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對張九章道,「讓劉喜君去把這十萬人登記造冊,編入奴籍。
女的挑選出來到坊市進行交易,男的把他們編制到俘虜營中作為勞力使用。
其中能貢獻畜牧技術的人員全都挑選出來,王陵交給處理!」
「諾!」王陵聽到李适的話,不由帶著幾分興致勃勃。
李适道:「就不要讓這些人入咸陽了,讓他們登記造冊後,直接拉到鄭國渠那邊交給王二寶手中去修築那片灌溉區,儘可能把危險任務交給這些傢伙們去做。
另外告知這些俘虜,在這三年內,只要學會穿我華夏服飾,說我華夏語言,學我華夏文化,那他們在這勞動營之中表現好,那三年後就能獲得我們華夏戶籍。
另外,在灌溉區建設的表現中,表現出色的人,那也能提前獲得華夏戶籍!」
張恢在一側聽到這話,略帶著幾分皺起眉頭,開口道,「讓羌狄入我華夏?」
「孔子之作《春秋》也,諸侯用夷禮則夷之,進於中國則中國之!」李适道,「我華夏難道還容不得給這些螻蟻一條生路不成。」
聽到這話,周圍幾人臉色變了變,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基本上,至少在古代華夏,看是否接受一個人成為華夏人,看中的不是一個人的血脈,而是看這個人有沒有接受華夏的文化,遵守華夏的禮儀。
最典型的就是秦跟楚,兩個傢伙基本都是時不時的喊喊「吾,蠻夷也!」
但被晉給揍多了,加上各種改革遵守起中原制定的禮儀,也就慢慢被中原地區接受了。
所以,相對其他地方奴隸就是奴隸,蠻夷就是蠻夷的階級束縛,實際上華夏制度還是相當先進,至少它不是以血脈決定一個人的上限。
只不過擁有血脈的人,比其他人起步要高億點點,普通人一輩子能維持住自身階級,基本上就算優秀了,實現階級跨越的那叫人傑。
就算如此,李适也不認為除去為奴為婢的女人,以及掌握先進畜牧業知識的羌族技術工,這剩下來能夠真正進入到華夏戶籍的會有多少人。
因為在這個年代,哪怕天地精氣的出現增加了生產力,但還是少不了很多必須要用命填進去的地方,越是龐大的工程,自然越是不可能避免這點。
也正如此,一定要給與他們希望,萬事做絕可不是為政者應該有的心態。
李适道,「告知王二寶,因鄭國渠開發而入籍的異族賜姓為鄭。
因為關中全面道路建設而入籍的異族賜姓為關。
至於長安鄉底下管道挖掘與長安鄉建設而入籍的異族賜姓為安。
入籍時告知異族賜姓原因,讓他們知道他們能重獲新生是因為參與了我華夏發展建設。
更讓他們後代銘記,是他們祖輩付出血淚,才擁有尊貴的華姓,讓他們在華夏棲身!
這一座座的工程裡面,便是有著他們先輩血汗凝聚的成果。」
陳知白與張九章兩人對視一眼,卻是不約而同的開口說道,「大王仁慈!」
他們也發覺了,李适雖然不懂得什麼盤外招,但這種算計人心,不,應該是溫暖人心的謀劃,總之一出一個準。
如果真按照李适這般做法,這三年這些俘虜怕是要死命學習華夏文化,畢竟唯有如此才能夠脫離作為奴隸的苦難,並且李适還真就為他們融入華夏做好了鋪墊。
對華夏文化的構成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華夏是只敬先祖不敬神的。
最典型的就是,基本上華夏人對每個神都拜拜,但對先祖卻基本只拜自己先祖。
還有個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華夏文化講先祖卻又不講究血統。
華夏每個姓氏背後誰還不是貴族了,每個姓氏背後都代表了兩千年往上先輩們篳路藍縷開創文明所留下來的印記。
這也是李适為什麼要根據修建的工程來給這些人賜姓的原因。
畢竟就算獲得戶籍身份,也一樣會有人歧視起他們異族身份。
這代人還好,從奴隸到平民,想來也不會奢求更多。
但他們下一代,甚至更久的後裔,哪怕已經從文化到禮儀全部融入到了華夏文明,一旦談論起先輩的功績,也能自豪的指著鄭國渠道:「我的祖輩曾經參與了鄭國渠的建設。」
所以李适就是給這些人有個信仰的凝聚力,讓他們感覺自己不是華夏文明的無根之萍,而是有著實實在在的有著信仰依託,比如鄭國渠,比如關中的道路,比如長安這座城市。
雖然這些工程對整個華夏來說實在是太渺小了,但這些東西卻是屬於華夏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們信仰這些工程,也就自然而然會快速融入到華夏文明中。
同時,李适估摸著,這些人基本上會就地安置,以後這些工程如果出現翻新或者維修,這些賜予姓氏的異族後裔,說不定比現在的華夏之人都還要來得竭心盡力。
畢竟這些工程的翻修,就等同於給自己老祖宗修繕墳墓,自己就算是不出錢,出把力總是應該的吧。
所以,有關這些俘虜的事,暫時就先這麼的安排下去,至少先看看效果再說。
「如果這種方法有效的話,那是不是能夠開展奴隸貿……」
李适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陰騭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議事廳的房門:
「用武力擄掠更多的異族人口,然後把異族人投入到各種各樣的工程建設中。
藉助這些工程消化與控制異族人口,在傳達勞動光榮理念的同時完成勞動改造,讓異族在不知不覺間融入到華夏文明中。
這戰略叫什麼?奇觀興國?」
李适心中隱約形成一個概念,但卻也沒打算馬上實行下去,而是轉過對傳令兵道:
「孟西白他們呢,誰回來了?讓他過來吧!來說說,他們在隴西到底做了什麼了?」
很快的這傳令兵便是下去了,不多時,白巫便是來到了議事廳中,見到李适行禮後,便對李适說起了他們在隴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