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阿彌陀佛

  第472章 阿彌陀佛

  分寶岩,潭水之底。

  蘇禾閃身而落,青銅盆兩隻胖乎乎的小手緊緊抓著龜殼裙鋸,主人速度太快,它差點兒被甩下去。

  蘇禾落在水府,那星璇便消失不見。

  消失的剎那還能看到外面野和尚的氣急敗壞。

  蛤蟆撇撇嘴不滿的從蘇禾龜殼上跳下來。這龜怎麼越進階越膽小?

  先前眾生之力不曾爆發,還敢偷襲那野和尚,現在進階,戰力更上一層反而什麼都不敢了?

  蘇禾屈起一根爪子,將蛤蟆彈飛。

  打架不是這麼打的!

  外面離著歸望山入口不過數萬里,這般近的距離只要戰鬥必會引人注目。

  他和那野和尚不一樣,和尚佛母舍利已經被他取走,沒可能再進歸望山,他不一樣!他不想引起歸望山的注意。

  況且在外面和尚不用畏手畏腳,攻擊勢必驚濤駭浪。那般戰鬥下不用和尚出手,龍龜一族的至寶就先耗盡他真元了。

  對付和尚,當與紀妃雪聯手,蘇禾主防紀妃雪主攻,疾風驟雨,瞬間鎮殺。

  「不管那和尚!先去取寶!」蘇禾心底向蛤蟆說了一聲,後世不曾見過那和尚,必是早死於時間長河之中。

  他將大畜卦留下,四爪一分,排水而上,入水潭、收淤泥,順著河道游入分寶岩中。

  大畜卦道韻已經汲取完成。當是卦象性質原因,大畜卦積蓄極厚,不過半月內世界小大畜卦已經凝聚。

  這是蘇禾遇到的眾多卦象中,最為迅捷的!

  外界歸望山已經安靜了下來,但蘇禾並沒有著急現身,依舊是隱身狀態,尋摸一處岩洞,悄悄盜取一隻竹蜂傀儡,見到骰子降落,才舒了口氣,放回竹蜂,開始搜尋分寶岩。

  有骰子,看來紀妃雪引出的歸望山弟子,並未有注視這裡。

  躍過蛤蟆已經在青銅盆中看過的寶物,直接向前。

  搜尋半晌,卻一無所獲。

  寶物倒是攢了不少,卻無一有用,蘇禾沒有感知到哪一個能對抗大日墳墓中的黑日。

  黑日那種源自源的,無所不容、無所不滅的力量,蘇禾記憶猶新!

  一路找來,非但沒找到對抗的力量,連當日打飛出去的銅鈴都搜尋不到。

  那是紀妃雪的東西,蘇禾不想搞丟。

  一路向下,蛤蟆蹦跳的搜尋,連青銅盆也在湊熱鬧,丁玲咣啷地磕碰岩壁,甚至悄悄的往盆里塞東西。

  盆中還裝著半盆水,呼呼晃蕩卻始終沒有灑落。

  青銅盆驚奇的看著塞進自己盆中,突然就複製成雙變多的寶物,有的不曾複製,卻品質陡然提升,與他升起極其親近的感覺。

  就像一個娘生的!

  它是蘇禾的法寶,搶來的東西自然歸蘇禾所有,就像蛤蟆一般無二。

  青銅盆看向蘇禾的目光越來怪異。踢踢踏踏奔跑著,蛤蟆蹲坐在盆里叼著菸袋,左右指揮著。

  「左面第三格,那兒還有一個不曾鎖定的岩洞。」

  青銅盆轉身就走。

  「左面蠢貨!左!你分不清左右前後那!」蛤蟆菸袋噹噹敲在青銅盆上。

  頓時將青銅盆敲怒了,跳起來將蛤蟆丟出去,盆口衝著蛤蟆咆哮:「我是圓的!圓的!哪兒來的左右前後?!」

  它連臉都沒有,何來左右之說?

  胳膊腿都是隨便角度生長可好?!

  蛤蟆怔了一下,忽然就升起同情心來,低頭鞠躬:「抱歉,節哀!」

  青銅盆:「……」

  它是從出生就在水府,除了跟著前代掌教悄悄往外跑過幾次,再沒離開過,見識少,但不是傻。

  節哀不是用在這兒的吧?

