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殺

  書生沒有抬頭,拱手作揖。

  「見過各位貴人。」

  聲音清朗,手中長笛坐實了剛剛合奏一事。

  陸玲瓏的嘴角揚起冷笑。

  「你就是剛剛吹笛子的人?」

  「是!」

  書生應下,「剛剛聽到琴音如訴如泣,裊裊繞樑,小生心生仰慕才會一時情難自禁,若唐突了那位貴人,小生在此致歉。」

  他再次作揖。

  陸玲瓏抬手指向秦之顏。

  「你該致歉的是她。」

  書生抬起頭,一雙眼睛精準的看向秦之顏,頓時面露驚艷之色,紅著臉又作了揖。

  「小生見過小姐。」

  他說的是小姐,而不是夫人。

  可秦之顏明明挽了發。

  陸玲瓏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書生倒是大膽,她可是郡王妃,你以笛聲傾訴仰慕該當何罪?」

  她似要為秦之顏主持公道,可這話若是傳揚出去,那就成了秦之顏借琴聲與人私通。

  書生的臉更紅了,偷偷又看了秦之顏一眼才道,「這位小姐說的不對,音律相交與身份無關,我對王妃絕無僭越之意。」

  顧柔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沒有那個意思,紅什麼臉啊?剛剛的琴聲和笛聲那麼纏綿,要說你們兩個沒什麼,誰信啊。」

  葉雲湖神色淡淡的掃向秦玉婉。

  「顧夫人和郡王妃是姐妹,以前可曾聽過這曲子?」

  被葉雲湖點名,秦玉婉的心情很是亢奮。

  這說明葉雲湖在向她拋出橄欖枝,她立刻回應,「以前不曾聽過,配合如此嫻熟,倒不像是第一次。」

  她說著看向陳清。

  「陳姐姐以為呢?」

  陳清更著急的是曲譜。

  「這位公子,不知你的曲譜能否借我一看?」

  書生剛要找理由拒絕,秦之顏卻開了口。

  「拿給陳小姐看看吧?」

  此話,仿佛坐實了他們二人關係匪淺。

  書生很快鎮定下來。

  「實在抱歉,小生剛剛只是一時興起,隨琴聲而奏,並無譜子。」

  陳清聞言略有遺憾,卻並未懷疑。

  「如此倒是可惜了。」

  書生見糊弄過去,立刻拱手道,「小生不打擾各位貴人賞花,告辭。」

  目的達到,他轉身就想走。

  秦之顏卻再次開口。

  「不急,既然你是知音人,本王妃怎好讓你空手而歸。那就再奏一曲吧。」

  她竟重新抬手撫琴。

  音色錚錚而起,竟然還是剛剛的曲子。

  「陳小姐是音律大家,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譜子寫下來。」

  陳清一聽頓覺有道理,立刻讓人準備筆墨紙硯。

  書生有些慌,抬頭看向了陸玲瓏。

  陸玲瓏眯了眯眼,示意他趕緊走。

  「珠兒,給他賜座。」

  秦之顏卻好似長了另一雙眼睛,將一切盡收眼底。

  珠兒立刻照辦,還帶著點以權壓人的囂張。

  「我家王妃讓你再奏一次,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書生騎虎難下。

  「興致起落,小生難以掌控,只能盡力而為了。」

  他努力回憶剛剛的笛聲,隨後將笛子湊到了嘴邊。

  只可惜,范易恆的笛聲,無人可仿。

  只幾個音符,陳清就停下筆喊了出來。

  「你不是那個人。」

  書生的臉色一陣青白交加。

  「回小姐,心境不同,笛聲略有差異實屬正常。」

  陸玲瓏也跟著附和。

  「咱們這麼多人看著,哪裡能做的一模一樣。」

  若是其他事情,陳清不會計較。

  可這事,不行。

  「縣主這話說的不對,能奏出那種音律之人,絕非泛泛之輩,而這書生剛剛的幾個音符,虛如浮雲,根本不是一個級別,我可斷定,他就是冒充的。」

  陸玲瓏在心裡氣得跳腳。

  陳家這位跟她爹一樣迂腐較真,這麼多人都沒說話,她是非要跟自己作對嗎?

  秦之顏抬手將琴音壓下,淡笑著看向書生。

  「你為何要冒充,為何又要說出情難自禁的話?你可知道,壞了本王妃的名聲,該當何罪?」

  書生明顯慌了。

  「小……小生不知貴人在說什麼,小生告辭!」

  他著急地想走,卻被珠兒一把拽住。

  「詆毀了我家王妃還想跑?這裡是京城,你想跑去哪裡?乖乖交代到底怎麼回事?否則要你好看?」

  眼看場面失控,陸玲瓏高聲喝道,「郡王妃這是做什麼?剛剛琴聲和笛聲合奏,大家都聽到了,就算這書生沒有奏出來,又能改變什麼?莫不是你在刻意掩蓋真相?」

  秦之顏悠然地勾了下唇角,「縣主是要真相嗎?那我們就找找真相。」

  她站起身,眸光冷厲地掃向剛剛出去找人的宮女。

  「從她開始,珠兒,掌嘴!」

  珠兒可不管誰是誰的人。

  她只聽秦之顏的,聞言擼著袖子抬手哐哐就是兩巴掌。

  那個宮女本來一臉不屑,沒想到珠兒真敢打。

  她捂著紅腫的臉人都快氣炸了,「你……你放肆!」

  秦之顏輕哼一聲。

  「本王妃打不得?」

  宮女瞬間噎住。

  秦之顏抬了下手,「珠兒,她不招,繼續!」

  珠兒再次揚手,宮女根本沒法躲。

  陸玲瓏氣得跺腳。

  那宮女是伺候她的,打宮女不就等於在打她的臉嗎?

  「秦之顏,你不要太過分。」

  秦之顏側頭看向她,眸色清洌如一汪深潭。

  「事關本王妃的名聲,若他們不招,我也只能打到他們招。可惜我只帶了一個丫鬟。」

  她說著從懷裡摸出墨寒炫的令牌。

  「若是打累了,還是沒問出真相,那我就只能去請示王爺,讓他給我派個可用的人過來,在座各位都是見證者,事情沒查清之前,誰也不能走哦。」

  她嬌嬌的說著,明明沒有多少威懾力,可氣勢和那塊令牌,卻又帶著千軍難破的強大氣勢。

  都是閨中女眷,雖在內宅中可能見過很多手段,可真在外面碰到這種場面,心中哪有不慌的。

  這一次,沒有人再敢附和。

  秦玉婉看著那塊令牌,心裡很不是滋味。

  前世她跟墨寒炫做了幾年的夫妻,那個男人都不肯幫她一次,憑什麼秦之顏剛嫁過去,便能拿到代表郡王身份的令牌!

  她死死攥著雙手,眼裡幾乎能噴出火。

  葉雲湖看得真切,眼底閃過幾分不屑,面上卻依舊平靜如水。

  看著自己的宮女被打成了豬頭,陸玲瓏再次給書生使了個眼色。

  書生一咬牙噗通跪在了地上。

  「王妃饒命,是小生貪心,以為能憑藉此事攀附上權貴,才會冒充是吹笛之人。還請王妃,莫要遷怒他人?」

  「珠兒!」

  秦之顏示意她停手,卻沒有看向書生,而是轉頭看向了陸玲瓏。

  「固元縣主,此人大膽啊,你可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他竟敢矇騙於你,豈不是藐視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