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雨沫小手艱難的動了動,眼中哭不出來,睜著大大的,有點嚇人:「對,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
謝元棠冷聲道:「真有點愧疚之心,今後就老老實實『服勞役』,滿了刑期以後,自會放你解脫。」
白浪好奇地問了句:「咱們還有刑期這種東西?」
謝元棠:「有啊,我活多久,刑期就是多久。」
白浪:「哦~很合理。」
說話間,謝元棠抬腳想將謝雨沫的手給踢開。
結果她剛抬了下腳,一瞬間竟踹不出去。
白浪看著她古怪的「金雞獨立」姿勢,微微一愣,敏銳的察覺到不對:「怎麼了?」
謝元棠面色有異,無奈地收回了腳,嘆了口氣道:「剛才那一瞬間,我控制不了這具身體了。」
白浪面色驟變!
「什麼叫你控制不了?難道原主沒死?她想幹什麼,跟你搶控制權嗎?」
白浪著急問道。
謝元棠搖搖頭,伸手撫摸著心口的位置,抿唇道:「應該不是。」
她能感受到,那股很溫柔的存在。
她試探著,拿出匕首,刺向謝雨沫。
果然,在快要觸碰到之前,她的手再次停住了。
白浪也看出來了,皺眉道:「這什麼意思?原主想放過謝雨沫?」
「或許吧。」
謝元棠沉默片刻道:「這本來就是她的事,讓她來了結或許更好。」
她看向白浪:「別著急,我不會有事。」
白浪還想再說什麼,謝元棠已經閉上了眼睛。
下一瞬,她的手緩緩伸出來,輕柔地替謝雨沫合上了眼睛。
白浪全程都緊張地握緊了手,只等一個不對就出手。
但「謝元棠」只是做了這一個動作,而後手便垂了下來。
謝元棠閉著眼睛,虛空中似乎看見一道模糊發亮的身影,朝她道謝,聲音比她軟糯許多,乖巧得惹人心疼:
「謝謝你,我都看見了,你幫我報仇,幫我照顧娘親和外祖父他們,我沒有什麼遺憾了。」
「你也不要罰謝雨沫了,我不是故意跟你搶控制權的,只是老天有眼,我怕老天萬一把帳算你身上,對你不好。」
謝元棠皺眉道:「我不在乎那些,抱歉,我搶了你的親人和人生。」
小身影晃了晃腦袋:「那是你的親人和人生,我跟他們沒緣分,這份緣是你來了以後才運轉起來的,他們就是你的家人,你比我厲害多了,你一定能過得很幸福的!我會祝福你和大家!」
謝元棠心裡有些難受:「你……會去哪裡?」
小身影聲音低沉了些:「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像你一樣厲害。」
謝元棠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定會!」
小身影似乎開心了許多,朝謝元棠揮了揮手:「我走啦,再見。」
話音落,虛影漸漸消散。
謝元棠再次睜開眼睛,眼前還是熟悉的亂葬崗。
白浪蹲在她身旁,緊張地望著她:「怎麼樣?」
謝元棠扯了下唇:「她徹底消失了,放下了一切仇恨,還祝福我,真是傻。」
白浪聽到原主徹底消失,先是鬆了口氣,接著又抿緊了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元棠忽然問:「你說,我占了她的身體,那她有沒有可能去到我的身體裡去?」
白浪呵了聲:「去幹嘛?再被欺負一遍?那種鬼地方,還不如亂葬崗呢。」
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女孩,在這個朝代尚不能生存,在末世那種環境裡,如何活得下去?
謝元棠咬了咬唇,仰頭望向夜空:「或許……末世已經結束,那裡已經是一個新世界。」
白浪也跟著抬頭看向星空:「真那樣,就是她的大造化了。」
他看一眼謝元棠,忽地笑了下道:「你突然變得乖巧又懂事,只怕最開心的莫過於校長了,以你在那裡的地位,不知道多少人會捧著她護著她。」
謝元棠也笑了下,看著頭頂那顆划過的流星,許願:「真那樣,就太好了。」
——
半柱香後,謝元棠回到馬車旁邊。
司徒硯見她一個人走過來,不由挑了挑眉:「白浪呢?」
謝元棠有氣無力道:「跟他兄弟先回去了。」
司徒硯朝她身後看了眼,果然,那三條狗也不見了。
他也不問他們是怎麼回家的,只朝謝元棠招招手道:「過來,先洗手,然後換件外衣,再換雙鞋子。」
謝元棠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我消過毒了。」
不止消過毒,她還把亂葬崗附近全撒了藥粉,省得這裡下雨爆發瘟疫之類的。
司徒硯讓她坐在馬車前面,自己站著,拿過她的手,用打濕的巾帕替她擦洗,眼神溫柔又安靜。
謝元棠看著他,忽然道:「我沒動謝雨沫的屍體……嗯,只動了一點點,又給她還原了,她還在那兒躺著。」
司徒硯意外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為何?」
謝元棠指指頭頂:「有個心軟的小傻妞,跟我說這麼做不值得,怕老天爺懲罰我,不讓我報仇了。」
司徒硯桃花眼微微閃了閃,薄唇輕勾道:「怎樣都好,你要是不做點什麼不得勁,現在去也行,反正老天要算帳,算我頭上就好。」
謝元棠看看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就這?」
司徒硯:「嗯?」
謝元棠:「你什麼都不問我嗎?不問那個小傻妞是誰,不問白浪去哪了,不問……」
話沒說完,頭頂忽然罩了只大手。
司徒硯輕柔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笑著道:「不是你說的麼?好男人,要容得下女人的秘密!」
謝元棠微微怔住。
司徒硯彎下腰,替她換好鞋子,將舊衣舊鞋扔到旁邊燒毀,轉過身來看見她小臉不解的樣子,不由好笑道:「再說了,你肯帶我來這裡,不就已經告訴我很多了嗎?真想知道什麼,我會自己猜的。」
他曲起食指,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尖道:「你夫君這麼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呢?」
謝元棠眼睛亮了亮,嘴角終於彎了起來:「好吧,那麼聰明夫君,我們現在回家吧。」
司徒硯輕笑,駕著馬車調頭:「不著急,反正都出來了,帶你去個地方。」
謝元棠坐在他身邊,跟他一起駕車,聞言好奇地問:「去哪兒?」
「去一個你一直想去的地方。」
司徒硯看她一眼,緩緩道:「佛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