  它哼一聲,不與蛤蟆一般見識,又往前小跑去,但才跑出三四丈,便嗖一下消失不見。

  「龜仔!」蛤蟆叫著,蘇禾瞥過來,便見青銅盆又突然從虛空中顯現出來,叫著跑著,發出清脆的銅盆聲,一路逃也似的跑來,縱身跳在了蘇禾龜殼上,哇哇叫著指著前方。

  蛤蟆和蘇禾對視一眼,縱身向前躍去。

  蘇禾沒有阻攔,這是魂獸的正確用法。

  探尋秘境,魂獸不怕被困,被困直接返回主人意竅便是。

  能困住魂獸的的地方,幾乎不存在。尋常魂獸十八輩子也不可能碰到一處!

  也就蛤蟆運氣好,先被困在白靈小世界數千年,又被七絕秘境擋過,先前又被大墓堵路。

  尋常魂獸幾代都碰不到的場景,它都快成常態了。

  不過這地方連青銅盆都能逃出來,對蛤蟆而言就更不是事情了。

  蛤蟆縱身一跳,消失不見,片刻後蘇禾心底傳來它的聲音:「龜仔,來!」

  蘇禾縱身而入。

  躍過一片無形結界,裡面是一片山洞。蛤蟆腳下踩著一隻佛門護法鬼將,鬼將掙扎卻不能逃出。

  隨著蘇禾進階的蛤蟆,已經頗具戰力!菸袋鍋已經在鬼將頭上燙出好幾個誡疤。

  青銅盆探著盆身看著那鬼將,方才就是這玩意兒將他攆出去的,差點兒被一哭喪棒砸碎了!

  蘇禾向旁邊看去,一具佛門僧人呈坐缸姿態,坐在中央。已經圓寂多時,只留金身。

  身前還燃著一炷香,是類似長明燈的東西,這香至少能燃燒千年,不過看狀態剛剛點上而已。

  此地還有野和尚的氣息殘留。那和尚曾進來過,卻沒有收走自家前輩的金身。

  看來佛界私闖歸望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歸望山居然沒有反應?

  此地除了這金身和護法鬼將,再無一物,蘇禾沒有去動和尚的金身,轉身出了山洞。

  這洞曾經應該是貼在岩壁上的,不會被人探查到,不知怎麼挪移了位置。

  因為他和野和尚交戰餘波掀動的?

  「不毀了那金身?」蛤蟆追著蘇禾出來,問道。

  蘇禾搖頭,鬼知道歸望山在做什麼,他就不信歸望山發現不了這金身。

  「臨走前,留下個提示。」

  略過此地,蘇禾再向下搜尋。已到了崖底,那裂縫又落入眼帘。

  「再去看看。」先前並沒有搜查過此地,全程用來懟和尚了。

  青銅盆好奇的看著裂縫,好似發現了新大陸:「我映不出這裡!」

  它能查看分寶岩重地,但這裂縫卻映不出來,顯然也是特殊地方。

  「有不對立刻回退!」蘇禾將令牌祭起,懸浮在龜殼上,步入裂縫.

  又回到溶洞中,一隻只石筍聳立,石筍上岩洞儲藏寶物。這溶洞不知有什麼厲害之處,先前領域分身進來,頃刻便要被融化的感覺。

  和尚早有手段,蘇禾卻只能靠歸望山令牌撐腰。

  進入溶洞,一路搜尋,卻依舊什麼都沒見到。

  這溶洞好似埋葬大能的地方,岩洞中不是玉骨,便是金身,還有神獸甲殼、佛門舍利之類。

  越往溶洞深處,石筍越少。岩洞中存儲的骨骼、舍利,品階越高。

  佛母大明王菩薩的舍利,便曾存於此地。

  蘇禾搜尋著,蛤蟆敲了龜殼,指向遠方,蘇禾循著望去,便見溶洞最深處,一片地下池塘,頭頂石筍滴落著石乳。

  整個池塘都是乳白色的石乳凝結。

  此刻池塘上漂浮著一截指骨。正是老丈人和龍族搶奪的那節。

  與前面岩洞不同,整個池塘都是為存儲這截指骨所設,結界籠罩,接近不得。

  從這格局來看,總覺得此地就是為這截指骨所設,其他的都成了陪葬品一般。

  便是隔著結界,也能感知到指骨上強大的本源氣息,真的就如萬物滋生之地。

  此刻的蘇禾,剛剛經歷內世界萬物競發,對這種感知尤為真切,便是有人說這是「源」的指骨,蘇禾也深信不疑!

