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你們把人命當什麼了？

  副將賀雲虎聞聲愣了一下，詫異道：「大人何出此言？」

  李靖起身負手而立，望著校場中操練的士兵，目光帶著些許負責。

  良久他才說道：「如果不久後，東方諸侯聯軍真打到陳塘關，你會怎麼做？」

  賀雲虎毫不猶豫道：「自然是干他娘的，大王好吃好喝供養著我們可不就是用在這時候的嘛，文官們不是有句話叫做為人臣子當忠義兩全嗎？」

  李靖笑了笑，一起共事多年，對於這個兄弟的答案他並不意外。

  他又問道：「那……如果你面對的敵人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的仙人呢？」

  賀雲虎看李靖不像是開玩笑，道：「像總兵大人那麼厲害的仙人嗎？」

  李靖沉默道：「也許會更厲害。」

  至少他已知道如今拜的師父燃燈的立場在大商的對立面。

  而這位新師父的法力更是他前所未見的強大。

  「那我還是干他娘的！」賀雲虎啐了一口道。

  「因為所謂的忠和義嗎？」

  李靖有些訝異：「那你有沒有想過大商供養你的同時你盡力履行著自己的職責，這算一種交換，其實你並不欠大商和大王？」

  賀雲虎有些驚詫的望著李靖，似乎沒想到這位總兵大人會說出這種話。

  他這回思考了半天道：「大人所說的什麼交換的道理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大商是我的國，我的家就在這裡面。

  所以，就算我沒吃這口王糧，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但誰要想對大商不利我就干誰，哪怕他是神仙，這，是大丈夫做人的道理。」

  「是的，是的哈哈哈，沒錯，這就是大丈夫做人的道理。」

  李靖低聲喃喃，但眼中迷茫漸漸消失目光越來越熾盛，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聽了這位燃燈師父的話後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不知哪裡不對，無法反駁。

  但現在他明白了。

  這位燃燈師父的話里話外充斥著絕對理性的利弊和得失，但也忽略了一個人所擁有的很重要的東西。

  以前的太虛師父說過，在人的世界裡除了利弊和得失外人還有情感，也就是所謂的七情六慾，很多踏上修仙路的鍊氣士都會捨棄的東西。

  師父，這回弟子可能要不聽你的話了……李靖拍了拍賀雲虎的肩膀道：「好兄弟，多謝你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賀雲虎一頭霧水，但看到李靖開心也大笑了起來。

