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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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85

  白色的桔梗花在右邊的垃圾桶, 紅色的玫瑰在左邊的垃圾桶。

  一紅一白,一左一右, 相互映襯。

  尤其是開得熱烈的花朵隨風搖曳著, 從遠處看倒像是開業大酬賓送的花籃。

  「什麼花籃?

  不是花籃!」

  沈歲和坐在車裡,接了裴旭天的電話,一接起來就後悔得不行, 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把那張圖片拍給他看, 自己消化壞情緒不好麼?

  如今不僅沒得到安慰和幫助,倒是給裴旭天無聊的生活添加了笑料。

  「你真的就訂了這兩束花?」

  裴旭天問。

  沈歲和:「玫瑰是最貴的, 桔梗是她最喜歡的, 有什麼問題嗎?」

  「最貴的不一定最好看啊。」

  裴旭天笑:「尤其你把白的和紅的送一塊, 看上去視覺衝擊有點大。」

  沈歲和:「……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花麼?」

  裴旭天頓時沉默。

  良久。

  「你想聽實話麼?」

  裴旭天嚴肅起來。

  沈歲和:「說。」

  「女孩子喜歡的是她喜歡的人送的花。」

  嘟——

  裴旭天的話還沒說完, 沈歲和已經掛斷。

  實話太傷了, 他不想聽。

  他的車就停在金科那棟樓的對面, 所以他不停能看到那兩束花在空中搖曳。

  真像花籃啊。

  還像那種俗氣至極的花籃。

  呸。

  都怪裴旭天的爛嘴。

  他已經沒辦法直視那兩捧花了。

  這兩捧花還是他絞盡腦汁想了兩天才想出來的,因為覺得送玫瑰太單調,其他的花也沒有很驚艷的, 而桔梗剛好是江攸寧很喜歡的花, 以前常見她擺在餐桌上。

  沒想到她直接扔在了垃圾桶。

  而且看起來並不開心。

  也是, 都扔垃圾桶了肯定不開心。

  不過不知道是對他這個人不滿意還是對花不滿意呢?

  沈歲和想不明白。

  不過——

  他給江攸寧發簡訊:【七夕快樂。

  】

  —

  江攸寧把屏幕上的簡訊划走, 眉頭不自覺就皺起來。

  「寧寧, 還不高興呢?」

  岑溪低聲說:「兩束花哎,也是對你用心了的。」

  江攸寧無奈扶額, 「但是一束比一束丑。」

  「你是不喜歡送花的人啊還是不喜歡花?」

  岑溪問。

  江攸寧:「都一般。」

  如果是離婚以前, 她在所有的節日裡收到這兩束花都會高興。

  甚至只有一朵紅玫瑰她都能傻不愣登地笑一整晚。

  結婚以後, 沈歲和只送過她一次花。

  那是情人節的時候,兩人晚上百無聊賴, 江攸寧提議去散步,沈歲和跟她一起下樓,然後沿著君萊那條街一直往前走,剛轉過拐角,一個小女孩手裡握著幾支玫瑰,她仰起頭眨巴著大眼睛說:「哥哥,給姐姐買支花吧。」

  許是看那女孩兒冷,沈歲和把她手裡的花都買了下來遞給江攸寧。

  一共五朵玫瑰,花了30塊錢。

  她在回去的路上進裝飾店買了一個嶄新的花瓶,花了60塊。

  回家以後,她將那幾支玫瑰都裝好放在了茶几上,後來一共盛開了九天。

  算是壽命比較長的。

  這是她印象里唯一一次,沈歲和給她買花。

  之後便是現在,那天收到花的時候,哪怕不是他特意買的,她都覺著好喜歡,開心得恨不得發十條朋友圈炫耀她也收到了沈歲和的花。

  但現在心境變了,她確實不想收沈歲和的花。

  他以什麼立場送?

  老公?

  前夫?

  追求者?