  「可惜了,和泰祖說的時間對不上,否則這指骨定然便是要盜……」

  蛤蟆戳著他龜殼,示意他向青銅盆看去。

  蘇禾驀地怔住了。

  這池水旁原本沒有任何介紹,但道影映在一旁的青銅盆中,卻有了不同。

  青銅盆道影中的石壁上,有兩行字跡。

  「道祖第三分身小指骨,于歸望山鎮壓幽庭三千萬載,後遺失七萬載,復歸於此。」

  「大日食,可啟!」

  蘇禾心中驚濤駭浪,這指骨……道祖所留?

  道祖分身那也是道祖!

  所以老丈人是道祖的弟子?真的曾經拜師道祖,還是登仙鼓九響?

  登仙鼓九響,視為道祖弟子,與道主等同。

  應該是後者吧,不然……這得是多古老的存在了?比鳳祖都不差!

  而且,指骨遺失又從老丈人那裡收回。

  遺失七萬載,往前推七萬年。對蘇禾的時代而言,不就是八十萬年前,這骨也在歸望山?

  泰祖說的,讓蘇禾回八九十萬年也罷,七十多萬年也罷……

  時間對上了!

  「就是它!」蘇禾萬分確認了!只有道祖分身指骨,這般本源的氣息,才能抵擋源的力量。

  道祖是另一位源?是自己這邊已經消失的源?

  從身份上……說得過去!

  只是此地大日食才可開啟。大日食,是諸天萬界獨有特徵,一元才得一次,諸天萬界同時日食。

  一元那便是十三萬年左右。

  若上次是大日食遺失,下次大日食豈不是還要五六萬年?

  別鬧!

  而且……歸望山連道祖指骨都允許弟子借用?開啟條件明擺在這兒?

  這種事完全超出蘇禾的想像。

  不合邏輯!

  蘇禾看著池水,目光流轉,半晌身上一震,龍龜一族至寶被他祭起,在空中緩緩放大,向池水外結界撞了過去。

  這是蘇禾手中最大依仗,或許泰祖留下龜殼,為的便是此刻?

  就像和尚借著大自在菩薩佛力可以開啟結界,泰祖去做自然更容易才對。

  龜殼向前,緩緩接觸結界,沒有任何阻擋,好似感知不到一般,就那麼穿透結界,探了進去。

  蘇禾大喜!

  果然老祖早有準備,他只需要老老實實按著攻略走一遍程序便可!

  蘇禾歡喜著,低吟一聲,操控龜殼撈起指骨返回。

  但,龜殼……沒動!

  蘇禾眨了眨眼,再次操控,龜殼依舊一動不動,懸浮在池水之上,一點點縮小,化作磨盤大,與道祖分身指骨遙相呼應,一上一下各自起伏。

  好似感知不到蘇禾的操控一般。

  蘇禾呼吸粗了起來,向前一步溝通龜殼,再次操控。

  龜殼兒紋絲不動。

  見鬼了!

  蘇禾一頭撞在結界上,一聲悶響便被反彈回來。這結界根本不是他所能打開的。

  蘇禾呼哧呼哧喘息起來,看著被封在結界之後的龜殼,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蛤蟆戳戳他,指向青銅鼎,青銅鼎映著池水,字跡更新。

  「道祖第三分身小指骨……」

  「山甲,龍龜龜殼所化,在世時間不可計量,搶得於龍龜之身。」

  「大日食,可啟!」

  蘇禾:「……」

  他一時怔愣,竟不知該說什麼。

  「它是不是搶我東西?」做了一輩子強盜,今兒被大雁啄了眼,竟被人搶了族中至寶?!

  我特麼要怎麼同泰祖交代去?蘇禾抓狂。

  「搶,搶回來?」青銅盆晃蕩著半盆水。

  蘇禾和蛤蟆一怔,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搶回來?」

  好像懂了什麼。

  ……

  玄庭山巔。

  咚!

  一聲悶響,一隻大鼓被砸在玄庭山上,彈了幾下,化作洞虛道人,扭著腰爬了起來,抬頭看了看漂浮的懸空島,一陣呲牙咧嘴,總有一天要將這島嶼拉下來!

