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淺嘗輒止的一個吻。

  剛確認關係的第一天,又是在操場,親得火熱不合適,再說木肖兩人一個是理論派,另一個則理論、實踐都沒有的,想親出花樣來都不現實。

  可舌尖相觸的那一瞬間,人還是像觸電般發麻,鬆開了許久都沒緩過來。

  心如擂鼓。

  肖瑾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的心情,她靠在木枕溪懷裡聽她劇烈的心跳聲,好像全世界只餘下這方寸,正正好容她們兩個相擁。

  殷笑梨的話打斷了肖瑾的回憶,她笑著說:「要不說該著你追上她呢,好多人不了解她,就看個表面,怎麼能對症下藥。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喜歡。」

  肖瑾差點笑出聲,連忙忍住了,只用略帶笑意的嗓音回:「借你吉言。」

  殷笑梨說:「以前在泗城的時候,有個女生追了她好久,快一年吧,好好一個富家千金,非跑出來租房子住,還重金租到木枕溪家對門,你說人決心大不大,要是有人這麼追我我肯定就答應了。」

  肖瑾笑:「所以她沒答應嗎?」

  殷笑梨說:「要真答應了就沒你事兒了,那大小姐是真的執著啊,天天上班下班去偶遇,風雨無阻。可惜啊……」殷笑梨突然記起來電話對面是誰,改口道,「不對,是幸好沒成。」

  她接著迅速岔開話題,重新引到了肖瑾身上:「你說木枕溪這麼招大小姐喜歡,像你這樣的,是不是覺得她這樣艱苦獨立的窮人家的孩子很不一樣,所以才會被吸引啊。要不然我也去裝窮,看看能不能釣上一個富婆?」

  肖瑾沉吟道:「也不是吧,我一開始不知道她家裡困難來著。」

  殷笑梨:「那是?」

  肖瑾誠實地說:「她長得太驚艷了。」

  殷笑梨哈哈大笑:「我也是我也是,誰不喜歡和好看的人交朋友呢。」

  肖瑾沒忘記誇她:「你長得也很好看。」

  殷笑梨謙虛道:「哪裡哪裡,我也就一般好看,沒你倆好看,不過有兩個這麼好看的朋友,我比自己好看還要高興。」

  殷笑梨接著給她透露了一點從木枕溪那裡獲取的信息,肖瑾聚精會神地聽著。

  比如說木枕溪前兩天突然給她拍了張空的牛奶杯,也不配個文字,殷笑梨發了一串問號,木枕溪問她有沒有什麼好喝點的牛奶。

  肖瑾失笑。

  不過她決定回去查查牛奶品牌,再給木枕溪推薦,上次賴她考慮不周。

  比如說她問木枕溪感情進展,木枕溪回答一切順利。

  肖瑾安了心。

  再之後殷笑梨就去忙了,掛斷電話之前再三叮囑她有重大進展——她都不要求別的了,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希望肖瑾和木枕溪不要偷偷摸摸的,連句聲兒都不吭。