  除了第一個,剩下的江攸寧都不會收。

  所以她想都沒想就扔到了垃圾桶。

  前夫哥送的花,應當有個好歸宿。

  垃圾桶就是當之無愧的最好歸宿。

  岑溪已經把手裡的花擺弄好了,她給江攸寧桌上的花瓶里放了三支鬱金香,一支勿忘我,還有一些用來做擺設的藍色花束,看著顏色挺亮。

  「給。」

  岑溪給她遞過去,「放在電腦邊,看著也舒服。」

  「對,這才是正常人的審美。」

  岑溪笑,「你喜歡就好。」

  「謝謝。」

  江攸寧禮貌道謝,「中午請你吃飯。」

  「好。」

  岑溪答應下來,反正請的也是食堂,不會貴到哪裡去,「不過寧寧,我記得你是喜歡桔梗花的啊。」

  江攸寧點頭,「是。」

  「我喜歡桔梗是因為小時候看《犬夜叉》。」

  江攸寧說:「再加上這花的香味,但只能一點兒,多了我聞著會難受。」

  岑溪:「原來如此。」

  江攸寧盯著電腦屏幕繼續工作,「送花的人只以為我是喜歡桔梗,但他不知道我喜歡桔梗的花語,還喜歡《犬夜叉》。」

  「那你有跟他說過嗎?」

  岑溪問。

  江攸寧搖頭,「沒有必要。」

  「那你不說他怎麼知道啊?」

  岑溪也開始工作,說話都慢吞吞的,「大家現在都這麼忙,哪有那麼多心思猜來猜去呀。」

  「那就放棄。」

  江攸寧斬釘截鐵。

  岑溪愣了幾秒。

  「感情是很慢的一個過程。」

  江攸寧說:「我相信一見鍾情,但我總覺得了解是很緩慢的,需要通過各種各樣的細節來看,而不是我看到你用了桔梗就覺得你一定喜歡桔梗。

  說不準另有緣由呢。

  如果你單純只看到了表面,沒有深入了解過,那你肯定是會踩雷的。」

  岑溪點頭,「有道理。」

  —

  「我看到她經常用桔梗就以為她喜歡。」

  沈歲和站在花店裡,聞著滿屋的花粉味兒覺得有些嗆,但他仍舊挺拔站著,「沒想到她都扔掉了。」

  「那你有沒有了解過她為什麼會喜歡桔梗呢?」

  老闆娘看上去年紀不大,但說話不疾不徐,聲音溫和,她綁著一條淺橙色的髮帶,額前有幾縷細碎的劉海兒,頭髮隨意挽成馬尾,看上去有些毛躁,但搭在她頭上卻意外和諧。

  沈歲和卻無心看她,視線在花店裡環顧了一圈,確實沒能看到令他驚艷的花。

  「不知道。」

  沈歲和有些頹,語氣難掩失落,「我只是以前看到她經常會在餐桌上放桔梗花。」

  「有可能是喜歡桔梗花的味道。」

  老闆娘問:「是白色的嗎?」

  沈歲和點頭,「有時候會放風信子,她放的花都是白色的。」

  「那她有說為什麼放嗎?」

  沈歲和搖頭,「我沒有問過。」

  老闆娘終於從櫃檯前站起來,她仍舊穿著今早送單時那條橙色的碎花長裙,顏色很亮,但擱在她身上卻顯得莫名素淡。

  可能是因為她那張臉太過搶眼。

  「喜歡桔梗花的人理由千奇百怪。」

  老闆娘給沈歲和科普,「因為它的花語是兩個極端,一個是永恆的愛,一個是絕望的愛,還有的人是因為一部日漫無法出坑,所以特別喜歡桔梗。」

  「哪一部?」

  沈歲和問。

  「《犬夜叉》。」

  老闆娘有些驚訝,「你沒看過?」

  沈歲和搖頭:「沒。」

  他低頭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點開看了個片頭。

  忽然沉默。

  「怎麼?」

  老闆娘已經蹲下開始選花,大抵是打算做插花,「有印象了?」

  沈歲和:「嗯,她以前在家裡常看。」

  有時候還會看哭,他便讓她少看些傷心的。

  老闆娘笑了,「那應該就是這部日漫死忠粉了吧。」

  「那她為什麼還會扔掉?」

  沈歲和不解,「她應該會喜歡的。」

  「沒有那麼多應該。」

  老闆娘把選好的花放在空桌上,「知道什麼是過猶不及嗎?」

  沈歲和:「……」

  老闆娘的動作很緩慢,她先把有刺的花枝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剪掉刺,然後再剪花枝,將那些花枝剪得大小不一,但從視覺上看錯落有致。

  「我訂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沈歲和問。

  老闆娘驚訝地抬起頭看他一眼,忽而笑了,「如果我什麼都提醒了你,那你還需要用心追人嗎?」

  沈歲和:「……」

  反正無良商家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無良。

  老闆娘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他認栽。

  「你店裡有什麼比較好的花麼?」

  沈歲和問。

  「已經告訴過你了,玫瑰是我這裡賣得最貴的。」

  老闆娘說:「今早送過去的那一束5799,已經是我這店裡的最高價了。

  不過我這裡還有藍色的玫瑰、粉色的玫瑰,看你喜歡哪個了?