  他恨恨咬牙,轉頭向大殿而去。

  推門而入,一陣寒風刺骨,洞虛身上發出一陣梆梆聲,如同冬日裡牛皮鼓被凍得緊繃的聲響。

  抬眼看向大殿之內,便見紀妃雪一身白衣,站在青龍木雕之前,與木雕對視著一動不動。

  身上氣機流轉,正在接受傳承。

  來遲一步,看來木雕中的記憶,已經被紀妃雪取走了。不知道紀天宸那傢伙留了什麼內容。

  他悄悄向紀妃雪看去。

  登仙鼓存世不知多久,見慣了世間百態,打眼瞅一眼,便能將書生留下的內容猜的八九不離十。

  紀妃雪雖在接受傳承,身子卻微微顫抖,顯然極不平靜。

  她孑然獨立,能讓她觸動的也只有至純的情誼了。

  父女情,母女情,不外如是。

  洞虛站在門口許久,直到紀妃雪目光從青龍上挪移開,清醒過來,他才步入大殿。

  洞虛略作沉吟開口:「師妹可是想你父親了?」

  他詢問著,問罷又向紀妃雪道:「你父親乃是我認識的第一人!登仙鼓凝聚器靈,睜眼看到的便是他。他遊走諸天萬界,甲子一輪迴,甚少醒來。」

  紀妃雪轉頭看向他。

  「何意?」

  洞虛嘴角撇了撇,似乎想擺一個笑臉卻沒能笑出來:「他的輪迴不是投胎轉世,紀師兄每六十年記憶重置,人生重開,剔除這六十年所有記憶,只留一道執念,從頭再來。」

  紀妃雪雙目一凝,充斥大殿的殺意霎時間便要凝聚成實質。

  這個他未曾說過!

  沒有人願意失去自身記憶,尤其是六十年一次,甲子一輪迴,只留一道執念——這是被人煉做了傀儡?奔著那執念而去?!

  洞虛看著她:「莫看我,此事我亦不清,但當是他自願,甚至是他自己將自己化作這般狀態。原本該永生永世如此,只是伱們太特殊,他與你母親相遇,原本甲子之後自然歸位,卻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將這時間生生推遲了三千年!」

  洞虛似看不到紀妃雪身上煞氣,微微低頭道:「原本六十年一輪迴,雖然記憶、性格盡皆階復原,但靈智卻不受損。他為你們強行駐留三千載方入輪迴,靈智大損,故而才有你見到的痴呆模樣。」

  情是世間毒,連紀天宸這般存在都不曾渡過。

  紀妃雪眯眼看向洞虛,母親很忌諱談到父親,只說過,登仙鼓落,父親大變。

  言語之間不難聽出母親對登仙鼓的恨意,卻從未說過報仇,更不許她接近登仙鼓。

  卻不知為何。

  那洞虛說到這裡,雙眼一亮:「紀師妹,你今入玄庭,恰好有一事可做,或有機會換回紀師兄靈智……」

  嗖!

  他話沒說完,便見面前一道劍光斬來。他雙臂回攏猝然擋下劍光,身側便一道影子閃過,轉頭就見紀妃雪踏空而去,竟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非玄庭弟子!」紀妃雪冰冷聲音傳來。

  任務?回憶中那人說過了,登仙鼓若敢安排任務,直接劈了他離開。

  她只是過了問月門,未曾入玄庭籍,亦未曾得到玄庭傳承。得到的只是書生的傳承。

  洞虛愕然怔住,瞬間回神,大喊道:「此事可讓你得長生!」

  紀妃雪走的更快了!

  若非此刻斬不碎登仙鼓,先前一劍便將這鼓斬做兩段!

  一路飛下玄庭山,紀妃雪黛眉微微一促,衣衫卷過山風,隨即刻飛出問月門,直出歸望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洞虛縱身便要追去,玄庭山外浮島,陡然亮了起來,四十九座浮島,結成大陣,頃刻將他困住。

  一時間竟不能破陣!

  問月門下,少年仰頭看著飛空而去的仙子,一時間痴呆了。這就是渡過問月門的存在?

  這就是真正的仙人?玄庭山上的聲音他可聽見了——「可得長生!」

  不愧是道起之地,連長生都能得到!