  肖瑾滿口稱是。

  肖瑾把手機揣進兜里,從辦公樓空曠安靜的走廊回到了辦公室,坐下,拉開抽屜瞟了眼自己喝的牛奶品牌,拍了張照片。

  木枕溪最近工作很辛苦,肖瑾昨晚上鼓起勇氣主動給她打了個電話,對方給了她短暫的十秒鐘:「我在公司加班,有事嗎?」

  那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肖瑾說:「沒有,你忙。」

  木枕溪:「嗯。」然後說,「早點睡,晚安。」

  肖瑾說:「晚安。」趕在她掛電話前匆匆問了句,「吃晚飯了嗎?」

  木枕溪:「吃了,謝謝。」

  肖瑾又說了次晚安。

  整整十秒,不多不少。

  肖瑾將文本框裡選中的圖片刪除了,將手機扣在桌面,還是等木枕溪忙完這幾天再跟她說這些無足輕重的小事吧。

  她勾了勾唇角,從左側的書架里抽了本書出來看。

  ——以前在泗城的時候,有個女生追了她好久,快一年吧,好好一個富家千金,非跑出來租房子住,還重金租到木枕溪家對門。

  ——那大小姐是真的執著啊,天天上班下班去偶遇,風雨無阻。

  殷笑梨閒聊的話撞進腦海。

  肖瑾翻閱書籍的動作倏地一頓,臉色突然變了。

  桌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

  殷笑梨行雲流水般敲完一段話,打上句號,才摸過手機解鎖,是肖瑾發過來的消息。

  【你剛剛說在泗城,有個女生追她,是哪一年的事?】

  殷笑梨看著這行話滿頭霧水,但還是認真地回想了一番,打字道:【具體的記不清了,但那之後不久我們就來林城了,大概四五年還是五六年前吧】

  肖瑾:【她們住在一棟樓?】

  殷笑梨:【是啊】

  她等了一分鐘,肖瑾沒回復,殷笑梨困惑地眨眨眼睛,繼續寫她的新聞稿。

  很久,對面回過來一句:【謝謝】

  殷笑梨不知道她道的哪門子謝,但想想上回她跑去送藥都能道謝,便沒放在心上,禮貌回:【不客氣,我繼續工作了】

  ***

  「肖老師,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肖瑾蒼白異常的臉色引起了對面女老師的注意,她關切地望過來,手裡的筆也放下了,似乎要過來察看。

  「沒事,有點胃疼。」肖瑾將失魂落魄的神態一點一點地收了回來,說,「我在桌子上趴會兒就好了。」

  女老師說:「那你實在難受跟我說啊,我陪你去校醫院。」

  「我會的,謝謝。」肖瑾指甲深深陷進手心,好像這樣才能勉強抑制住自己心裡滋生出來的、不住蔓延的無邊寒意。

  她伏在了桌案上,兩條胳膊擋住了自己的臉。

  女老師寫了會兒教案,餘光里好像看見肖瑾雙肩在細微地顫抖,仔細一看,卻又沒有。女老師輕輕地喊了一聲肖瑾,肖瑾埋著頭,含混地唔了一聲,表示她還好。

  女老師就不再問了。

  肖瑾坐起來的時候,女老師往電腦右下角看了一眼,趴了一個多小時,問道:「好點了嗎?」

  「好點了。」肖瑾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將面前洇染小片水跡的書合上,淡然地說,「我先洗把臉,然後去教學樓上課。」

  女老師擺手:「去吧去吧。」

  肖瑾在洗手台照了會兒鏡子,眼睛裡面有點紅,但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什麼。她輕輕地吁了口氣,往臉上拍了點涼水,讓自己的大腦清醒一點。

  斯事已矣,現在深究除了徒添煩惱外,沒有任何意義。

  ***

  「老大,要咖啡嗎?」

  「要。」木枕溪頭也不抬,將電腦桌旁的杯子往上遞,柯基妹子接手過去。

  木枕溪的牛奶計劃不到一天宣告破產,她再度喝回了咖啡,不是她不愛惜身體,而是沒有咖啡提神她熬夜加班扛不下來,於是死灰復燃,也不想著什麼哪個牛奶好喝了,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吧。

  上班前這一會兒時間,她打了個哈欠,昨晚只睡了三個小時。木枕溪拿過一旁的手機,看到上次和肖瑾的聊天簡訊,四天前的,以一句晚安結束了話題。

  三天前的晚上她給自己打了個電話,沒說上兩句話,這幾天更沒空去咖啡廳。

  木枕溪盯了屏幕一會兒,眸光一定,拿著手機出去了。

  柯基妹子端著咖啡進來,看到木枕溪的工位上空無一人,問了聲:「老大人呢?」

  一個同事回答:「好像出去打電話了吧。」

  柯基妹子剛被木枕溪訓了不久,八卦的念頭剛起就被壓了下去,慫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木枕溪去了公司的露台,將玻璃門拉上,從通訊錄里翻出來肖瑾的號碼,撥出去之前她看了眼時間,按照肖瑾先前的習慣,應該在地鐵上或者開車去學校的路上?

