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讓退伍老兵保留兵甲的權利,怕是會對未來造成動亂啊!」張九章聽到李适的這條命令,神色帶著幾分凝重道。
李适鄭重說道:「但孤與祖龍終究不同,他以自身意志治國,所以言出法隨,令行無疆。
孤為何能從一匹夫成一國之君,是因為天嗎?不!是因為相信我能撐起一片天的百姓!」
「大王身負眾人之所望,此乃必然之事!」張九章恭敬的對李适道。
李适揮揮手,看著張九章道,「你知道我去了一趟魏國遇到了誰嗎?
許負,那個受到祖龍嘉獎現在不過20歲的奇女子,她開口說魏豹新納的妻妾薄姬乃是天子之母!
而魏豹納了她,都還沒行夫妻之禮,便出兵河西之地,戰死沙場現在連屍體都沒找到。」
「這豈非說明,魏豹並非天命所歸之人,強取薄姬,自然命格不穩,反受反噬。」張九章看著李适道,「大王不如納了薄姬,以證明您才是真正天命所歸之人!」
「天命……」李适聽到這話,搖頭道,「沒想到,九章你也信天命。」
「子不語,怪力亂神,天命之說,信則誠不信則無!」張九章堂堂正正道,然後看著李适說道:「大王可是納了這薄姬。」
「若是許負沒有說這箴言,說不定我就納了她。
畢竟長得還是挺漂亮的,以處子之身守寡的確是可惜了。」李适略帶著幾分唏噓道,
「不過可惜,孤不希望讓世人以為君權天授,更不希望世人以為區區箴言便能主宰人生。
畢竟如果人不努力,那終究會什麼都沒有的!」
「大王聖明!」聽到這話,張九章道:「那這薄姬如何處理。」
李适從容道:「孤讓人給薄姬諸侯王妃的待遇,好吃好喝的照顧著。
另外讓許負去做媒娘,在安邑尋個人做薄姬丈夫,看看她生下的孩子能不能成為天子。」
「大王,不過只是兩個婦人,您又何必如此。」張九章聽到李适的話,不由苦笑道。
「因為孤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孤這一朝只信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只靠百姓如水,載舟負舟,而不相信什麼箴言祥瑞。」
李适說道,「回歸原來的話題,為什麼要給老兵保留兵甲的權利。
這是因為孤給百姓一份最後的保障。
如果將來孤的繼承人如同曾經祖龍不再把百姓當做人去看,那老兵身上甲冑與手中武器,便是我給他們的最後祝福。
如同當初陳帥,亦如現在的我一樣去抗爭,而不是去妥協。」
「大王!」張九章聽到李适的話,不免有幾分震驚,也有幾分茫然,實在不能理解。
這樣的領導者張九章是真的沒有遇到過,也許也正是因為李适是從底層爬出來的,所以李适對底層百姓有著天然的同理心,這是許多貴族所不可能出現的心理。
張九章知道自己勸阻不了李适,因為李适這種對自己一手建立的王朝註定覆滅的悲觀主義張九章著實不能去理解。
但張九章知道的是,雖然自己無法遏制李适的決斷,但自己對李适下達的命令提出合理的建議,從而儘可能的把這政令帶來的隱患壓到最小。
張九章道「這鎧甲與利刃是官方所鑄造的,所以這玉制徽章的數額終究要有所限制。
比如唯有金徽章獲得者才能獲得玉制徽章,且每年玉制徽章的人數不得超過百人等!
大王,您看如此可行否!」
「便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就是了!」李适並沒有干預張九章的具體政策。
因為李适非常清楚,這個玉制徽章的目的實際上並不像是李适說的這般光面堂皇,實際上,這是李适給自己後代留下的一份警報器。
不論張九章如何制定限制,甚至後世也可能改變相應制度,但只要自己指定能獲得玉制徽章的人只能是百夫長以下的老兵就足夠了。
所有得到玉制徽章的老兵都會獨立成冊進行一定程度的跟蹤調查自然也就合情合理了。
那這些退伍老兵的犯罪率,基本上就代表了王朝是否能穩定的重要評估標準。
畢竟這些老兵是從部隊中出來的,深受到部隊先進思想與嚴格制度的薰陶,如果整個社會逼迫他們去犯罪,那就說明社會出了問題。
如果他們的犯罪比例大幅度提升,那就說明這個江山怕是會相當的不安穩了。
而他們安安穩穩的渡過下半生,那就說明江山穩固。
當然,這些話李适自然不可能跟張九章說,畢竟自己要顯得冠宏偉岸,做事要堂堂正正。
這些話是要跟自己後代說的,只不過自己未雨綢繆先布置幾道的暗手而已。
李适開口道:「咸陽與河西的危險已經解除,那接下來需要處理的應該是滎陽與潁陰兩個戰場,孤讓孟西白的一萬騎兵從隴西調度過來,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已經全部完成了換裝,並且一人兩馬全部按照戰時標準餵食到了精料,能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滎陽!」張九章神色一正,對李适開口說道。
「這就好!」李适點點頭,說道:「那麼由我統領,馬上支援滎陽,在拿下大梁之後,順鴻溝而下,徹底把項梁軍隊給包了餃子!」
「這……」聽到李适的話,張九章臉色帶著幾分的遲疑。
「怎麼了?」李适微微眯起了眼睛,說道:「調度不動他們!」
「不是不是……隴西騎兵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但是他們的統帥也就是孟西白三位將軍有了一點點問題。」張九章對李适道。
「什麼問題?!」李适聽到了張九章的話,卻是說道,「難道他們還敢抗令?」
「這倒不是!」張九章聽到了李适的話,道:「等您到了靖靈殿就知道了!」
「靖靈殿?怎麼又跟靖靈殿扯上了,難道他們有什麼老朋友埋葬在靖靈殿,所以很傷心沒走出來?」李适感覺莫名其妙,但以自己的印象,那三個傢伙好像挺沒心沒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