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那個傻子消失了

  日落月升,日夜輪轉。

  謝元棠終於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這還不是她徹底恢復自然醒來,而是精神力剛恢復了些許,就強自掙扎著清醒了。

  意識清醒的第一瞬,眼皮都沒睜開,謝元棠就蹙緊眉頭啟唇急道:「司徒硯……」

  她睡了多久,司徒硯就跟著在床邊靠坐了多久。

  這會兒他原是眯著眼假寐,聽見這道聲音,立刻就睜開了眼,低頭朝謝元棠看去。

  榻上的人小臉還皺著,眼睫快速地呼扇著,似要醒來。

  「司徒硯……混蛋……」

  司徒硯:「……」

  他有些好笑地伸手,撥了下那張不留情的唇,低笑道:「我在呢。」

  「唔~」

  謝元棠煩躁地伸出小手抓住那隻作亂的手指,咕嘟一聲睜開了迷濛的雙眼。

  司徒硯微微柔笑著:「醒了?」

  謝元棠怔怔看著他,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夫君?」

  司徒硯點點頭,問道:「可有哪裡不舒服?」

  謝元棠愣神片刻,昏迷前的記憶倏然浮現,她一個激靈爬起來:「司徒硯!你打我!」

  司徒硯:「……」不是,你醒來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嗎?

  謝元棠坐起來,小手一左一右,不客氣地擰住司徒硯的臉頰,大眼睛瞪著他,奶凶奶凶的:

  「好你個司徒硯,翅膀硬了哈,竟然敢打你娘子,我看你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司徒硯臉頰被擰得瞬間泛紅,卻沒有躲閃,更沒有動手,只是口齒不清地道:「嫩聽偶解似……」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謝元棠直接上手捏住他的嘴巴:「想解釋也等我執行完家法再說!」

  司徒硯輕笑出聲,靠坐在那裡,寵溺地看著她,任由她動手。

  謝元棠自然不會真的打他,不過是氣他罷了,這會兒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他身上的繃帶,頓時一愣,收了手。

  司徒硯好笑地看著她:「不是要執行家法嗎?」

  謝元棠看他一眼,小臉沉沉的,伸手就朝他繃帶上按去。

  「嘶!」

  司徒硯當即倒吸了口涼氣,包住她的小手道:「你可真會挑地兒,就這兒傷最重。」

  謝元棠冷哼一聲,沉著臉抽回手,面無表情道:「給你半刻鐘時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司徒硯自她醒來後,嘴角的笑意就沒收回去過,這會兒聽見她這話,也不怕她生氣,只饒有興趣地問:

  「多寬?多嚴?」

  謝元棠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下嘴,齜著牙凶他:

  「老實交代,我准你活著。敢撒謊騙我,就地打死!」

  司徒硯:「……」還真是凶啊。

  他笑了兩聲,懶洋洋地靠在床柱上,桃花眼掃了她一眼,又移開,緩緩開口:「我恢復記憶了,全部的記憶都恢復了。」

  謝元棠微頓。

  空氣似凝滯的一瞬間,安靜非常,誰也沒動。

  司徒硯說完這話,視線落在不知名的虛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嗓子有些發緊:

  「我的情況你應該多少猜到了,因為一直以來受劇毒的影響,我沒辦法維持正常的生活,大多數時候我都是又瘋又傻的狀態,只能偶爾恢復清醒。」

  「現在,我醒過來了……」

  話音一頓,司徒硯轉回頭,一字一句道:「所以,那個傻子就消失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

  他說完,目光一眨不眨地凝著謝元棠,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謝元棠皺了皺眉,伸出了手,貼在他額頭,又翻開他眼皮。

  司徒硯:「……」

  「啊。」

  謝元棠眨眨眼道:「還以為你發燒了說胡話呢,看樣子確實清醒著。」

  司徒硯抿了抿唇,長而密的眼睫微微垂落:「我沒跟你開玩笑,你若是想再見到以前那個傻子,怕是不能了,如果你想走……」

  「那你就放我走?」

  謝元棠伸了個懶腰,作勢就要下床:「那我走啦……」

  「啦」字還沒說完,胳膊就被司徒硯給拽了回來。

  司徒硯蹙眉,俊臉糾結得褶皺都出來了,憋了好一會兒,憋出一句:

  「五,五皇子府也挺好的啊,你不是都住習慣了嗎?再說紅蕖和白芙都熟悉了,還有言楓言墨,哦,還有羅吉和黎休……」

  「噗!」

  司徒硯還在掰手指頭數著府里的人,還沒數完,就聽見了謝元棠的笑聲。

  他抬起頭,看見謝元棠燦爛的笑臉:「不是說不傻了?我怎麼沒看出來聰明在哪兒?」

  司徒硯:「……你耍我的,你不走了?」

  謝元棠好笑地點點頭:「就是耍你,怎麼了,只許你打我啊?」

  司徒硯依然抓住她的胳膊,執拗地看著她:「不走了?」

  非要得一個答案才行。

  謝元棠歪了歪頭:「那不好說,要是你再打我,我就……」

  「不會。」

  司徒硯打斷她的話,認真道:「不會打你。」

  頓了頓,又補充:「那也不是打你,是怕你不肯走所以才不得不點了你睡穴。」

  謝元棠沒好氣地哼了聲,想了想又問:「你恢復了的記憶里,包括我夫君嗎?」

  司徒硯點點頭:「全部。」

  「哦。」

  謝元棠盤腿坐在榻上,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跟這個「新夫君」聊天。

  司徒硯沉默片刻,遲疑道:「其實……我們見過。」

  「嗯?」

  「在華覺寺。」

  謝元棠眨了眨眼,倒也沒多意外:「啊,那個做賊心虛,又爬樹又跳崖的是你啊。」

  她掀著眼皮瞅他一眼:「可真是個大聰明呢~」

  司徒硯:「……」

  謝元棠托著腮問道:「你恢復了記憶,跟我夫君會不一樣嗎?會對我耍心眼子,利用我嗎?」

  司徒硯毫不猶豫地搖頭:「不會。」

  他看著謝元棠,認真道:「我只是想起了過去的記憶而已,並不是換了一個靈魂,對那個記憶殘缺的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存在,現在依然是,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謝元棠嘟囔道:「我不想讓你這麼快想起來。」

  司徒硯:「我知道,我也一直牴觸著清醒,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回憶起那些過去。」

  過了一會兒,謝元棠又問:「那你還會聽我話不?我喜歡聽我話的夫君。」

  司徒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