  「咚」！

  也是在這時候，突然，一聲鼓響猶如晴空里的一記悶雷在陳塘關上方響起。

  「出事了？！」

  賀雲虎警覺起來從地上跳起循聲看向鼓聲來時的方向，迅速穿戴整齊道：「將軍，我去看看。」

  只是他剛要走，一隻手就攔住了他跟前，卻見李靖搖搖頭示意他安靜仔細聽著。

  「咚」、「咚」……

  果然，緊接著又是一連數次的沉悶鼓響，音如蠻牛，音波轟鳴，震耳欲聾。

  「七、八、九……壞了！」

  賀雲虎數著鼓聲，神情大變，這鼓聲乃這位總兵斬殺一頭作亂的上古蠻牛，仿黃帝殺夔牛制夔牛皮鼓而製成四張蠻牛鼓。

  但凡擂響，幾乎響徹陳塘關每個角落，而鼓聲響的次數則代表著事態情急情況。

  九為數之極……九次則意味著進入最高緊急狀態。

  這九道鼓聲一響起軍營不僅沒有混亂，反而展示出極高的紀律性，校尉們冷靜指揮指揮，士兵們則披上戰甲拿上兵器來到大營外結成整齊的軍陣。

  李靖沒有理會他們，這是他對自己訓練出將士的信任，作為陳塘關總兵兼最高戰力他有自己的事做。

  「走！」

  李靖左手抓住賀雲虎的肩膀右手掐訣，腳下一頓，濺起灰塵，帶著他們化作一道土黃遁光衝起來到陳塘關正門的城樓上。

  「怎麼回……」

  賀雲虎急忙問向城樓守將，只是還未問完，他旁邊的李靖早已身子一震，右手死死按在了城樓上盯著前方。

  但見他目之所望，遠方的天際風雲變色，雷電轟鳴，在那烏雲般的雲海後隱約有一團神光與滔天火雲碰撞，迸發出刺目的神光落向四面八方。

  落在水中激起千層浪，落在山中則山頭化作齏粉。

  而在李靖的視線里在那金光和黑霧中隱約道身影在展開激戰。

  其中一方身著赤金戰甲，手持戰劍，金光閃耀，宛若天神他的光芒如太陽一般刺眼，隨手揮動手中仙劍便能攪動風雲，化作一道沖霄巨劍斬向黑霧。

  「吼！」

  而對面的火雲中則是一頭可怕的生物，形似獅子卻全身披著鱗甲，頭生麒角，此刻發出憤怒的咆哮，張口噴出一團烈焰迎風便漲化作一片赤金色的火海迎上那千丈巨劍。

  二者相遇，一聲巨響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火海與巨劍齊齊崩碎，化作漫天劍光和火球落向四面八方。

  這恐怖的一幕好似神魔大戰。

  「仙人鬥法？快去協助百姓避難！」

  賀雲虎大吼，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他一眼就看出那邊的戰鬥範圍太大了，波及到了陳塘關境內的許多凡人村鎮，且上方的戰鬥還是在四處移動的。

  誰也不知道這一路過來時有多少凡人鳥獸遭了殃。

  此刻他下了命令後，立時就有軍士們策馬奔出陳塘關帶著赴死的決然向著那遠方奔去。

  「仙人鬥法？仙人鬥法？」

  李靖死死盯著前方身軀在顫抖著，雙眼漸漸變紅，耳中仿佛傳來了無數哀嚎與慘叫。

  曾經他所經歷的，後來他所逃避想忘記的記憶……此刻如汪洋一般湧向眼前。

  「唔，好像是頭赤炎金麒獸，這可是麒麟血脈難得的變種啊。」畢方道。

  「該死的東西！」

  突然，李靖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閃出現在擺放乾坤弓與震天箭的架子前，左手撈弓，右手捻起兩支穿雲箭。

  剎那間張弓搭箭，狀若滿月，瞄向了遠方天際的兩道身影。

  立時，乾坤弓震天箭上發出萬丈光芒，風雷頓起，金色的箭頭上閃耀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威勢。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一旁的賀雲虎驚喜的快要落淚。

  上回這位總兵大人嘗試拿起乾坤弓震天箭時，他就在旁邊，並注意到了無人發現的一幕。

  自軒轅黃帝後無人可拿起的乾坤弓，在這位總兵大人的手中動了一點。

  只是不知為什麼，這位大人隨後又鬆開手說拿不動，但他始終覺得這位大人是最有機會拿起這件至寶的人。

  而現在……他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遠方，在李靖將兩道激戰的身影鎖定的剎那，他們的敏銳的神覺生出了危機感，驚疑不定往這邊看來。

  那金甲天神驚喜道：「道友，吾乃天庭伏魔天神是也，快助我降服這孽畜當是大功德一件。」

  聞言，那火雲中的赤炎金麒獸不安的低吼一聲，但在那讓它感受到死亡的弓與箭之下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李靖冷聲道：「大功德？那你看到因為你們而連累遭殃了多少凡人鳥獸嗎？」

  伏魔天神和赤炎金麒獸對視了一眼，此刻他們雖立場不同，但眼中齊齊閃過莫名其妙和無語之色。

  這傢伙是白痴嗎？

  當然這話此刻被瞄準的他們是不敢問出來的。

  李靖見他們的表現心中的憤怒再也難以抑制，近乎咆哮道：「告訴我，凡人在你們眼中是什麼？你們把人命當什麼了？」

  這是困擾了他幾十年的問題，但一直沒有機會找到這些傢伙問一下。

  此刻因為太過憤怒，他的面容都有些扭曲和猙獰，額頭脖子上更是青筋暴起，顯得有些嚇人。

  伏魔天神見李靖情緒激動忙抬手道：「道友不要激動，冷靜一點，你知道的這些妖邪為禍人間，不降服他們將造成更大的危害。

  在降妖伏魔的過程中出現一些傷亡和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事，這是為了顧全大局，再說了，別說死了一些凡人，就是我部下的天兵天將也傷亡了不少。」