  他艷羨地看著仙子一路飛出歸望山,消失不見。再看玄庭山頂,那些島嶼又復歸原位。好似衛士一般守護著玄庭山。

  少年看著前方問月門,將心一橫,再次一頭撞了上去。

  「一千零六十七次!」

  少年咬牙,已經千次不成,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

  玄庭山上,洞虛道人失魂落魄的落了下來,一步步走向歸望山,歸望山上四位道人迎了上來。

  「師兄發生了何事?」

  洞虛道人滿眼納罕,一提任務轉身就走,紀天宸那傢伙給他閨女上了什麼迷魂湯?連長生都吸引不了她?

  ……

  歸望山之外,紀妃雪飛出數萬里,落在地上,洞天世界一抖,扔出一個龐然大物。

  不是蘇禾又是誰來。

  飛下玄庭山,便感知到隱身狀態的蘇禾,雲氣一卷便將他卷了出來。

  落在地上看著蘇禾,神情依舊冰冷,雖然沒有說話,眼神卻已經將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在詢問蘇禾,可成功?

  蘇禾搖搖頭:「找到了,但盜不出來,要大日食時才能盜出。」

  非單沒盜出來,甚至將龍龜家的至寶都丟進去了……

  不過也確信了一件事,並不是歸望山決定了寶物什麼條件可借走,而是分寶岩自身定下的!

  山甲入內,分寶岩自然就有了山甲信息,一樣要大日食可啟。

  不是人為添加的介紹,分寶岩自有這功能!

  想來開啟結界的條件,也是分寶岩自動!若是歸望山能做主,或許絕不會允許岩洞隨意開放。

  至於大日食時才能開啟。

  蘇禾大約能猜到幾分了,泰祖說過,大日不屬於他們這一邊,從本質上是屬於另一位源的陣營。

  大日食,諸天無日,指骨出世,便能理解了。

  山甲……山甲可能去蹭滋養了!

  分寶岩不是分寶,是護寶,在分寶岩中,不同岩洞擁有不同的環境,不斷滋養著寶物。

  龍龜一族的至寶山甲,可能想去做個養護?

  「大日食。」紀妃雪重複一聲,道:「還有十年。」

  蘇禾雙目瞳仁一凝,還有十年!那就是說七萬年前指骨不是在大日食時丟失的!

  大日食一元一次,還有十年便到,上一次當是十三萬年前!

  有人能破開結界?就像和尚破開佛母舍利的結界一般?

  蘇禾心中一凜,蛤蟆的聲音在心底響起來:「或許…原先指骨並不在分寶岩?指骨鎮壓冥庭三千萬年,在分寶岩里做不到鎮壓吧?」

  蘇禾怔了一下,微微舒了口氣。

  倒也有理。

  指骨水池前,他布置下了預警陣法,若有人接近,蘇禾頃刻間便能察覺。

  若是在大日食前有被盜的風險,實在不行,就只能喊這個時代的家長了。

  泰祖應該會很在意山甲龜殼的。

  卻不知那龜殼是哪位老祖龜殼所化?

  兩人說著話,突然同時靜音,轉頭向遠處看去,就見雲層之中,一個獨臂獨腿僧人。

  正嘴角帶笑,眼中泛著殘忍的看著他倆。

  苦然和尚眼中一道精光,那龜的至寶沒了!

  那龜的雙重殼消失了,那種讓人無處下手的感覺,不見了!

  菩薩保佑!