  只要下單我立馬就會去送。」

  沈歲和:「……」

  明知玫瑰不討喜,他幹嘛還盯著玫瑰不放?

  「不要玫瑰。」

  沈歲和說。

  「那要什麼?

  鬱金香?

  薔薇?

  百合?

  勿忘我?」

  老闆娘一次性報了很多花的名字出來,沈歲和卻盯住了角落裡的一束花問,「那是什麼?」

  老闆娘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束不賣。」

  「我想自己做那樣的。」

  沈歲和說:「那個好看。」

  老闆娘自己做的那一束是用來送男友的,所以整體色調都是樹木的顏色,但沈歲和想做星空。

  插花是很難的藝術,沒有基礎的藝術鑑賞力很難在短時間內學會。

  老闆娘正好要做新的插花,看在沈歲和出錢多的份上,她把自己的桌子讓了一半給他。

  沈歲和拿剪刀都是笨手笨腳,尤其他還拿了幾朵藍色的玫瑰,花枝上的刺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指頭。

  花店裡時不時就傳來他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但老闆娘卻淡然無比。

  追人麼?

  哪有輕而易舉就能追到的。

  「小心點。」

  老闆娘說:「花枝雖然硬,但也禁不住你這樣弄。」

  「還有花瓣,你把它弄下來一會兒插進去就不好看了。」

  「藍色跟紅色搭在一起反正一般。」

  老闆娘在一旁負責做技術指導和審美指導,沈歲和從最初的生澀到動作慢慢嫻熟,起碼不會再被刺給扎到。

  幸好他算是個有耐心的人,插花這種慢工藝他坐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

  —

  「寧寧,明天見。」

  岑溪的老公來律所樓下接她,江攸寧朝他們揮手,「明天見。」

  門口那兩捧花已經不在,大抵是被人撿走了。

  江攸寧只瞟了眼便轉移了視線,她朝著自己車的方向走去。

  在眾多車輛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車。

  不為別的,那一捧花還算顯眼。

  比起上午的那一束來,審美算是有了些進步,但……

  她環顧四周,此刻傍晚紅霞開始瀰漫,落日餘暉映照在天空中,橙色黃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不一樣的色彩。

  她敢說,大自然的每一種色彩都比這個色彩要漂亮。

  四周沒有沈歲和,但是一輛很眼熟的悍馬停在了馬路對面。

  她盯著悍馬看了幾秒,那輛悍馬開動往前行駛,極為緩慢。

  【停下。

  】

  江攸寧給沈歲和發了條簡訊。

  兩秒之後,那輛悍馬果真停下。

  她踩著高跟鞋捧著花穿過馬路,來到悍馬跟前敲了敲玻璃窗。

  沈歲和隔著玻璃窗看她,既不開門也不開窗。

  江攸寧又敲了幾下。

  車窗才緩緩落下來。

  「別扔花。」

  沈歲和看著她,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他說得格外嚴肅,但也只看了她兩秒,視線便挪到了別處。

  江攸寧笑了下,「你下來。」

  她往後退了兩步,正好給他留出了開門的位置。

  沈歲和猶疑片刻,還是下了車。

  他比她要高,即便她穿了高跟鞋,頭頂也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落日的光映過來,照在他側臉,顯得格外朦朧。

  「七夕快樂。」

  沈歲和說:「我能請你吃飯嗎?」

  江攸寧斬釘截鐵回答:「不能。」

  沈歲和:「……」

  意料之中。

  「早上的花是你送的吧。」

  江攸寧語氣稀疏平常,似乎只是在隨意地跟他聊天。

  沈歲和:「是。」

  「我扔了,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沈歲和:「……不算太知道。」

  「花這種東西呢。」

  江攸寧朝他溫和地笑,盡顯疏離,「需要喜歡的人送。」

  「我這個人,從來不收別人的花。」

  江攸寧說:「以後,還是別白費功夫了。」

  沈歲和的唇緊緊抿著,面無表情。

  江攸寧卻把他的花遞還回去,「別送了,我不會收的。」

  沈歲和:「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來。」

  江攸寧:「……」

  她稍仰起頭,跟他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不要是嗎?」

  江攸寧很嚴肅地問。

  沈歲和也嚴肅地回答:「給你。」

  「屬于贈予財產是吧?」

  江攸寧又問。

  沈歲和:「是。」

  江攸寧盯著他看了兩秒,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落日餘暉灑在她的肩上,她很耐心的避開了每一輛疾馳而過的車,最後回到馬路對面,頭也沒回。

  —

  「她真把花收下了?

