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反常

  秦之顏怔住。

  前世她沒有參加這次宮宴,具體情節並不知道。

  而且她也並沒有聽說過文吉公主和墨寒炫有什麼交集啊?

  墨寒炫已經站了起來,衝著文吉公主遙遙拱了拱手。

  文吉公主上下打量著他,絲毫沒有羞澀忸怩之態,那雙眼睛卻又透著欣賞仰慕之意。

  什麼都沒說,扭身入座。

  歌舞之後,酒過三巡。

  大峪國使團果然開始行動。

  和前世聽聞一樣,依舊是三局比試。

  第一局便是文試。

  題目出來的時候,秦之顏被嗆了一下,差點咳出來。

  「怎麼了?」

  墨寒炫側身擋住她,低低問了句。

  秦之顏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垂下的眸子裡卻掀起了巨浪。

  考題竟然是翻過來的。

  就算是因為她重生可能會出現偏差,也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偏差。

  這一看就是有人提前已經露了題目。

  唯一有這個本事的就只有秦玉婉。

  可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她可是雲國的子民。

  難不成大峪國的人也有重生的,是誰?

  那位文吉公主嗎?

  她的整個腦子都亂了。

  「他答得很好,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低沉的男聲蹭過她的耳垂,吹過溫熱的氣息。

  秦之顏猛地回神,下意識往後躲,腰間卻多了一隻大手,不輕不重扣著,讓她動彈不得。

  二人的互動落在了對面墨涵幀的眼中,他端著酒杯,眸色隱著些冷。

  秦之顏有些窘。

  「王爺,你先鬆開。」

  她輕輕掙了掙,這時大峪國使團的人忽然爆發出大笑聲。

  「聽聞雲國人才濟濟,今日一試不過爾爾。」

  秦之顏著急地推了墨寒炫一下,眸光立刻看向范易恆。

  此前俊雅淡然的男子,此刻微微低著頭。

  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整個人卻又透出一種難掩的悲傷。

  她的心裡緊的發疼,伸手握住了墨寒炫的手腕。

  「剛剛出了什麼題?」

  墨寒炫緊緊盯著她,黑沉的眸子冷的嚇人,冷峭的唇角抿著,卻沒有說話。

  大殿內,氣氛並不安靜。

  劍拔弩張中諸臣竊竊私語。

  六皇子墨涵傾站了起來。

  「還未過時辰,貴使是不是太過著急了。青陽公子是我雲國大才,這世上根本沒有他對不出的詩文。」

  他如此稱讚,將范易恆越發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坐在文臣首位的葉沉淡淡看了墨涵傾一眼,絲毫不見慌亂的端起酒盞喝了一杯。

  朝中文臣多以他馬首是瞻。

  見他如此態度,其他人全都眼觀鼻鼻觀心。

  「范易恆,你可有對策?」

  皇上的聲音帶著幾許威壓。

  使臣再次大笑出聲。

  「時間到了,看來貴國的才子,是真的黔驢技窮了。」

  他說完還特意問了句,

  「范公子,不知我用的這個詞語是否正確。『黔驢技窮』是這樣用的吧?」

  這話,純純的是在羞辱。

  秦之顏氣得小臉都紅了,有些惱怒瞪著墨寒炫。

  墨寒炫被她瞪的莫名心虛。

  「本王沒聽。」

  解釋了之前詢問他出了何題之事。

  范易恆的氣息終究還是壓不住了,一咳嗽起來,便有些停不住。

  大殿之內,似乎只剩下他無助的咳嗽聲。

  秦之顏的小手不由攥緊,心裡難受的厲害。

  就在所有人失望的時候,范易恆緩緩站了起來,藍色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

  「貴使這個詞用得極好,只不過,對象錯了。」

  使臣愣了一下。

  「范公子,大峪國最敬重誠實之人,你對不上詩文承認自己才學淺薄,這很難嗎?為何還要自欺欺人,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難不成是輸不起嗎?此等肚量實在好笑。」

  使團其他人也都跟著猖狂大笑。

  皇上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墨涵傾也不由抬手抹了下腦門上的汗。

  范易恆是他請來的,若是在這種重要時刻鬧了笑話,丟臉的可不止是范易恆。

  氣氛凝滯中,范易恆淡淡開口。

  「貴使可知,這首詩除了你說的那四句,還有四句。」

  使臣愣住,臉上明顯有些慌亂。

  「還有四句?你到說來聽聽?」

  范易恆輕輕理了理袖袍,清朗的聲音一字一句將後四句念了出來。

  葉沉的眉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忽地轉頭看向了站在皇上左下方身穿鎧甲手持長劍的御林軍統領韓兆。

  而韓兆的目光,卻落在了范易恆的身上,眼中透出幾分擔憂。

  幾人的眼神交流,並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秦之顏聽完范易恆念的後四句終於知道了命題。

  怪不得他會如此反常。

  前世兩個人曾經有過一次極大的分歧,險些反目成仇。

  原因是范易恆算計了顧彥昭,為了一個人。

  一個素未蒙面,卻又對他有著救命之恩的人。

  就算後來分歧解除,她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好在那次,有驚無險,最後顧彥昭只是受了些責罰,並沒有影響整盤計劃。

  范易恆承諾報恩的信物之一,就是這首八言詩。

  如今,秦之顏已經萬分肯定,秦玉婉找過大峪國使團。

  這個渾蛋!

  到底為了什麼,竟然走到賣國的地步。

  看著她小臉再次氣鼓鼓的,墨寒炫的心情很不爽。

  這女人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的王妃。

  不是說要忠誠嗎?不是說鍾情於他嗎?

  不是說對范易恆只有傾慕之意從未見過嗎?

  為何情緒波動如此之大。

  使臣的臉色變了又變,「范公子,就算你重新寫了四句,時間也已經過了,這一局,是你們雲國輸了。」

  他的話絲毫沒有刺激到范易恆。

  剛剛他沉浸在詩文的來源中,可思前想後,即便救命恩人真的來自於大峪國,他也絕不能因為個人之事,壞了雲國的國事。

  若那人非要他給個解釋,他也只能事後,以死謝罪。

  打定了決心,他便再無遲疑。

  眸色清冷地看向使團眾人。

  「黔驢技窮到偷拿別人的東西,這便是大峪國的風度嗎?」

  「放肆!」

  文吉公主忽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你一個小小的書生,也敢詆毀我大峪國國威?」

  她話音剛落,大殿之中就傳來一道極為清晰的輕笑。

  「偷了就偷了,大峪國不是最敬重誠實之人嗎?怎麼被人揭開了遮羞布,卻又沒膽子認了?」

  所有目光齊刷刷全部看了過去。

  秦之顏就坐在墨寒炫身邊,小小的人兒,嬌媚之中透著淡雅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