  「這不一樣，戰死乃是將士的宿命，這是為將為兵者的覺悟，可是，凡人招誰惹誰了？」

  李靖搖頭低吼道：「你口口聲聲說顧全大局在所難免，那你問過你口中的這些人願意犧牲和傷亡嗎？退一步講，他們死後你們又對他們做什麼補償了嗎？」

  伏魔天神被問的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但是陳塘關內外，無數將士，無數民眾聽到這話無不精神振奮，眼眶微紅，身體中的血沸騰了起來。

  「你們本可以給他們安排一個幸福的來世，你們可以安撫好他們的家人……可是你們什麼都沒有做。」

  李靖緩緩搖頭，目光瞬間凌厲，右手一松沒有了再與什麼天神什麼妖獸魔獸交談的想法。

  但見兩支震天箭化作兩道刺目的神虹，快到極致，帶著風雷之聲從一旁將士們的眼中消失。

  伏魔天神與赤炎金麒獸驚呼一聲，沒想到談的好好的，對方突然動手。

  還是同時對他們兩個出手。

  兩人各自閃退，可是這兩道羽箭化成的神虹實在太快了，轉瞬即至，他們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伏魔天神雙手握住戰劍，橫在身前，法力瘋狂運轉，與神虹相抗衡，而赤炎金麒獸更是一隻附帶赤金色神焰的爪子拍出，其體內的氣血轟鳴如海嘯。

  他們仿佛化作了金色和赤金的神陽。

  三日橫空！

  然而，接下來的場面直接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但見神虹一出天地日月無光，威力之強絕超出了想像，大到不可思議。

  伏魔天神手中仙劍崩碎血液飛濺，他的胸口直接釘住，帶起大片血雨，周身神光消散。

  另一支神箭直接穿透赤炎金麒獸的爪子和臂膀，從後背一衝而出，赤金色麒麟神血灑落當場，觸目驚心。

  這一幕落在下方無數凡人的眼中就像他們的總兵大人上古神話中大羿射日的壯舉重現。

  陳塘關內外，但凡目睹這一神跡的凡人們立時歡呼雀躍起來，吶喊聲震天動地。

  伏魔天神和赤炎金麒獸被一箭重創，神情驚懼，捂著傷口但自身仙血神血還是止不住湧出，此刻再也沒有了大戰的想法。

  有身穿銀甲的天將趕來將伏魔天神一人一邊架著。

  「陳塘關總兵……李靖？你攤上大事兒了。」

  伏魔天神拔下手中箭矢看了眼上面的字咬牙道：「這箭乃是證據，本神定要上告天庭，將你這邪魔拿下。」

  李靖冷聲道：「饒你不死，你且回去，我會來天庭找你的。」

  伏魔天神一怔，不可置信的盯著李靖隨後咬牙點指道：「我等著你來！」

  話沒說完被手下兩個面色發苦的天將匆匆架著離去。

  被一介凡人傷成這樣，他這新任伏魔天神的臉回去怕是要丟盡了，伏魔天神心裡很苦。

  要不是上任伏魔天神本事不濟，在伏魔過程中被妖魔給殺了這伏魔天神之位還輪不到他。

  他初登伏魔天神之位，立功心切想站穩腳跟，誰知道遇到這種離譜的法寶被傷成這樣。

  赤炎金麒獸見伏魔天神離開後便一聲不吭自行也要離去。

  「我叫你走了嗎？」李靖目光一閃喝道。

  赤炎金麒獸怒道：「小子，你不過是仗著這弓箭厲害而已，如今兩箭射出你還有什麼本事……」

  它猛地怔住，但見李靖左手一翻掌心浮現一座金塔。

  他只是將手中七寶黃金塔祭出，立時，黃金塔迎風便長釋放金光萬道將赤炎金麒獸收入塔中。

  「除了弓箭，我的法寶更厲害。」

  李靖低聲對塔說道，手掌一握七寶黃金塔消失不見。

  「雲虎，你去……」

  李靖又吩咐道，可是發覺不對，扭頭看去，

  只見旁邊賀雲虎等他手下的將士們早已崇敬的望著他如同在看著他們的英雄。

  不，總兵大人一直都是他們的英雄！

  李靖搖搖頭，抬頭看向天空道：「雲虎，你去統計一下傷亡人數的身份信息，我，有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