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只是一瞬間,秦之顏很快冷靜下來。
「顧公子怎麼會來這裡?」
顧彥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鬼使神差地跟著秦之顏來了這個荒廢的院子。
他總有一種錯覺,和眼前這個女人認識了很久,羈絆也很深。
他越是無法解釋,越是想要靠近。
此刻相對而立,他的心從未如此激烈地跳動著。
「秦小姐,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秦之顏不由驚了一下。
難不成顧彥昭也重生了?
可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如果顧彥昭也重生了,他絕對不會娶秦玉婉,更不可能捨棄初九。
穩了穩心神,她淡淡開口,「請顧公子喚我郡王妃。」
顧彥昭手裡的摺扇輕輕甩開,並不接這個話茬。
「聽玉婉說,家姐素愛讀書,前幾日我做了首詩,想請家姐指點一二。」
他從袖中摸出一頁宣紙,腳步再次逼近。
這個距離已經算是唐突。
秦之顏冷聲道,「顧公子自重!」
女人身上有淡淡的幽香傳來,恍惚中讓他仿佛回到了那些荒誕的夢中。
夢裡他擁有很多女人,環肥燕瘦,各個傾城,可每一張臉都又像極了眼前這張。
他在歡愉中,卻嘗盡了空虛和懊悔。
「之顏……」
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伸手去握秦之顏的手。
秦之顏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迅速往後躲閃。
久未有人修整的院子並不平整,碎石路面坑窪斑駁,她腳下一滑,人差點仰面摔倒。
驚呼聲中,腰間多了一隻大手,將她扶住的瞬間猛地擁入懷中。
顧彥昭的那張臉緊跟著湊了過來,似要親她。
秦之顏大驚失色,抬手毫不猶豫地扇了過去。
男人卻又快速將她鬆開,人也退後了兩步拉開了距離。
「家姐莫怪,我只是怕你摔倒。」
他說著躬身行了一禮,竟然轉身走了。
秦之顏的手僵在半空,完全沒明白顧彥昭的所為?
這時珠兒和翠兒一前一後地跑進院子。
「小姐,事情查到了。」
秦之顏斂下心神,「說。」
翠兒示意珠兒先開口。
「少爺身邊的小廝透露,族老改了族譜,現在的少爺是嫡少爺,我還打聽到,少爺去翰林書院的名額是買來的,據說是宮裡有人給遞了話。」
翠兒心思比珠兒細膩,聞言低聲提醒。
「沒根據的東西不能全信。」
珠兒聳聳鼻尖,「這叫沒有不透風的牆,秦家後宅那麼多丫鬟小廝,有些事根本瞞不住的。咱們只管打聽,真假讓小姐決斷便是。」
翠兒搖搖頭,「老爺只是四品,遞了錢我信,哪裡能請得動宮裡的人。」
秦之顏笑了笑,秦政還真有這個能量。
「庫房那邊有問出什麼嗎?」
翠兒忙道,「帳本看不到,但是錢數和小姐說的對不上,小姐提的那幾個錢莊倒是都有存帳。」
秦之顏稍作思考,「如此便好,走吧,去前廳用膳。」
出了小院往前廳去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小廝拿著兩封信匆匆離開。
信封上沒寫字,卻畫了一個紅色楓葉的標誌,在信封一角,不仔細看並不容易被發現。
看來她在書房說的那些話,秦政是聽進去了。
只不過越是心虛著急,越容易露出馬腳。
墨寒炫監察多時,其他事情,不必她再籌謀。
思及此,她心情變得挺好,嘴角噙著笑進了前廳落了座。
王氏早就招呼秦玉婉和顧彥昭入座,只是秦政還沒過來,所以沒有動筷。
見她落座,秦玉婉立刻道,「姐姐,時辰差不多了,不去派人請示王爺嗎?」
秦之顏不想搭理她。
秦玉婉卻不依不饒。
「有些人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也不要再端著高高在上的郡王妃的架子,盡讓人看笑話。」
她話音剛落,外面就有小廝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夫……夫人,王爺來了。」
秦玉婉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王氏不敢怠慢,立刻讓人叫了秦政出來,帶著一群人慌慌張張的出了前廳。
秦之顏站在人群之中,看著玄色長袍俊雅如仙的男人有些恍惚。
他來做什麼?
眾人行了禮,墨寒炫卻徑直走到秦之顏身邊,抬手將她扶了起來。
「為夫沒來遲吧?」
手腕處傳來男人掌心的溫度,明明不燙,卻讓半條手臂都傳來酥酥麻麻的刺激。
秦之顏渾身不自在,卻又不好躲開,垂著眸笑的溫柔羞怯。
「王爺公事繁忙,小小家宴不必掛在心上。」
「回門豈會是小事。」他的手指下滑握住了那隻明顯有些僵硬的小手,「本王若不來,怕你受了欺負。」
王氏乾笑兩聲。
「王爺說笑了,之顏怎會在自家受欺負?只不過王爺命人準備的空箱子,倒讓我擔心之顏是不是在王府過得不開心。」
秦之顏心裡咯噔一下。
這事,她沒跟墨寒炫通過氣啊。
她立刻揚起頭看向身側的男人,漂亮的大眼睛盈著波光透著靈動狡黠,被握住的小手還輕輕地颳了一下,以作提醒。
墨寒炫眉角微挑,溫和的眸色瞬間凌厲。
「秦夫人是覺得本王表達的意思不夠明顯?」
他身上本就帶著殺伐之氣,語氣陡然沉下,周圍的氣壓都跟著變得極低。
秦之顏在心裡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能做雲國戰神的人,除了武力還有腦子。
這麼回答,完全沒有紕漏。
她漂亮的眼尾不由彎了起來,染了幾分不自知的嬌嗔之色。
墨寒炫看得真切,想起陳七匯報的回門禮的事情,眼底閃過笑意,卻也只是轉瞬即逝。
二人微妙的氣氛並沒有讓現場的氣壓緩解。
秦政勉力挽尊。
「飯菜已經備好,王爺裡面請。」
墨寒炫卻在這時忽然將目光看向了顧彥昭。
「你就是威遠候的養長子?」
顧彥昭在他的注視下,莫名發慌,根本沒敢直視,動作有些倉皇的躬身一禮。
「見過王爺。」
秦玉婉心裡越發不舒服。
她是鳳命,是未來的皇后,她的夫君是未來的皇上,就算現在身份還不能明言,也不可低人一等。
更何況是低秦之顏一等。
她伸手拽了下顧彥昭。
「夫君,這是在秦家,你與王爺都是秦家的女婿,是平輩。」
顧彥昭真想一巴掌呼爛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