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順利往前行進,車內的氣壓卻在持續下跌。
秦之顏端莊的坐在一角,小手端著盤子,吃的文雅又安靜,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面的男人,要扒了她的危險眼神。
一直到馬車停在王府,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墨寒炫是氣的。
秦之顏是在想事情。
秦玉婉肯定是找上了使團,如今使團在宮宴吃了虧,她不會有好果子吃。
但她能拿到范易恆的那首詩,肯定是查到了范易恆的那段過往,一計不成肯定還有另外的計劃。
而且使團那邊也不可能就此安穩下去。
「王妃在想明天穿什麼衣服去見你的鐘意之人嗎?」
不咸不淡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猛地回神,這才注意到墨寒炫已經準備下馬車,陳珂撩著帘子,顯然已經等了一會。
「臣妾失神了。」
她微微頷首,起身走了出去。
剛進府門,珠兒和翠兒就迎了上來,卻又在看到她身後陰沉著臉的墨寒炫後,齊齊止住腳步,膽戰心驚地福身行禮。
「王爺萬安。」
秦之顏只換了外面的衣服,裡面的衣服還沾染著一些不好的味道。
她側頭看向墨寒炫。
「王爺用湯池嗎?」
她想去洗洗。
月光下男人的神情看不真切,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一起吧。」
秦之顏還沒回過神來,珠兒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得咳嗽起來,又嚇得趕緊捂住了嘴,眼睛忍不住看向翠兒。
意思很明顯。
她們小姐什麼時候跟王爺親密的可以共浴了?
翠兒也是一臉呆滯,低著頭躬著身衝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兩個人的反應讓秦之顏的臉燒得有些燙。
「臣妾不打擾王爺了,珠兒翠兒,你們去準備熱水送我房間。」
「不打擾,又不是第一次共浴。」
墨寒炫率先往湯池方向走,經過珠兒翠兒身邊的時候,沉聲吩咐了句。
「把王妃的衣物送過去。」
秦之顏有些後悔提湯池,剛想找個理由推脫,墨寒炫忽然朝著她伸出了手,眸光灼灼,似含著萬般情愫。
「需要本王抱你去?」
「……不用!」
秦之顏硬著頭皮將手遞了過去,帶著薄繭的大手透著燙人的溫度,進了湯池才被鬆開。
男人什麼話都沒說,也沒有再做過分的動作,隔著屏風脫了衣服,玄色的朝服隨意搭在了屏風之上。
裊裊水汽蒸的人心跳都仿佛萬馬奔騰。
「需要本王幫你脫?」
浸泡在水中的男人,露出堅實有力的臂膀,那張冷雋如仙的臉,越發惑人心魄。
「……不用!」
秦之顏再次僵硬拒絕,低著頭小心翼翼的開始解衣服,那道始終沒有移開的灼熱目光,讓她的小臉燙的不能再燙。
束帶最後一道結剛剛鬆開,她忽地抬起頭。
「王爺,您脫的一件都不剩了嗎?」
「王妃洗澡還要穿著衣服?」
微微挑眉的動作讓秦之顏越發肯定,這男人在故意折騰她。
她哦了一聲,慢條斯理的將束帶重新繫上,隨後一把抱起墨寒炫搭在屏風上的衣服,轉身拔腿就跑。
有能耐就光著身子出來追她。
墨寒炫呆愣當場。
反應了好一會兒,低下頭悶笑出聲。
一路竄出湯池的秦之顏差點和同樣抱著衣服的珠兒撞了個滿懷。
「小姐,你……」
「快跑。」
秦之顏用肩膀碰了她一下,腳步沒停。
「跑?跑什麼啊?」
珠兒一臉懵逼,卻下意識的跟著小跑起來。
暗處的陳七差點繃不住從樹上笑翻下來。
他本來還想著走遠點免得聽到湯池內傳來什麼不該他聽的動靜。
可沒想到……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自家王爺吃癟。
他必須要把這消息一字不落地傳達給陳珂。
秦之顏一路跑回聽雨閣,翠兒正在給她收拾床鋪,看到二人一前一後氣喘吁吁的樣子,頓時驚著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小姐手裡……」
她的話戛然而止,表情無比精彩地指了指秦之顏懷裡的衣服。
秦之顏隨著她的目光低頭,因為怕衣服掉了,所以抱的很緊,其中一件白色的長褲是貼身穿著,就差貼她臉上了。
她慌不擇路地直接扔了出去。
翠兒下意識去接,又覺得不合適,手僵在半空,身體往旁邊躲了一下。
墨寒炫的朝服就那麼華麗麗的掉在了地上。
「小姐,這好像是朝服。」珠兒瞪大了眼睛。
在雲國,朝服是皇權的象徵。
別說是皇子郡王,就算是普通朝臣,對待朝服也極為小心敬畏。
秦之顏立刻回頭看向門外,石川拿著帳本呆呆站著,在她們三個回頭的瞬間,無比乾淨利索的轉過了身,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進來。」
秦之顏如遇救星一般。
石川無奈,應了一聲躬身走了進來。
「王妃,這是王府內務帳本,已經整理完了,請您過目。」
「放下吧。」秦之顏擺擺手,又指了指地上的朝服,「拿去清洗,再送一套乾淨衣服去湯池。」
「是!」
石川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將朝服整理好,珠兒適時遞了個托盤過去。
「多謝珠兒姑娘。」
「誰要你謝,嘴嚴點,要是讓王爺知道,以後翠兒做的點心,你一塊也別想吃。」
翠兒微微紅了臉。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珠兒翻了個巨丑的白眼。
「你當我沒看見嗎?你大半夜偷偷去給他送點心……」
翠兒急的跑過去捂住她的嘴。
石川依舊是那副木木的模樣,只是耳朵有點紅,衝著秦之顏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等他走了,翠兒才鬆開珠兒,小臉氣鼓鼓的。
「他教我珠算,還熬夜給小姐整理帳本,我只是替小姐慰勞一下,你再胡言亂語,我可不理你了。」
秦之顏無奈打斷他們的爭辯,「你們家小姐還沒有洗澡。」
……
秦家內宅,
秦玉斌趁著夜黑,揣著銀票準備去花樓喝酒。
他剛走到外牆,就看到一個跟他一樣鬼鬼祟祟的人,貓著腰從他經常外出的那個狗洞裡鑽了出去。
看裝扮像個女子。
莫不是家裡出了吃裡扒外的小賤蹄子?
他頓時來了精神,迅速跟了上去,剛要抓個現行,卻看到那人從外牆角落裡拿出個布包,裡面裝著一個黑色的披風和一個黑色的紗帽。
帶帽子的時候,他透過月光看到了那張臉。
小妹?
這個點她跑出去幹什麼?難不成真的如外界傳聞一般,因為顧彥昭那方面不行,在外面養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