斷擴張中,漸漸形成秩序規則。」
「吾輩修煉,首先要明悟規則,繼而找到規則的破綻,打破規則,創造新的規則,這才是道的真諦。若是一味順應規則,則永遠也無法得脫樊籠。天有多高,自身實力就有多高,那就是人類的極限。末將認為,那就是錯的道。」
「哦?」虛空大帝飽含深意的看了看霄漢,「破而後立,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吾輩想要明悟規則已然難如登天,打破規則談何容易。志氣可嘉,勇氣可嘉。」
虛空大帝難得的用了兩個勉強算是讚許的詞彙,霄漢聽得心花怒放,豪情萬丈。
這說明什麼?
就連大帝都認為我對道的理解別具一格!
霄漢一邊坐下,目光一邊掃視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跟許悠然的目光對視了一下。
他看到的不是羨慕、嫉妒、恨,而是憐憫和同情。
我擦!
你這是什麼眼神?
我這麼深刻的理解,就連大帝都讚許,你憑什麼憐憫我?
霄漢很懵逼,許悠然可不懵逼。
只有霄漢這種莽夫才會認為大帝在誇他,許悠然感覺大帝只說了四個字:好高騖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