  沒扔?」

  裴旭天問。

  沈歲和嗯了聲,「反正在我視線範圍內沒扔,還拿上車了。」

  「那就有戲。」

  裴旭天說:「也不枉費你這一天沒來上班。」

  最後那半句怎麼聽怎麼酸。

  不過——

  「你晚上不是要去看脫口秀麼?」

  沈歲和說:「這個點兒快開場了吧?」

  裴旭天:「……你還好意思說?

  昨晚我被臨時通知,可以不用去了。」

  沈歲和:「為什麼?」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大好的日子我不想說。」

  沈歲和:「那就別說了吧。」

  裴旭天:「……」

  「還不是因為上次在我家被誤會了?」

  裴旭天嘆氣,「她敢親怎麼就不敢認?」

  「原來那是誤會啊。」

  沈歲和嘖了聲,「我以為假戲真做了呢。」

  裴旭天:「……」

  「三十多歲的人了。」

  沈歲和說:「親你一下又不會懷孕。」

  裴旭天:「那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親。」

  沈歲和:「那你去找她負責。」

  「負個毛……」

  裴旭天的話說到一半頓住,他笑了下,「我們今晚就去找她負責。」

  沈歲和挑眉,「為什麼是我們?」

  裴旭天:「她今天喊了江攸寧和路童,你不想去麼?」

  沈歲和遲疑不過一秒,「行,那我們今晚去找她負責。」

  —

  熙和路這邊的酒吧很多。

  山盈俱樂部作為脫口秀行業里查無此俱樂部的地方,開在兩個酒吧中間,俱樂部的招牌也很普通,看上去就像是在兩個亮閃閃的酒吧中間插了一條非常平和的楚河漢界。

  沈歲和開車到達熙和路的時候,裴旭天已經在等了。

  他倚在車邊,賣票的黃牛下意識覺得他是去酒吧的人,所以自覺避開他。

  「有票麼?」

  沈歲和問。

  裴旭天說:「已經賣完了。」

  沈歲和:「……」

  他盯住了那邊的黃牛,「那兒不是還有賣的?」

  「後排票有什麼好買的。」

  裴旭天說:「還是買前排。」

  沈歲和:「再遲一會兒你可以直接看散場。」

  裴旭天:「……」

  一到七點,熙和路就開始熱鬧起來,儘管太陽剛剛落山,夜晚燈光還沒有完全亮起,但這條街已經被年輕人占領。

  像他們這個年紀的看上去寥寥無幾。

  再加上今天是七夕,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一對又一對的小情侶,手牽著手或是擁在懷裡,他們兩個大男人站在這裡鶴立雞群,特別引人矚目。

  「你看過線下脫口秀麼?」

  沈歲和問:「是跟演唱會那種坐很多人的?」

  裴旭天:「沒看過,我猜是那樣。」

  「兩位帥哥買票嗎?」

  黃牛大概盯了他們有一會兒了,扇著幾張脫口秀的演出票到了他們眼前,「一張票700,今晚可有驚喜嘉賓啊。」

  「熙和路第一女脫口秀演員。」

  黃牛滔滔不絕地介紹道:「聽她罵人賊解乏,你們要不要了解一下?

  而且今晚還有老牌的脫口秀演員,那可是上過第一屆脫口秀比賽的,來一張票看看線下唄。」

  裴旭天跟沈歲和對了個眼神。

  裴旭天輕咳了聲,「有前排票嗎?」

  黃牛遲疑了兩秒,忽然賊眉鼠眼地湊過來,「前排票有啊,就兩張了,我有個朋友說想來看,我本來是留給自己的,不過看你們在這也等很久了吧。

  哎。」

  他嘆了口氣,「一張1200,我就忍痛割愛給你們了。」

  「行。」

  裴旭天拿出手機轉帳,「給我兩張。」

  他買完票一轉頭發現沈歲和已經不在他身後了,難道是嫌買黃牛票丟人?