  這個時間會不會不合適?

  可現在不打電話,今天一整天忙起來又擠不出來時間,好幾天不聯繫她,自己對她的電話還這麼冷淡,雖然她不是故意的,肖瑾不會偷偷在家哭吧?

  木枕溪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多大的人了,應該不會再哭,但不高興總會有的,自己偶爾也要主動一次,要有一個認真的重新開始的態度。

  木枕溪手指在肖瑾名字上輕點了一下。

  一回生,二回熟。

  木枕溪沒再緊張得抓欄杆,只放輕了呼吸,專注地聽著聽筒里的聲音,側身對著露台門,免得有誰突然進來她發覺不了。

  「餵。」肖瑾接起來,聲音里輕易就能分辨出來喜悅。

  木枕溪低頭看地面,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清了清嗓子:「你在幹嗎?」

  「我剛到學校,在走路。」

  木枕溪仔細聽,奇怪地問:「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的?」

  肖瑾平時會穿帶點跟的鞋子,踩在地面上噠噠噠地響。

  「我看到你電話就停下來接了啊。」肖瑾故意打趣道,「怎麼?你喜歡我邊走路邊接你電話?」

  木枕溪掩唇:「咳。」

  肖瑾往樹下走了走,發出了鞋跟敲擊地面的腳步聲。

  木枕溪立馬緊張道:「注意看車,注意看人,你們學校送外賣的橫衝直撞的,我上回去差點被車刮到。要不你到了辦公室再給我回過來。」剛剛怕忙起工作沒空的木枕溪頃刻間就有空了。

  肖瑾遲遲不語,繞著樹走圈子。

  噠噠噠,噠噠噠。

  木枕溪猜她可能想自己哄她,便遂她意,放軟了語氣道:「聽話。」

  肖瑾噗嗤笑出聲。

  木枕溪:「???」

  肖瑾將自己耍她的事瞞下來,說:「沒什麼,我聽話,現在停下來了。」

  木枕溪唇角上揚,低下聲音,柔軟地道:「乖。」

  她聲音低沉悅耳,仿佛貼在耳邊輕語,肖瑾心尖微微一顫,頓了一息,抿唇說:「你再說一遍。」

  木枕溪:「嗯?說什麼?」

  肖瑾說:「剛剛的話。」

  木枕溪「噢」一聲,拉長了音:「注意看車,注意看人這句嗎?」

  肖瑾強調道:「一個字的。」

  木枕溪說:「哎呀,忘記啦。」

  肖瑾本來氣結,聽到她那句俏皮的「哎呀」又覺得可愛,頓時生不起氣來。來日方長,她不肯說的,將來一句一句肖瑾都要她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到她滿意為止。

  肖瑾深吸了口氣。

  露台外有個別的部門同事看過來,木枕溪和對方對視了一眼,禮貌地笑了笑,誰料對方徑直過來,拉開露台的玻璃門,往放著的其中一張石桌旁的石凳上一坐,兩隻手玩著手機。

  露台不是私人場所,木枕溪能來打電話,別的人也能來吹會風放鬆,木枕溪依稀聽到肖瑾說了句什麼,她注意力剛剛都在同事身上,沒聽到,便問道:「你剛說什麼?」

  肖瑾說:「你周日有沒有空,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木枕溪咬了咬唇,糾結片刻,答應下來:「應該有,你把具體地址和時間給我吧。」好一陣子不見了,吃飯在其次,見面是最緊要的。

  肖瑾還想繼續和她聊,木枕溪這裡已經沒時間了,她邊往辦公室走邊說:「我要上班了,你去辦公室吧,走路慢點。」

  肖瑾將話咽了回去,吐出一個字:「……嗯。」

  木枕溪:「周日見。」

  肖瑾:「到周日之前,我要是想你的話,能給你打電話嗎?」

  木枕溪為難道:「這……我不一定能接到啊。」

  肖瑾剛要說沒關係,木枕溪接著煞有介事地說:「萬一我在洗澡呢,你說是不是?」

  肖瑾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

  一直到掛斷電話後,木枕溪都坐在座位上撐著額頭笑了好半天。

  木枕溪取笑完她以後,迅速按了掛斷鍵,肖瑾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怒意消散,唇角的弧度無論如何都壓不下來了。

