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側門。
司徒硯蹲在地上,手裡抓著從牆角薅來的一大把狗尾巴草。
桃花眼深情專注地盯著、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拔一根扔開。
磁性的嗓音幽幽響起:「娘子一個馬上就出來。」
再扯一根:「娘子兩個馬上出來……」
「娘子三個馬上……」
謝元棠蹲在他頭頂的牆頭上,托著腮看著他腳邊那一地的狗尾巴草,眼裡不由浮現出笑意。
黑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小惡魔嘴角勾起一絲惡作劇的笑!
小腿一勾,跟在司徒墨那裡一樣操作,整個人從牆頭倒掛下來!
長發垂落,飄飄蕩蕩晃在司徒硯頭頂。
謝元棠甚至還扮了個鬼臉!
「娘子十五個馬上……咦?」
司徒硯一怔。
謝元棠眼睛一閃,發現了?
哼哼,讓你給我找那麼多危險和麻煩,看我不好好嚇唬嚇唬你!
謝元棠正想著,就看見司徒硯根本沒抬頭,只抬手把地上那堆狗尾巴草又撿了起來。
司徒硯嘆了口氣,嘟囔道:「數錯了,重新數。」
謝元棠:「……」
不是,大哥你要不抬頭看看呢?
我掛得也很辛苦的好伐!
謝元棠心裡嘔血,她夫君這武功高手的設定時靈時不靈的,換個人離這麼近早該察覺了,偏偏司徒硯專注數草,根本不關心外界的事!
「娘子一個馬上,兩個馬上……」
謝元棠翻了個白眼,馬上馬上,她還馬下呢!
她像頭小凶獸般的齜了齜牙,氣呼呼地伸出小拳頭揮了下,沒捨得真打,就揮中了空氣。
「誒呀?」
司徒硯頓了頓,遲鈍地抬頭:「感覺好像……有點怪啊!」
謝元棠皺了皺鼻子,小手抓住自己的頭髮,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司徒硯怔怔地看著那一簾在自己眼前晃蕩的頭髮,桃花眼眨了眨,又眨了眨。
然後……
伸手,忽地扯住了頭髮!
謝元棠:「……」
不是,都是司徒家的人,怎麼你的反應跟別人就差這麼多!
謝元棠欲哭無淚,小惡魔第一次惡作劇失敗,還隨時有可能被司徒硯給薅成禿子!
為了自己的頭髮著想,謝元棠正想翻身跳下來,忽然聽見司徒硯驚喜的聲音傳來:「娘子!」
司徒硯指尖輕輕繞著那縷髮絲,俊美的側顏緩緩勾勒出濃烈的笑意。
他沒有扯,更沒有薅,甚至還溫柔地捧著那縷髮絲緩緩站起身,轉過頭歡喜地看著謝元棠:
「娘子,你回來啦!」
還倒掛著,沒來得及扮鬼臉的謝元棠微微怔住了。
她呆呆看著司徒硯臉上的笑意,還有那雙桃花眼中單純又赤誠的喜悅,小腦袋微微歪了歪,疑惑地問:「你不害怕嗎?沒被我嚇到嗎?」
是個人大晚上看見眼前垂下一頭黑髮,都會嚇死的吧!
司徒硯眨眨眼,笑著問:「為什麼要害怕?我知道那是娘子的頭髮啊!」
謝元棠更驚了:「你認出了我的頭髮?」
這什麼詭異的認人大法?
司徒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以前娘子睡著的時候,我偷偷玩過你的頭髮……」
而且他還跟冷蘊菀學了好幾樣髮型,就心心念念等著給謝元棠梳頭呢,自然對她的頭髮很在意。
謝元棠傻眼了,不死心地指著自己:「那你看著我倒掛在這裡也不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
司徒硯輕輕笑了笑,食指指腹輕輕點了點謝元棠的眉眼:「娘子就是娘子啊,不管你躺著還是站著,倒著還是趴著,都是娘子呀。」
「只要是娘子,就算你變成零號那樣,我也不會害怕的。」
謝元棠心臟忽地,極輕地漏跳了一拍。
夜下,他笑容溫柔,眼神只專注地凝望著她。
謝元棠以這種古怪又滑稽的視角看著他,眸光透過他的笑容,看見他背後的星空和弦月,仿佛整個黑夜都成了陪襯的背景,映照著他眼中的微光。
謝元棠眼睫扇了兩下,傲嬌地一扭頭,哼道:「說得好聽,真有一天我變成零號,嚇死你!」
說完還衝他齜了齜牙。
「哈哈,好呀好呀,那等娘子你變成零號,我就把你的腦袋也帶在身邊!」
司徒硯高興地拍手:「這樣我也能走哪兒都帶著娘子了!」
謝元棠:「……」別說了,有點恐怖。
見謝元棠還掛在哪兒,司徒硯笑著戳戳她的小臉:「娘子,你不下來嗎?」
謝元棠瞪他一眼,哼道:「那你還不趕緊抱我下來!」
說罷,朝他伸出小胳膊,司徒硯自然地接住她,笑著將她從牆頭接下來。
「娘子,你要自己走還是我背你呀?」
「當然你背我了,我忙活大半夜容易嘛我!」
「不容易不容易,我背娘子。」
「哼,這還差不多!我要掉下去了,快把我往上顛顛。」
「好……」
西側門的宮燈越來越遠,兩道身影緩緩離開。
——
鍾儷宮。
司徒擎聽著曲培的稟報,眉心緊皺。
「素心宮進了賊?雅兒可有事?」
曲培搖搖頭:「回陛下,人沒事,二公主說那賊只偷了點東西就跑了,侍衛搜了附近,什麼都沒搜到,不過……」
「不過什麼?」
曲培欲言又止道:「侍衛說,那賊不是人,是個精怪,本來他們已經射殺他了,結果死了的賊人竟然還能爬起來接著跑!」
「而且他們快要追上的時候,那賊人忽然就順著藤蔓上了牆頭,可等他們也要追上去時,卻發現那地方根本沒有藤蔓。」
旁邊司徒鳳瓜子都不吃了,結巴巴道:「這這這……這不就是妖怪嘛!父父父皇,不得了啊,得趕緊請個道士來驅驅邪啊!」
「是,是啊陛下,這麼厲害的精怪,幸虧這次他只圖財,萬一下次他再起了別的心思可怎麼辦?」
儷妃聽得又驚又怕,白著臉道:「趕緊找道士驅邪吧!」
「驅什麼邪?」
司徒擎沒好氣地瞪了眼她們娘倆一眼:「不過是小人作祟罷了。」
說罷,看向曲培道:「傳旨下去,將此事交給冉兒去辦,務必將人給抓住了!」
「是。」
曲培下去傳旨,司徒擎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儷妃頓了頓,擔憂地問道:「皇上,您頭又疼了?」
「天天事這麼多,朕能不頭疼嗎?」
司徒擎閉著眼嘆道:「眼看太后就要回來了,宮裡都不消停,如何讓她老人家住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