  他嘴角一咧,單足一踏便向蘇禾殺來。

  「苦然!」紀妃雪眉頭微蹙。

  「媳婦認得他?」

  「認得!有仇?」

  蘇禾笑了笑:「他的手腳,是被我打沒的。」

  那就是生死仇敵了,紀妃雪瞭然了。踏天七重的存在,斷了手腳,眨眼便可長回,沒長回來那便是從根源上切去了。

  便如天生沒有。

  就像人天生沒有翅膀,便是自殺復生,也不可能長出翅膀來。

  說話間苦然和尚已經猛撲而來。

  人未至,已經凌空一掌打來,還是須彌大金剛手,但這一掌比起在分寶岩不知強大了多少,天地之間恍若只剩這一掌。

  天上地下唯見金色。

  「吼!」一聲咆哮,蘇禾山神印一枚接著一枚,接連打出三枚。

  從威力四倍,一直打到六倍威力。

  他的山神印,一次比一次威力更強,上次斷在何處,下次承接,並不會沖重來。

  上次三倍威力打苦然,這次便從四倍開始。

  三道山神印,後發先至,三顆骰子滴溜溜旋轉著,撞在從天而降的巨掌上。

  大音希聲,一時間骰子和巨掌在天空碰撞,沒有半點兒聲音傳出,只是整個天都被撕裂了。

  一聲劍鳴,便見蘇禾身邊三道殘影飛出,化作三個紀妃雪,凌空一點,三道劍光同時點向飛身而來的苦然和尚。

  苦然和尚面色一變,摸出一隻木魚迎了上去。

  一擊而過,木魚碎裂,紀妃雪三道身影落地,融合一體。於此同時,天空之上山神印和須彌大金剛手碰撞的巨響才傳了出來,聲震四野。

  巨響過後,須彌大金剛手與山神印同時銷聲匿跡。

  這和尚果然道行深厚,三枚山威力翻倍的山神印才堪堪持平。

  紀妃雪落地與蘇禾對視一眼。

  他(她)道行提升了!

  兩人心底同時升起一個想法。

  短短不足一月時間,都有提升,紀妃雪新得傳承,蘇禾進階,山神印外的山影內斂。

  果然天才時時都在進步。

  兩人抬頭向上看去,苦然和尚定在空中,只這剎那間就感知到龍龜與先前的不同。

  另一位是龍族那位叛徒,也是諸天聞名的天才。想不到已經能做到這一步了。

  這一仗不好打!

  他才這般想著,便見下方一龜一人身形一閃,驟然飛了上來。

  苦然和尚面前金輪一旋,便向兩人打去,卻在此時,一桿大旗從天而降,插在白雲之間,席捲天下。

  寂滅天·禁法!

  佛法也是法!

  金輪一頓,苦然和尚便覺一身佛法被凝固剎那,他險些從天空墜落。

  剛剛定住身形,便見面前女子身形一轉,已經化作一條白龍,張口,口中半輪明月凝聚,頃刻轟出。

  轟然撞在他身上,霎時間月華撞擊,透體而過。每一道月華都如一把牛毛霜劍,穿透胸膛。

  威力之大,紀妃雪完全不顧及防禦,傾盡全力的攻擊。

  在玄庭然憋了一腔殺意,便在這裡肆無忌憚的宣洩出來。

  苦然和尚,一聲痛呼,才凝聚祭出金輪要反抗,便聽一聲神威吼叫,龍龜千鈞凝劍,化作劍陣向他斬來。

  卑劣!

  禁了他的法,這一龍一龜卻用神通。

  他倆神通配合融洽,便是專門演練也達不到這種融洽程度——不單單是配合融洽,而是這一龍一龜在攻擊時,氣機相連,神通相融!

  宛若一體,恍如一人!

  一龍一龜背後,隱隱有紅光顯現,這紅光面熟的很,正是當日在極北冰原見過的光芒。

  是那道最初的「因果」!

  甚至兩人之間還帶著雙修道侶才有的默契……

  狗男女!

  苦然和尚咆哮一聲,掙脫寂滅天,現出丈六金身顯現,霎時間金光大盛,一聲獅子吼抵消蘇禾神威。

  威風凜凜,恍若佛陀在世,又一聲大喝,殺機凜然,然後……轉身撞開空間就逃。

  人已經進入空間通道,佛光還充斥通道入口。絞碎空間,不使龍龜和白龍有機會追著空間通道而來。

  丈六金身更適合跨越空間逃跑。

  當日歸望山外,仔細研究龍龜遁走方法,那星璇經給他一種詭異的感覺,龍龜——返回歸望山了!

  雖然不可思議,但就是這種感覺!

  苦等數日,本想等著龍龜出現,悄悄來一下恨的,就像龍龜數次偷襲他一般。

  卻不想龍龜竟然和紀妃雪一起出來。連道行都提升一大截!還沒來得及偷襲,便被發現。

  單個兒龍龜他不懼,單個兒紀妃雪他也不懼。

  若他未曾損失一臂一腿,便是他倆聯手也可斗一斗,此時卻不能再打了,打下去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你以為我現丈六金身是要搏命?

  我是用來逃跑的!