  他皺著眉環顧了一圈,然後在不遠處看到了沈歲和。

  沈歲和正站在一對小情侶面前,好像在……據理力爭?

  裴旭天疾跑了幾步過去,「怎麼了?」

  沈歲和根本沒理他,而是非常嚴肅道:「這花我要買,你說多少錢吧。」

  一副財大氣粗要拿錢砸人的意思。

  裴旭天立馬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做什麼呢?」

  沈歲和輕呼了口氣,儘量放緩自己的語速,聲音也變得溫和,「這花是我今天下午給我愛人做的,我現在很想把它拿回來,所以……可以賣給我麼?

  我可以出高價買回來。」

  對方一愣,「但我買的時候她說是自己去花店買的。」

  沈歲和伸出自己的手十指上布滿了被針扎過的痕跡,「是我做的,我做了一下午。」

  對方估計也忙,又帶著女朋友,女朋友在旁邊勸:「給他吧,反正你今天都給我買一束了,家裡也放不下那麼多。」

  「我就是看著這個好看想買來送給你。」

  男生說。

  女生嘆氣,「你什麼審美啊?

  這東西真算不上好看,最多也就是不難看,去花店隨隨便便買一束都比這個好看好嘛?」

  眾人:「……」

  女生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我沒有抨擊你的意思。」

  沈歲和:「嗯。」

  他問:「所以,賣嗎?」

  對方說:「我買的時候200,你給我兩百就行了。」

  沈歲和給他轉了五百過去。

  然後重新把花捧在了手裡。

  他當時做的時候選了藍色為主色調,搭配了白色的桔梗,還有紫色的滿天星。

  搭在一起很有浪漫星空的感覺。

  但也可能是他的錯覺。

  沈歲和低下頭看了眼花,「很差麼?」

  他有些喪。

  裴旭天站在那兒,目光直看向他的手指。

  確實挺觸目驚心的。

  一道又一道。

  「你就弄這個弄了一下午?」

  裴旭天不可置信地問。

  沈歲和點頭:「準確來說是八個小時。」

  「挺好看的。」

  裴旭天說。

  沈歲和笑了下,「你就安慰我吧。」

  「沒有。」

  裴旭天說:「禮物送的又不是有多好,尤其是像花這種不實用的東西,拼得不就是個心意麼?」

  沈歲和:「可是她賣掉了。」

  裴旭天看向他,「因為你現在對她來說不重要了。」

  「我知道。」

  沈歲和捧著那束花往俱樂部的門口走,情緒也沒外露得很明顯,「不進去麼?

  要遲了。」

  裴旭天這才拿著票進了場。

  走過很長的一段路,他才來到傳說中的線下脫口秀地點,推開門進去,兩個人都愣怔住,但兩人好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於是在後排坐下。

  也沒顧忌別人的指指點點。

  這個場子,從最後一排到搭了台階的演員舞台,總距離不超過五米。

  去他媽的前排。

  這坐那兒不是前排?

  而且,他們的票不是前排。

  是最後一排。

  呵。

  兩個人打了這麼多年官司,最後陰溝里翻了船。

  還不能惱,也不能訴苦。

  都是沒有生活經歷的血淚教訓。

  沈歲和坐在後排,江攸寧剛好回過頭來,看到他懷裡的那捧花詫異了幾秒,但又立馬轉過頭去。

  路童低聲嘟囔,「這不是你賣了那一束嗎?」

  「是啊。」

  江攸寧說:「就是他贈予我的。」

  「贈予財產我有權買賣。」

  江攸寧說:「沒問題吧?」

  路童:「……一點兒毛病沒有。」

  兩人正說著,辛語從後台出來了,她穿著很乾練的黑色西裝,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白皙的肌膚,真如她所說,她這段時間快瘦成麻杆了。

  不過她仍舊是活力滿滿。

  她長得高,所以一出來就用身高開了個場,「我得先坐著吧?

  要不腿太長影響我發揮,主要是能看見全場的朋友,呀。」

  她吊兒郎當地笑著嘖了聲,「現場來了兩位好朋友啊。」

  說這話的時候,她目光直直看向場下最後一排。

  尤其是捧著花的那位。

  「帥哥?」

  辛語直接cue他,「大七夕的捧著花來看脫口秀,是花沒送出去失戀了呀,還是想來脫口秀專場養魚啊?」

  沈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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