  木枕溪現在真是……活潑得可愛,想那什麼她。

  肖瑾磨了磨後槽牙。

  肖瑾的效率很快,早上約的飯,一個小時後就發過來了時間和地點,周日晚上六點出門,一家粵菜餐廳。

  期待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就此染上了專屬於某個人的心情。

  周六木枕溪下班一回到家,就做飯吃飯,洗澡睡覺,爭分奪秒,一氣呵成,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把這個星期沒睡的覺一次性都給補了回來。

  木枕溪攬鏡自照,連著熬夜出現的淡淡的黑眼圈因為飽眠消失得無影無蹤,指尖戳了戳,不說吹彈可破那麼誇張,起碼也彈性十足。

  木枕溪滿意地給自己化了個淡妝,把衣櫃的推拉門拉開,皺著眉頭從下午三點試到五點,床上堆滿了衣服,最後才勉強挑到合適的,她坐到客廳沙發上,盯著飄窗的方向,無所事事地消磨時間。

  她和肖瑾是鄰居,出去吃飯不用開兩輛車,事先約好的是木枕溪準備好以後,給肖瑾打電話,肖瑾到樓下來接。

  木枕溪早早地把自己打扮好了,不好意思提前一個小時給肖瑾打電話,顯得她多著急似的。

  五點十分,肖瑾的電話進來了,問她:「我好了,你還要多久?」

  木枕溪心裡快開出煙花,矜持地輕聲問:「不是六點嗎?」

  「其實……」肖瑾頓了頓,坦白說,「其實我四點就能出發了,忍到現在才問你。」

  木枕溪:「……」

  肖瑾的風格還是一如既往地雷厲風行啊,她們在一起的第一天,木枕溪醞釀了好久才問出來「我能吻你嗎?」肖瑾立刻就回答「能」,急得木枕溪都懷疑她要是敢不親,肖瑾能撲上來強吻她。

  她都這麼主動了,木枕溪再磨蹭就是矯情了:「那我也好了。」

  肖瑾吸氣,直接道:「下樓。」

  木枕溪愣了愣:「啊?」

  肖瑾說:「我在你家樓下,現在。」

  木枕溪:「啊!我馬上下去。」

  木枕溪霍然起身,換鞋關門,一氣呵成。

  肖瑾在17棟樓前,望眼欲穿,視線里出現一道小跑出來的身影,肖瑾三兩步上前,衝到了門口,木枕溪和她同時抵達。

  隔門相望,看著對方笑。

  肖瑾先察覺到這幅畫面的詭異,一個在里一個在外,有點像探監。她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過分燦爛的笑容,含笑指了指門禁。

  木枕溪如夢初醒,熟練地掏卡嗶開了門,從裡邊大步流星地出來。

  肖瑾退到了台階下,眉眼彎彎,木枕溪也從台階下來,站到她跟前,半低下頭看她,想控制卻又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揚的彆扭樣子。

  一瞬間時空倒轉,記憶回流。

  好像什麼都變了,卻又什麼都沒變。

  肖瑾往側邁出一步,兩手自然挽上木枕溪的胳膊,扭頭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仰臉道:「開車過去要二十分鐘,你來還是我來?」