  他縱身而出,落在一片林地中,距離先前交戰處,足有數百萬里。連氣候都有了變化,已經有森森秋意。

  苦然和尚一落下來,便在胸前卍字符文上一拍,從內取出一板盤香。

  這卍字乃是大自在菩薩所留,可惜為了逃出歸望山,硬生生承受了登仙鼓一擊,菩薩佛力耗盡,否則打那一龍一龜,卻輕鬆至極!

  苦然和尚焚香禱告,片刻間青煙已經化作大自在菩薩的模樣。

  苦然單腿跪地,單掌豎於胸前,低著頭滿面虔誠,滿目痛心疾首:「菩薩慈悲!弟子苦然,有負菩薩期望……未曾請回佛母舍利!」

  千年謀劃,又失敗了,就像諸位前輩一般。

  便見香菸中,大自在菩薩做悲苦狀:「阿彌陀佛,一切有為法皆有註定,緣未至,非汝之過。」

  苦然和尚砰砰磕頭,又抬起頭來,換做了幾分歡喜:「不過弟子尋到了那日的『原初因果』!」

  「哦?」大自在菩薩微眯的雙目睜開:「在何處?」

  他已經在下界搜尋數日,連極北冰原都去過,那因果之道,卻不知遁去了何處,讓他追之不上。

  苦然和尚恭敬道:「紀……」

  他才說一個字,突然間一片月光籠罩而來,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打飛出去。撞碎一座大山,才停了下來。

  神通·沉月!

  與紀妃雪方才一般無二的手段,但是效果卻截然不同。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屬性。

  苦然和尚身前的盤香,登時被打的粉碎,煙中大自在菩薩飄散開來。

  苦然自廢墟中衝出來,一口純金鮮血噴出,抬頭就見一條青龍自林中飛出,一句話不說,劈頭便打!

  苦然和尚面色驟變。

  孟嘯!

  龍族未成年中,最強的一條青龍,開天六重道行本就隱隱超過他。他被龍龜咬去一臂一腿,又被龍龜和紀妃雪聯手敵對,被一記沉月傷了。

  現在又被孟嘯偷襲,此刻那哪有心情爭鬥。

  「道友——我對敵紀妃雪,卻是為了龍族。龍族有懸賞……」

  他話沒說完,孟嘯便已經沖了上來,一聲長吟,埋在廢墟中的大樹頃刻活了過來,化作一株株參天大物,鎮壓而下。

  龍吟、佛號!獸吼,獅子吼!

  整個世界碎做一團。

  戰鬥興起的快,落下的也快,幾乎片刻間,一條青龍已經在空中現身,甩了甩爪子,將斷做三截的破爛苦然丟了下來。

  看著屍體,青龍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就這貨色,還在諸天萬界與他齊名?白澤榜排名只在他之後兩位?

  白澤怕不是瞎了!

  紀妃雪是龍族叛徒,自然有龍族鎮殺,何時容得下旁人插手?

  諸天通緝也不過是發布一個信號,告知諸天她是叛徒罷了,你可曾見過,真正的高手出手?

  佛界敗類,還想聯繫大自在那老不死的?

  真當龍族無人?

  他呸一聲,轉頭看向紀妃雪和蘇禾所在方向,眼睛微微眯起。

  歸望山弟子麼?這位族妹倒是好能折騰!莫不是以為有了歸望山身份,他便鎮殺不得了?

  龍族愛護每一個成員,但對叛徒卻也絕不留情!

  他身子一擺,便向兩人所在方向游去。

  卻沒發現背後苦然碎屍,胸口那一段,早就陷入熄滅的卍字符文,竟然又閃爍起了佛光。

  佛光中大自在菩薩虛影出現,道一聲佛號,看著地上的碎屍,悲苦的搖搖頭。虛影伏下身子,靈魂歸竅一般落在碎屍上,滿地碎屍蠕動著聚集,又融合在一起。

  一陣佛光閃過,片刻間苦然和尚又坐了起來,連被饕餮食法咬去的一臂一腿都重新凝聚。

  新生的苦然,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他也向蘇禾和紀妃雪所在方向看去,一雙眼眸卻已經不是苦然的模樣。

  大自在菩薩,借屍降臨!

  ——

  早能發的,本來能準時的,但是這個情節沒寫完,發出來不好。強撐著加了小三千字。今日快9千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