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棠話音落地,全場只剩尷尬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謝兆青身上,謝老娘更是眼巴巴地望著兒子。
而大孝爹謝兆青低頭沉默片刻,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彎下腰,親手將謝老娘扶了起來。
「唔唔……」
謝老娘感動地看著兒子,她就知道兒子不會不管她死活的!
「來人……」
眾目睽睽之下,謝兆青緩緩開口:「老夫人病重,不宜外出多言,帶她回去靜養。」
「唔!唔唔唔……」
謝老夫人驚了,伸著手亂揮舞著。
讓她回去靜養?還說她不宜外出,不宜多言?
這就是把她關起來了!
謝老夫人著急得跳腳,伸手就想去扯粘鼠板,卻被謝兆青給按了下來。
「母親。」
謝兆青沉著臉看著她:「您難道想讓全家上下都死嗎?」
謝老夫人一怔。
謝兆青微微一笑,眼中卻冰涼無情:「兒子知道母親一向體貼兒子,還請母親這一次也為了兒子,暫且忍耐一二吧。」
謝老夫人:「……」
她看著面前人模狗樣的兒子,忽然有點心寒。
她潑皮了一輩子,為的還不是他?
結果只是因為聽了一個九歲女娃的幾句話,他便嚇得將她這個親娘給推了出去!
謝元棠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諷笑道:「爹啊,您可真是孝死了!」
謝兆青:「……」
假裝聽不見謝元棠的嘲諷,謝兆青說完,轉頭看向魏蓮,沉聲命令:「你們也回吧,殿下在此,不得放肆,何況蘊菀和元棠都不喜聒噪,你們平日裡不要再來打擾她們,否則本相不會輕饒了你們!」
「爹,你怎麼能這樣,明明是謝元棠那個賤……」
「啪!」
謝雨沫氣得張口就想罵人,不等她罵出口,謝兆青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臉上!
「啊!」
謝雨沫本來就腫脹的臉頓時被扇出了血跡,一個踉蹌倒在魏蓮懷裡。
「老爺,您怎麼可以這麼對雨沫?她才這么小……」
魏蓮心疼地看著女兒,一抬頭卻對上謝兆青冷情的臉。
謝兆青聲音陰沉:「她這么小,那是從哪兒學的那些髒話?可見你平日裡就沒有教好她!」
「還不滾下去,靜思己過!」
魏蓮抱住女兒,看著如此無情的謝兆青,咬了咬牙灰溜溜地離開了。
等她們都離開,謝兆青才握緊了拳頭,深吸口氣轉過身,露出一副慈父的偽笑來。
「元棠,為父已經懲罰過她們了,如今你可滿意了?」
謝元棠挑了挑眉:「這話我聽不懂了,說的好像是我故意刁難似的,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報官處理的。該審問審問,該找證據找證據,是非曲直,到時自然明了。」
「元棠這話說得對。」
言關清適時開口:「本官在此觀望許久,只見丞相家眷大呼冤枉,什麼『活埋搶錢毀容』,卻有一事不明。」
「據她們所言,元棠在院門口挖了坑,且先不論有沒有這個坑,本官疑惑的是,她們為何會半夜三更集體來了這小院?這是因,有了因,才有之後的果。」
「想必只要讓官府審問一番,便可知其中緣由了,丞相以為如何?」
謝兆青:「……」
他以為如何?
他以為不行!
根本不用問,謝兆青就知道昨晚上魏蓮她們必定沒憋好屁!
所以才會著了謝元棠的道!
但這事能說嗎?能查嗎?
說了查了,丟人的不還是他!
謝兆青冷冷地看著言關清。
他本來想將這口鍋扣在謝元棠身上,故意不問不查的情況下,將母親和魏蓮等人軟禁起來,那這件事就變成了「冷蘊菀和謝元棠母女欺壓謝府女眷」。
而他這個一家之主,是「為了彌補她們母女」,「為了整個謝府的安寧」,所以才會退讓一步。
可現在,謝元棠和言關清竟然察覺了他的小心思,執意不肯背這口鍋!
謝兆青面色暗沉,意識到有言關清在這裡,他就委屈不了謝元棠分毫!
「那麼依太傅所言,該當如何?」謝兆青沒好氣地問。
言關清站起身,微笑道:「很簡單,將昨晚的下人挨個審問,記錄在案,以便日後有人想要拿這事做文章。」
他看了眼謝元棠,目光溫和道:「讓一個九歲的孩子背負活埋搶錢毀容這樣的罪名,未免太過殘忍了。」
說罷,他轉頭看向謝兆青道:「這件事丞相若是做不來,本官可以幫忙……」
「不用了!」
不等他說完,謝兆青就打斷他道:「此乃本相家事,本相自會做好,不勞太傅費心了。」
「嗯嗯,舅舅不要操心啦,有我在呢。」
司徒硯笑了笑,看著謝兆青道:「等他們簽字畫押以後,我會把檔案都收好,到時候再交給舅舅看一下有沒有問題。」
謝兆青:「……」
這話若是謝元棠說,他還可以不理睬。
但換成司徒硯,他就必須去做了!
該死,這傻子怎麼越來越難對付了?
謝兆青臉色鐵青,也沒心情再留下來,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走遠,冷雲朝才大笑出聲,大手揉了揉謝元棠的頭髮:「小棠棠,你可真厲害啊!」
「這下我是不擔心你們母女會受欺負了!」
謝元棠傲嬌地一抬頭:「那當然,棠棠會保護好娘親的!」
「哈哈!還嘚瑟上了!」
冷雲朝爽朗地笑著,大手還放在謝元棠頭頂。
看著這一幕,司徒硯眉頭蹙了下,走過來不悅地拍掉他的手:「不要碰娘子的頭,會長不高的。」
說完彎下腰,修長的手指靈巧地替謝元棠整理好頭髮,嘴裡嘟囔著:「髮型都亂了。」
冷雲朝:「……」
幫謝元棠整理完頭髮,司徒硯才直起身看向冷雲朝:「小舅舅本來就不用擔心,我是男人,自當會保護好娘子和娘的。」
聽見他這話,言關清和冷雲朝習慣性地,就等著他叫出那句「娘子的娘」。
卻不想他竟換了稱呼!
這就叫上娘了?
言關清和冷雲朝都齊刷刷看向冷蘊菀,卻見冷蘊菀笑容慈愛:「硯兒說得對。」
顯然是認可了司徒硯的稱呼。
言關清鼻頭有些酸,他轉頭看向冷蘊菀,朝她抬手一揖道:
「言某,謝過冷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