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峪國使團入京,京城之中多了不少巡街的士兵。
走卒小販也少了不少,這倒是沒讓流言蜚語傳播的太過。
秦之顏的馬車剛到府門,就和另一輛馬車撞在了一起。
石川掀開帘子低聲道,「王妃,是京兆府的馬車。」
京兆府?
秦之顏皺了下眉,難道和離書的事情,秦政又在背後做了什麼?
對面的馬車,京兆府尹呂大人已經下來了。
他衝著秦之顏的馬車微微拱了拱手,「下官有一事,想請教王妃。」
「請呂大人入府吧。」
秦之顏淡淡應了一聲,呂青卻拒絕了。
「幾句話的事情,不敢入府叨擾。」
見他如此,秦之顏只能下了馬車,隨著呂青往一旁走了走,避開了門房。
石川等人留在原地,沒有跟隨。
呂青再次衝著秦之顏微微拱了拱手。
「王妃,不知你可認識一名婦人,張王氏?」
秦之顏怔了怔。
「不知大人說的是誰,可有名字?」
她說話的時候,呂青一直在打量著她。
能做到京兆府尹的位置,絕不是平庸之輩。
呂青頓了一下又詳細說道,「下官也是多方打聽才得知,那日張王氏去府門鳴冤,是王妃指引,事關皇族血親,下官不敢懈怠分毫。」
秦之顏似乎才記起來一般,點了點頭。
「確有此事,呂大人是要詳細問問那日的情況嗎?那我說與你聽……」
「王妃誤會了。」呂青打斷她的話,眸光透著探究,「張王氏……死了。」
秦之顏愣住。
這事,她還真不知道。
「呂大人來找我,是懷疑我與那婦人的死有關?」
那雙眸子澄清明亮,絲毫沒有閃躲驚慌。
若呂青真有證據,絕不會是這個態度。
可為何會查到她頭上,只因那日街上發生的事情嗎?
這似乎有些勉強。
呂青將探究的目光收回,再次衝著秦之顏拱了拱手。
「王妃誤會了,下官只是依例問詢罷了。」
「哦,是嗎?那我理應配合。」
秦之顏一字不差地將那日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呂青又問了幾個問題,便告辭離開。
秦之顏站在原處目送京兆府的馬車消失在拐角,臉色沉了又沉。
她雖不知張王氏究竟死於何因,但是呂青來找她,一定還有一些能牽扯到郡王府的線索。
思及此,她轉身回了王府,剛準備叫陳七出來,卻又意識到不對。
她不能保證呂青是不是在引蛇出洞,此事,還需要墨寒炫回來之後再多定奪。
呂青的馬車行出長街,卻陡然停了下來。
外面的書吏厲聲喝道,「你是何人,膽敢當街攔截京兆府尹的馬車?」
「呂大人,你心中的疑惑,我能解,可否借一步說話?」
女人的聲音隔著布巾,又透過紗帽,聽不出年齡。
呂青掀開帘子,此處是街尾,晚霞最後一道光照在一個白衣白裙的女人身上,透出幾分詭異的神秘感。
猶豫片刻,他移步下車,跟著女人到了側邊無人的巷子。
書吏將馬車堵在巷子口,隔絕了可能的視線。
「你是什麼人?」
女人從袖中摸出一頁宣紙遞了過去。
呂青好奇結果,展開一看有些懵。
「這是誰?」
畫中正是秦之顏假扮林東的模樣。
「她叫林東,又叫秦之顏。」
呂青大吃一驚,再次低頭細看,畫中男子的五官的確和秦之顏有六分相似。
「你所說的秦之顏可是郡王的正妃,若沒有實證,構陷之罪,本官不會輕饒。」
女人的低笑聲從紗帽之下傳來。
「證據當然要府尹大人去查。堂堂郡王妃,男扮女裝混進書友會,大人不妨想想,那場書友會到底針對的是何人?」
呂青的心裡咯噔一下。
書友會的事情,鬧得京城幾乎人盡皆知。
正是在那場書友會中傳出顧彥昭可能是皇子的流言,而張王氏的死罪牽扯到東陵,也跟皇子傳聞有關。
難道此事,真的是墨寒炫在背後籌謀?
女人見他面色陰沉不定,知道自己所言對方聽見去了,嘴角不由露出幾分得意的笑。
「我知曉的已經全數告知,至於呂大人是信還是不信……都與我無關,告辭。」
她微微頷首轉身就走。
呂青沒有攔,依舊低頭看著畫像中的書生,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上了馬車。
夜幕降臨,
陸玲瓏正開心地等著秦之顏被滿城嘲諷、被趕出郡王府的消息,秦玉婉卻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周圍小廝攔著卻被她手裡拿著的棍子打到,場面一度失控。
「你放肆!」
陸玲瓏站在門庭抬手找來護院,「給我拿下。」
秦玉婉已經快氣瘋了,沙啞的聲音歇斯底里。
「陸玲瓏,你不是告訴我秦之顏一定會去嗎?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她像個瘋子,卻沒有帶丫鬟小廝。
身上衣服已經換過,並不見狼狽,可表情卻又過於激動。
陸玲瓏皺了皺眉,「秦之顏沒去?」
這怎麼可能?
葉雲湖說過,只要送出那封信,她一定會去,難道中間出了岔子?
秦玉婉一想到自己在雅間的經歷,就恨不得將眼前的陸玲瓏給活撕了。
「陸玲瓏,你今天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否則咱倆誰也別想好過。」
一聽這話,陸玲瓏的火氣也竄了起來。
她堂堂縣主,被秦之顏屢次壓了一頭,現在一個小小的庶女、一個沒有品級的婦人,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了?
不過她很快想起了葉雲湖的交代。
如果事情出了意外,要儘早摘乾淨以免節外生枝。
她立刻平息了情緒,高高在上地看著秦玉婉。
「顧夫人,你這話,本縣主可聽不明白,莫不是你要威脅勒索本縣主?」
秦玉婉氣得肺都要炸了。
可周圍人太多,她根本沒辦法將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行,陸玲瓏,你敢算計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
她撂下狠話轉身就走。
陸玲瓏冷聲道,「顧夫人,你當本縣主的縣主府是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來人,掌嘴!」
秦玉婉是被扔出縣主府的,本就不爽的身子根本站不住,恥辱地趴在地上,髮髻都散了,臉更是快腫成豬頭。
門房淬了兩口唾沫將門關上,那眼高於頂的眼神刺激得秦玉婉想發瘋。
她看著高高懸掛的牌匾,心裡對權勢的渴望達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