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楓剛將司徒硯放在床上,一轉頭就看見謝元棠風似的沖了進來。
「怎麼回事?」
她一邊問一邊快步走到床邊,抬手先去摸鼻息,感覺到還有呼吸才鬆了口氣:「還活著就好。」
言楓嘴角抽了下,鬱悶道:「當然還活著了,殿下只是玩累了睡著了而已。」
睡著?
謝元棠挑了挑眉,想到他今天又是背著她爬山又是走路的,確實累,於是點點頭道:「那讓他睡吧,你下去守著。」
言楓本來都往外走了,回頭一看謝元棠還坐在床邊,猶豫著問:「……你不出去?」
謝元棠斜他:「你管我!」
言楓頓時一噎,氣哼哼地出去了。
等他離開後,謝元棠才按住司徒硯的脈象:「……沒有異常啊,真的只是累了?」
她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就又從研究室里拿了瓶營養液,往裡兌了半瓶解毒劑,掰開司徒硯的嘴給灌了進去。
可憐司徒硯放在床邊的手指剛微微動彈一下,喝下這瓶營養液,又徹底睡過去了。
小手拍拍司徒硯的臉頰:「睡吧睡吧,保證你一覺睡到天亮!」
做完這些,謝元棠才又起身出去,她還沒跟娘親聊完呢。
冷蘊菀看著女兒進來,微微笑著問:「司徒硯沒事吧?」
「沒事啊。」謝元棠大咧咧擺擺手,「玩累了,這會兒睡死過去了。」
冷蘊菀笑看著女兒,她原本覺得這樁婚事不好,可如今看來兩人還真能玩到一塊兒去。
只是……
冷蘊菀仍有些擔憂,正想著要不要交代女兒一些事,就聽見她湊過來小腦袋巴巴地道:「娘親,跟我一起下山吧。」
冷蘊菀微愣,謝元棠再接再厲道:「娘跟我住皇子府,我幫你請御醫治病,等娘親身體好了,棠棠再帶你殺回謝家!把謝老狗踩地上,嘎嘎踩!」
她邊說邊揮著小拳頭,冷蘊菀被女兒逗得笑出聲來。
「又在那裡胡說了,誰家女兒嫁人還帶著娘的,惹人笑話。」
謝元棠皺眉,想了想道:「那我幫娘在皇子府隔壁買個宅子,我現在可有錢了!」
話一頓,她又驕傲地拍著胸脯道:「我還有地契!上回要到了好多份子錢呢,我有錢!」
冷蘊菀又好笑又欣慰,抬手摸摸女兒可愛的小臉道:「娘不缺錢,當年……你外祖父雖然生娘的氣,但卻給了娘好多嫁妝。」
除了放在謝家的,她在京中還有很多房產和店鋪,這些原都是她留給女兒的底氣。
謝元棠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娘就更應該下山啦,這裡又冷又陰,不適合娘將養,娘親回京住,有棠棠保護你,不會讓謝老狗欺負你的。」
冷蘊菀還是搖頭:「娘暫時不想走。」
「為什麼啊?」
冷蘊菀嘆了口氣,讓女兒坐在自己身旁,拍拍她的小手道:「娘知道棠兒心疼娘,正因為如此,娘不能拖累你。」
「你這樁婚事本來就鬧得沸沸揚揚,如今跟司徒硯兩人都站在風口浪尖上,娘這個時候回去,不管是自己單獨住,還是跟著你住皇子府,都會讓你們受人口舌。」
謝元棠皺眉:「我又不在乎這些。」
「但娘捨不得我的寶貝受委屈。」
冷蘊菀道:「如今娘至少名義上還是丞相夫人,只要這個名頭還在,你總歸多一層保障,起碼謝兆青明面上不會為難你。否則一旦娘和離,以謝兆青的性子,必定不會讓你好過。」
頓了頓,冷蘊菀冷聲道:「再說娘也不想這麼簡單就跟他和離,那太便宜他了,謝家欠我們娘倆的,娘要親手討回來!」
謝兆青想吸乾她的血,再讓她讓位給魏蓮,那是白日做夢!
謝元棠安靜了。
她知道冷蘊菀這麼說只是安慰她,實際上她們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倚仗。
她還是太弱了!
謝元棠握緊了拳頭,心裡迫切的想要長大,想要力量,想要勢力!
司徒硯還不夠強,五皇子妃更不夠強。
言關清雖說了會幫他們,但那畢竟是司徒硯的母族,不是她的。
她不能確定一旦她和娘親真的跟謝兆青這個當朝丞相對上,言關清是不是還會幫她。
冷家……
謝元棠抿了抿唇,或許她得想辦法聯絡一下自己這個外祖父了。
當晚,謝元棠是和冷蘊菀一起睡的。
冷蘊菀瞅准機會悄悄問女兒:「你和他……都是睡在一處嗎?棠兒,你還小,他看著也不懂事,你們……」
「娘,你想哪裡去了?」
謝元棠好笑地抱著冷蘊菀的胳膊道:「司徒硯心理年齡還沒我大呢,我當他是弟弟。」
「再說皇子府的床可大了,別說我倆,再加上白芙言楓和羅吉,五個人並排躺都沒有問題哦~」
冷蘊菀:「……」五個人並排,你當是炕啊!
謝元棠沒多解釋,其實按照她的性子,本也是不會跟人睡一張床的。
但司徒硯情況太特殊了,身體隨時會毒發,身邊隨時有刺客,他自己還時不時「失憶犯病」。
她不看緊一點,只怕她這個皇子妃的位子還沒坐穩,皇子就先沒了!
這些她不想跟冷蘊菀說,省得她擔心,便轉移話題道:「娘跟我說說外祖父的事吧,我想聽。」
「你外祖父啊——」
冷蘊菀笑著回憶起往事:「他就是老頑固……」
母女倆聊到深夜才睡。
而隔壁,言楓哆嗦著站在冷風中,不停地打著冷戰。
「阿嚏!」
言楓摸摸鼻子,嘟囔道:「主子怎麼還沒醒?天渺住持還在大殿等著呢。」
他望望天,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於是悄摸溜進司徒硯的房間。
一進去便看見司徒硯在床上睡得很安詳!
言楓皺緊了眉頭,大著膽子拍拍司徒硯的胳膊:「主子,醒醒!」
司徒硯呼吸均勻,體態舒展,完全沒有一丁點要醒來的意思!
言楓滿頭問號,小聲嘀咕:「不是說了主子晚上就會醒嗎?難道天渺住持的藥過期了?」
他叫不醒司徒硯,只好又出門等著。
這一等,便等到了翌日清晨。
當第一縷朝陽照射在迷雲山的山頂上,當言楓流著鼻涕,頂著發燒的腦袋暈乎乎地靠在牆上迷瞪,當遠在大殿裡的天渺住持默默給自己煮了碗薑湯的時候。
司徒硯終於拉開房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