  她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吐在木枕溪脖頸里。

  「我來開車。」木枕溪說著將她的下巴輕輕托起,歸回了原位。

  肖瑾狡黠笑了笑,箍緊了她的手臂。

  木枕溪抽了下,沒抽動,意味深長地瞟她一眼,沒說話。

  快走到小區門口,肖瑾突然看了看來路,說:「車停在地下車庫裡,我們為什麼要走出來?」

  木枕溪:「……」

  她掉頭就要往回走,肖瑾將她拽回來:「從外面也能進車庫,現在回去太遠了。」兩個人繞了一個大圈,從車庫外部的入口進去,沿著牆壁一步一步往裡走。

  小區車庫的出入口是同一個,裡面經常有車進進出出,兩人並排走不安全,肖瑾主動放開了木枕溪的手臂,沒想到木枕溪轉而牽住了她的手腕。

  「你走我後面,靠邊。」木枕溪聲音很淡,手指攥得很緊。

  肖瑾望著她的背影,淺淺地彎了下眼睛。

  木枕溪恰好在此時回頭,應該是確認她有沒有乖乖聽話靠邊,正好捕捉到肖瑾的笑意,她淡然轉開了眼眸,卻在肖瑾看不到的角度笑逐顏開。

  肖瑾那輛白色寶馬,自從那次車禍過後,木枕溪就再沒坐過,但她在咖啡廳無數次見過這輛車在馬路上疾馳,消失在角落。

  肖瑾開了車門鎖,將鑰匙交到她手裡,自己繞去了副駕駛。

  木枕溪在駕駛座坐了會兒,慢吞吞打火,兩手摩挲著方向盤,總覺得這座位、方向盤都有肖瑾的體溫,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

  肖瑾假裝沒發覺她眼神里的光采,側了一點臉悄悄用餘光注意她。

  木枕溪倒車,將車從車位開了出去,肖瑾便轉臉看窗外。

  「導航。」木枕溪說。

  肖瑾在手機地圖裡調出導航路線,架在手機架上,點擊開始,電子女聲在空曠的車廂內響起來。

  太安靜了。

  木枕溪對這輛車陰影還沒消,開車開得很小心,無暇分心去找話題聊天。

  肖瑾開了車載音響。

  木枕溪聽了幾句,是民謠。心裡便忖度著:這是換愛好了嗎?

  肖瑾料到她心中所想似的,解釋說:「隨便聽聽的,我平時什麼都聽,剛好輪到了這首歌。」

  木枕溪:「哦。」她眼睛下瞟,再度看了眼歌名,記下來,想:我回去了解了解。

  肖瑾問:「你平時喜歡聽什麼?除了爵士,我每回坐你車你都放同一個歌單。」

  木枕溪在一個紅燈前停下,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吧,以前喜歡什麼,現在還喜歡什麼。」

  肖瑾偏了偏頭,說:「she?周杰倫?影視金曲?」

  木枕溪言簡意賅:「嗯。」閒著沒事想提提神,就拉個歌單出來,列表循環播放,反正他們唱的歌都很多,能聽一下午不重複的。

  肖瑾往包包側欄摸了摸,摸了個空,她拉開挎包,索性取了紙筆出來,作為一個文科博士,肖老師隨身攜帶紙筆。

  木枕溪看著她在紙上寫字,問:「你在記什麼?」

  肖瑾頭也不抬:「回頭給你下兩個新歌單放車裡。」

  木枕溪咕噥了句:「其實沒必要的。」她平時都沒機會坐肖瑾的車,浪費內存。

  肖瑾聽了一耳朵,沒聽清:「你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自己不也暗搓搓想記她聽什麼麼,將心比心,木枕溪尋了個藉口,說,「我就是渴了,想喝口水。」

  她手伸向置物台,指尖剛觸到礦泉水冰涼的瓶身,紅燈轉綠,木枕溪收回手,重新搭在了方向盤上,鬆開腳剎駛過十字路口。

  一分鐘後,餘光里映入了一瓶擰開了瓶蓋的水,再往下,是肖瑾握著礦泉水瓶的修長白皙的手。

  肖瑾柔聲道:「你剛剛不是說口渴?水。」

  木枕溪接過來喝了一口,說:「謝謝。」

  還回來的時候是笑著的。

  這個笑不是那種客氣禮貌的笑,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美好感覺。

  肖瑾重新擰好瓶蓋,放回置物台,回味著木枕溪的那個笑,她也笑了。

  她忽然覺得,她們倆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像歲月靜好的老婦老妻。

  戀愛還沒談上呢,就先老婦老妻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木枕溪:我想喝水。

  肖瑾:喝什麼水,喝我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