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眾所周知。

  言關清只有一個妹妹,那就是五皇子司徒硯的生母,皇上司徒擎曾經最寵愛的妃子——瀾貴妃言意瀾。

  當初司徒擎寵愛言意瀾到什麼程度?

  在虞貴妃之前,言意瀾是宮裡唯一的貴妃,一直到她去世多年,虞國公府勢力漸盛,司徒擎才將虞莞書抬為貴妃位。

  言意瀾入宮只有短短數年,但那幾年卻是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

  她的美貌,她的才情,她的專寵……

  甚至直到她死去這麼多年,都依然能夠成為整個皇室的禁忌。

  能為她的傻子兒子在殘酷的皇室掙得一席生存之地。

  能夠在十多年後,只要一提她的名字,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記起她!

  此時乍然一聽到言關清這話,不管是知道舊事的還是不知道的,全都不敢再多言。

  司徒硯怔怔地看著言關清,雙眼怔然,眼底深處卻又似有什麼壓抑的情緒流轉。

  「他說舍妹……」

  他沒有低頭,謝元棠卻是知道,他是在問她。

  「他是在說我娘親,對嗎?」

  司徒硯望著言關清的背影,緩緩地再看向跪在那裡的虞莞書:「我娘親……是被她殺死的嗎?」

  謝元棠回答不了,她才穿越過來幾天,哪知道這些舊事。

  而且她也沒想到今日竟會牽扯出來這些。

  只是低頭看著司徒硯微微顫抖的手,謝元棠心裡有些不好受。

  她知道他心裡一直對娘親有很深的執念,為了多聽兩句言意瀾相關的事情,甚至願意一再忍受司徒晴明里暗裡的欺負。

  若是真查出來言意瀾的死有異,那他心裡該多難過?

  他今日還落了水,一直撐到現在都不曾換衣……

  想到這裡,謝元棠有些心疼,小手握緊了他的手指道:「夫君別著急,有舅舅在呢。」

  冰涼的指端徐徐傳遞過來柔軟的溫熱,司徒硯沒有低頭。

  只是緩緩收緊五指,握緊了那隻小手。

  司徒擎目光陰沉,看著下跪的言關清:「你說什麼?」

  「臣查到,虞莞書和舍妹言意瀾之死有關,莞月宮已有證人招供,請聖上重審舊案,還我舍妹公道。」

  言關清不卑不亢,上身挺直如松。

  仿佛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多年。

  司徒擎緩緩深吸口涼氣,目光從言關清身上掃過,最終落在虞莞書和司徒燁母子身上。

  司徒燁臉色蒼白,虞莞書更是無力地哆嗦。

  「貴妃,對於言太傅的話,你可有什麼要辯的?」司徒擎冷聲問。

  虞莞書微微一顫,低著頭結巴道:「臣妾……臣妾冤枉,不知道言關清用了什麼法子污衊臣妾,還請,請皇上明察。」

  「臣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曾弄虛作假,莞月宮一應宮人全都關押在內,皇上自可查證。」

  「父皇!」

  司徒燁跪著往前挪兩步,咬緊牙幫,眼眶泛紅:「父皇,那都是陳年舊事了,真有有心人想做手腳又有何難?」

  「母妃陪伴您二十餘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難道您真就要為了還沒查清楚的事情,徹底不念夫妻父子之情了嗎?」

  司徒擎看著四子,抿了抿唇,久久不語。

  既沒有讓言關清擺出證據,也沒有開口說要追查真相。

  司徒硯遲疑片刻,往前邁了一小步。

  他方一動,謝元棠便將他拉了回來,小聲道:「別動。」

  一邊是舊愛,和剛死裡逃生的傻兒。

  一邊是涉嫌殺他舊愛和傻兒的妃子,和一個十分優秀的兒子,以及他們背後的虞國公府。

  如今司徒擎已經被架在了半空,司徒硯這個時候站出去,只會讓他覺得在逼他做抉擇。

  司徒硯低著頭,握著謝元棠的手十分用力,甚至將她的手指握得有些疼,但她沒吭聲。

  「他可以為他的母親求情,我也想……」

  司徒硯一直都很聽謝元棠的話。

  此刻她不讓他走出去,他也乖乖不動,只是啞聲道:「舅舅……一個人,我想幫他……」

  謝元棠微頓。

  她下意識替他權衡利弊,卻忘了他身為人子,那一顆拳拳之心。

  她鬆開手,微微笑了下,鼓勵他:「那夫君就去吧,跪在舅舅旁邊,什麼話都不必說就好。」

  司徒硯仍乖乖點頭,一步邁出,又停下,看向她:「站出來是不好的吧?那娘子別出來。」

  仍想著她。

  謝元棠點頭應下:「好。」

  司徒硯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直直走到言關清身旁,規規矩矩地挨著他跪下。

  不爭不辯,低頭不語,乖巧得過分。

  言關清渾身一僵,鼻頭驀地一酸,硬生生忍住了看他一眼的衝動。

  他早在得知外甥無恙時便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所以上來大殿上不曾看過他一眼。

  他以為謝元棠會看好他,卻沒想到,他還是站了出來。

  司徒擎目光落在司徒硯濕漉漉的身影上,呼吸一滯,五指驀地收緊。

  司徒冉在司徒硯站出來時挑了挑眉。

  司徒墨微微掃了眼謝元棠的方向,垂眸靜觀。

  司徒煦暗中拉住想要替司徒燁求情的姐姐,幾不可查地對她搖了搖頭。

  司徒鳳不明白,他們姐弟不是四哥一派的嗎?

  弟弟平日裡不是和四哥最要好嗎?怎麼今日一言不發?

  整個大殿之上,仿佛一張繃緊弦的弓。

  司徒燁和司徒硯各站一邊,雙方籌碼相等。

  今日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誰也不知道高座之上,高高在上的帝王會如何抉擇。

  若說在場所有人里,有誰最放鬆,那必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雲朝。

  他甚至背過身去打了個哈欠,一直到司徒硯站出去,他才有了點興趣看戲。

  還壓低聲音問小外甥女:「小棠棠,你真不幫忙求情啊?如果你想管這件事,舅舅也不是不能幫一把。」

  雖然他們冷家和言家沒什麼關係,也不想摻和這些事。

  但如果小外甥女想摻和,那他們入局玩一玩也無妨。

  謝元棠搖搖頭:「用不著我們出手,應該……快了。」

  「嗯?」

  冷雲朝沒聽懂:「什麼快了?」

  謝元棠沒多說。

  這張弓,還差最後一個砝碼,就要失衡了!

  她相信言關清不會沒有準備。

  還差一個人,該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