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入境
蘇禾趴在水中，任陽光灑落在龜殼上。
蘇華年立在湖中山石上，望著遠方。
「你在做什麼？」蘇禾望著蘇華年，問道。
「等人，你呢？」
「看你。」
蘇華年輕笑，這是只龜，心思淳樸。倘若是人，她已一劍斬殺。
「伱在等誰？」蘇禾又問道，心中略微泛酸。
蘇華年攏了攏耳邊髮絲，聲音清冷了幾分：「未婚夫。」
蘇禾龜眼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有男朋友了？」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消息，男人不管變成什麼樣子，總奢望遇到的每一位靚麗女子都是單身。
哪怕這位女子只是同他擦肩而過，甚至不會同他講一個字。
男朋友？這個詞倒是別致，獸類便是這般直擊本質，蘇華年莞爾輕笑：「我不曾見過，是父親定的親事，只聽說近日趕考將要路過此地，我來看看。」
仙子的未婚夫只是個普通書生？
蘇禾眨了眨眼，心底放鬆了幾分：「那你不是在看未婚夫，是在看你的未來——你也看看我唄？也許我才是你的未來。」
「你是只龜！」蘇華年輕聲道，語氣輕柔卻斬釘截鐵。
蘇禾抬起腦袋，湖水從脖頸流下，在夕陽下泛起七彩的光華，他看著蘇華年，認真道：「若你肯教我修行，總有一日可修成人身的。」
蘇華年望向他，眼中有幾許驚訝：「你，是想拜我為師嗎？」
「拜師後還能娶你嗎？」
「不能——拜師不拜師都不能！」
蘇禾沉默了，腦袋緩緩縮進龜殼，埋在水面下。
心情有些沉鬱，一種久違的感覺升起來，似乎好久沒有把腦袋縮進龜殼似的。
上層戰域，青禾道人咳嗽一聲緩解尷尬，悄悄傳音道：「進了幻境也非不講邏輯，為何你家龜仔會覺得只要修行就能修成人身？」
沒有化妖果，沒有心竅人形道身，再修行也不過是頭強大的異獸，連靈智都開不了。
葛老道沉寂了片刻，傳音道：「你還記得上上次玄黃洞天開啟後有過一個傳言嗎？」
青禾道人略作沉思：「是那個上古時期所有獸類都可采天地靈機，修行成妖的傳聞？」
「十大仙門不是做了闢謠嗎？」
葛老道豹子鬍鬚跳了跳，十大仙門的闢謠不應該反著看嗎？
兩人沉默片刻，又向幻境看去。龍龜幻境潛意識中的諸多東西，很可能是來自龍龜的傳承，是他們所不知的上古秘聞，不涉及機密隱私的話，他們也想多了解些。
絕不是為了八卦！
……
「你在做什麼？」幻境內已是天黑，今夜無月，繁星滿天。
蘇華年已經離了湖中山石，一間茅草屋落在湖邊。蘇禾不知茅草屋從何而來，他下午發呆，醒過來時這邊已經有了草屋。
蘇華年的仙劍在地上一圈一圈挖著土地，不知在做什麼。
「打井。」蘇華年輕聲回道。
蘇禾不解：「打井做什麼？這邊不是有湖水嗎？」
蘇華年看著他：「那是你的洗澡水，怎得入口？」
蘇禾驚呆了。
他從沒意識過這個問題，從穿越成龜到現在，已經記不清多長時間，每日捕食、睡覺、排泄，都在這湖裡，從未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再說了，你是仙子不應該捏一個指決純淨水就來了麼？打井作甚？
「這裡面是什麼？」蘇禾看向草屋前的灶爐，灶爐鐵鍋內傳來陣陣香氣。
「烏雞甲魚湯。」蘇華年的聲音里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調皮。
蘇禾滿臉驚恐，戰戰兢兢的後退兩步，乾咽一口，看著蘇華年小心翼翼的問道：「要不，咱吃魚？我抓魚技術賊高。」
蘇華年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甚是好商量：「可以。」
蘇禾掉頭鑽進湖水，不一會兒便拖著一尾大鯉返回，他小心翼翼只咬著鯉魚尾巴，未曾傷及魚肉。
「呶！」蘇禾把魚放在屋檐下，大鯉噼里啪啦的亂蹦著，鮮活至極。
蘇華年搖搖頭：「你吃吧，我不吃肉。」
「咦？」蘇禾看向已經洗刷乾淨的鐵鍋，只這一會兒裡面烏雞甲魚湯都沒了！
蘇華年輕音道：「那本就是為你準備的，皆是上好靈物，可滋陰補氣助你入道，你既不喜，我便倒了。」
蘇禾：「？？？」
「！！！」
他不可思議的看向蘇華年，蘇華年卻已經閉上了眼眸，盤膝坐在草屋前，緩緩吐納修行，胸口微微起伏。
時間一日日過去。
蘇華年就在湖邊住下，觀湖、聽雨、修行，偶爾回應蘇禾兩聲，或將蘇禾遠遠驅離，就在湖中沐浴。
歲月平靜如斯，蘇禾心滿意足。
戰域內，葛老道和青禾真人看著對方不明所以。
這龜的軟肋並不是「色」！
幻境是因他而生，他在幻境才在，若龜好色必會偷窺蘇華年沐浴——最起碼蘇華年沐浴的場景會出現，但龜仔真的遠遠離開，遠處的幻境便消失不見，直至龍龜回去，蘇華年已然沐浴結束。
他不好色，在幻境裡只是為了陪蘇華年一場，談個戀愛？
葛老道頭都大了，若是這龜好色，卻還好辦。好色者不拘於人，大約只是最初見到的便是蘇華年，故而幻境中也是。
若是如此，著一二美麗女子或是秀氣龜類，錘鍊幾次便就可以了。
但這龜一副想要天長地久相守有終的模樣，卻教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葛老道兩隻前爪張開又合住，喉嚨里發出不耐煩的呼嚕聲。眉心七枚玄月閃閃發亮。
其他人看著他卻不多言，約莫能猜到大概是葛道友的龍龜弟子道心不穩有了弱點，葛道友正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般心理問題，任是道行再高，也無計可施。
「葛道友，要不你我入幻境，幫這龍龜斷了念想？」青禾道人的傳音在心間響起。
葛老道看了過去。
「這如何幫他斷？」
「你自作其師，我則化作蘇道友模樣，做蘇仙子父親，入幻境引龍龜向道——蘇仙子於幻境中不是有未婚夫嗎？便讓其婚姻美滿幸福一生。」
青禾道人摸著下巴，哪有人與龜走在一起的？物種且不同，若真墜入其中，怕是自討苦吃。
尤其青元門的蘇仙子，且不說風易居的存在，單單是蘇仙子清冷的性子，就不是凡人可近的。
這龍龜思想歪了，該當糾正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