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火氣很大

  她正思索該怎麼辦,方滬卻被人一腳給踹了出來。

  長劍杵在地上,滑開幾丈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他身後的御林軍各個嚴陣以待。

  秦之顏立刻轉頭看向身後,燭火的光影之中,墨寒炫穿著黑色夜行衣,緩緩走了出來。

  「方滬,你想對本王的王妃做什麼?」

  所有御林軍齊齊收回兵器。

  「見過郡王爺。」

  秦之顏難以置信,表情都有些沒法管理。

  男人的手卻不輕不重地刮過她的鼻尖,「本王很拿不出手嗎?都不知道介紹自己的身份,讓人欺負了去?」

  按照雲國律法,未得皇上允許,所有成年皇子,都不可留宿宮中。

  此刻,秦之顏的心比剛剛提得更高。

  震驚之後的方滬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抹了下嘴角的血漬。

  「郡王爺,瞧您這身裝束,難道是夜闖皇宮?這罪名可不小啊。」

  墨寒炫站定在秦之顏的身邊,眸光冷冷地落在方滬身上。

  「本王的罪名如何,用得著你一個副將定奪?跪下,給本王的王妃道歉!」

  方滬的臉色難看至極。

  可他很清楚墨寒炫的本事,硬扛下去,他也只有被摁在地上挨打的份。

  「屬下魯莽,請王妃贖罪!」

  秦之顏的心依舊提著,哪有心思去理會方滬。

  「無妨,起來退下吧。」

  佛堂的門重新關上,秦之顏聽著腳步聲遠離,才猛地鬆了口氣,隨即一把攥住了墨寒炫的胳膊。

  「王爺,你怎麼會來這裡?還穿成這樣,皇上明日怪罪起來,可如何是好?」

  這男人不記得自己後背的傷了嗎?

  墨寒炫低頭看著黑色衣袖上那隻素白的小手,眉宇之間隱了笑意。

  「你被太后為難,本王身為你的夫君,一怒為紅顏,很合理。」

  秦之顏聽出了弦外之音,又想起他之前去了瑞王府,頓時瞭然。

  大峪國使團來京,皇上偏偏在這個時間點上懲罰了墨寒炫,又將一切事務交給了瑞王。

  若墨寒炫直接撂挑子不干,反而怪異,若是因為秦之顏莽撞一二,失了分寸,惹了君心不悅,倒是合情合理。

  瞭然之後,秦之顏不再糾結。

  他能來,肯定是做好了一切後路的準備。

  「王爺看到那個人了嗎?」

  她鬆開手往書架後面走,在角落裡找到了昏迷過去的男人。

  「咦?怎麼暈了?」

  「我打暈的。」

  「啊?」

  秦之顏轉頭看向墨寒炫,一臉懵。

  「方滬本事不小,不暈的話,呼吸聲太重。」

  墨寒炫解釋了一句,抬腳踢在了男人的胸下位置。

  男人猛地咳嗽了一聲,幽幽醒來,在看到眼前的秦之顏和墨寒炫以後,迅速做出防禦動作,卻發現手裡的匕首早已消失無蹤。

  「你們……」

  「你是從東陵軍營逃出來的吧?」

  墨寒炫的一句話讓男人從地上爬起來慌不擇路地往外沖。

  「御林軍不可能走遠,你出去就是死。」

  墨寒炫根本沒攔。

  男人的腳步定在原地,燭光中整個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秦之顏眼底的震驚隱在書架的陰影之中。

  東陵軍營的逃兵?

  怪不得她在鬼王寨初見此人是會覺得眼熟,她終於想起來了。

  張渚,東陵駐軍百夫長。

  前世秋獵之前,顧彥昭身邊多了一個小廝,行為鬼祟,經常低著頭,話也很少。

  她曾詢問過,顧彥昭說是遠方親戚,也就待了幾天的時間,人就不見了,顧彥昭解釋是沒法調教,送回老家了。

  後來秋獵出事,所有有關顧彥昭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當時在盡心整頓顧家內務,斷斷續續的消息傳來,她才知道那人身份。

  此刻再回憶所有細節,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已經有人在幫顧彥昭謀劃著名一切。

  是葉沉,又或者是威遠候顧律?

  男人轉過身眼神警惕地看向墨寒炫。

  「你到底知道什麼?為什麼要幫我?」

  墨寒炫沒解釋,

  「今晚誰也出不去這座皇城,安心留在此處養傷,明日卯時三刻,從後牆出,走冷宮東側,在宣芳門處等,本王會帶你離開。」

  他說完沒再理會,側頭朝著秦之顏招了招手。

  「過來。」

  秦之顏忙斂下心神緩步走了過去。

  「王爺不走嗎?」

  他能旁若無人地進來,肯定能旁若無人地出去。

  「不走。」

  墨寒炫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拿了一疊抄經的宣紙,尋了個盤龍柱將宣紙鋪好,坐了下來。

  「很晚了,睡會吧。」

  「可是經書……」

  「需要本王哄你誰?」

  不悅的語氣,透著些不耐。

  明明是好心的,秦之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她本也累了,沒扭捏靠著墨寒炫坐了下來。

  剛坐下肚子就發出了一陣咕嚕嚕的響聲。

  她尷尬的抬手捂住,臉有些發燙。

  下一刻,一個油紙包就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

  「御膳房偷來的雞腿,下了瀉藥,你可以不吃。」

  秦之顏……

  這人今日的火氣怎麼這般大。

  她只能當沒聽出來,乖順的道了謝,接過小口吃著。

  雖然雞腿涼了,肉也有些緊,可總比餓肚子的好。

  「你知道私闖皇宮什麼罪嗎?」

  男人的聲音沉沉的。

  她正淨手,聞言看向墨寒炫。

  「王爺說的是你,還是那個人?」

  「王妃以為呢?」

  這語氣明顯又開始不好。

  秦之顏約莫明白了他為什麼生氣,微微調整了姿勢認真的看著他。

  「臣妾此舉的確魯莽了,只是那日聽聞王爺說過要在鬼王寨尋一個人,此人闖入佛堂的時候臣妾便認了出來,他是鬼王寨的囚徒,心中便有個預感,王爺找的定然是他,所以……」

  「所以就自作聰明的將人留下來?」墨寒炫冷冷打斷她的話,黑沉的眸子如寒冰一般,「本王問你,你有幾分把握應對方滬?」

  秦之顏沒說話。

  墨寒炫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一旦被方滬抓到此人,不僅你會死,本王也會。」

  「對不起。」

  這個後果,秦之顏是清楚的。

  墨寒炫是真的很生氣。

  可氣的卻並不是會被連累,而是秦之顏不管不顧一切為他的衝動。

  若他今夜不來,他無法想像,這女人能不能撐得過去。

  心口煩悶翻滾,可面對這張白嫩純淨的小臉,他又有一種有火無處發的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