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你所說的想起來一些,指的大概是……」白河抱著盲少爺,謹慎地開口問道。

  「前兩年的事,還有現在的事,多多少少都記起來一些。」蘇越心說著,眼神忽然飄忽了一下,衝著白河招了招手。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我先帶你出去。」

  白河忙應了一聲,將盲少爺放到地上。盲少爺腳一落地,立刻又跑去蹭蘇越心。白河沒管他,先將姚涵清和幾根鬼藤全部收回了體內,才又將盲少爺也重新納了回去。

  蘇越心一直在旁邊安靜等著,見狀方道:「跟我來。」

  她往自己來時的那扇門走去,白河緊隨其後,只見門後,是一條漫長的走廊,走廊的兩邊同樣是漂浮著的記憶畫面,盡頭則是耀眼的白光。

  蘇越心引著白河快步往前走去。白河安靜跟隨了一陣,想想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道:「既然你恢復了記憶,那那個副本的『真名』,你也想起來了嗎?」

  「那個?沒有。」蘇越心不假思索道。

  她說完,偏了下頭,見白河正驚訝地望向自己,便又補充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因為用來封這份記憶的東西太牢固了吧。」

  「那是什麼?道具嗎?」白河好奇道。

  「算是吧。」蘇越心不太肯定道,「具體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從外面的店裡花大價錢買回來的。真要說的話,應該比較類似于禁制……」

  蘇越心說著,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通過那個禁制,我不僅會遺忘那個真名,在觸及到任何可能引發我聯想的概念時,我的腦子也會自動屏蔽……起碼我知道的,是這樣的。」

  「而且它所謂的『封住』,不僅是抹去我的相關記憶和扭曲相關概念,還能通過抹去這個『真名』來封印其所指向的對象——當然,後者算附加功能,相對就沒那麼穩固了。是可以通過其他方式突破的。」

  「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白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且感覺還挺牢固。」

  他鬆了口氣,又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其實把這個方法推廣出去吧?」

  把所有的死穴都按這種方法封住,不是比把它們都改成副本經營要來得方便?

  「不行的,又不是所有副本都有自己的名字。何況成本太高……而且在我這兒才是第一批用,也沒人知道它到底能有多牢。」蘇越心道。

  「以防萬一,不光是我,當時處理事件的幾個工作人員也都用了類似的禁制,防止那名字外泄,而那個名字,也沒有留在任何書面記錄里……」

  「所以本質還是覺得不保險。」白河沉吟道。他往前走著,忽又想起一事,「等等,既然你們都不記得那名字。那萬一你不小心念出了那個名字呢?豈不是沒人能阻止你?」

  「光念出來又沒用。」蘇越心咕噥道,「名字這東西,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有意義。一個是呼喚的人知道自己在呼喚誰。一個在被呼喚的人知道別人在呼喚自己。不然的話,就只是個毫無意義的符號而已。」

  「這樣……」白河這回是徹底放心了,心中很快有騰起些小小的喜悅。

  所以之前殭屍部長堅持不讓他恢復記憶,是因為不確定這個禁制到底有多牢固——那如果能證明它的可靠,是不是意味著,這次恢復過來的記憶就可以保留?

  他如此想著,忍不住側頭看向蘇越心,正對上對方清泠泠的雙眼。

  「你想問我的,就是這些嗎?」她問白河。

  白河愣了一下,胸腔里忽然鼓動了一下。

  千言萬語一時間涌了上來,他轉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出口,想想還是道:「暫時就這些了。」

  就像之前蘇越心說的,先出去再說。

  蘇越心聽了,眼神卻閃爍了一下。她低低「哦」了一聲,飛快地轉過臉去,快步走出了走廊的盡頭。

  白河:「……」

  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他總覺得自打再見面後,蘇越心的態度就一直有些奇怪。

  白河抿了抿唇,緊跟著蘇越心走了出去,身體霎時沒入了耀眼的白光之中緊接著,他努力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根仍在燃燒的蠟燭,絲絲縷縷的煙霧往上飄著。他伸手掩了下口鼻,向左右張望了一下,只見許青江正蹲在自己面前,一臉好奇加緊張地望著他,蘇越心則黑霧的形態在空中飄著,落地再次變為人形。

  白河望著她,張口想要說話,一開口卻感到喉嚨一陣乾澀。蘇越心見狀,扔了瓶礦泉水給他,旋即道:「你先去休息下吧。我去看看霍青青他們。」

  白河擰開瓶蓋,用力灌了一大口,呼出口氣,道:「他們已經來了啊?」

  「啊。」這次回答他的是許青江。

  他看上去對蘇越心的黑霧形態一點都不驚訝,看向蘇越心的時候,眼神還有點發光。

  他將白河從地上攙了起來,道:「他們已經來了好久了。」

  白河:「……?!」他到底是在記憶里待了多久?

  雖然白河自覺在記憶中待了有近兩年,但等他回歸現實之後再回顧,反而覺得自己就像是打了個盹而已。

  因此,他在知道自己「睡」了有足足六個小時之後,實際是相當驚訝的。

  蘇越心讓田飛飛去找了駐守在學校附近的毛毛,又讓他們分別去通知霍青青和方樂,將他們引到自己家裡來匯合——白河開始進行儀式時,田飛飛才剛剛出發。而這會兒,霍青青和方樂兩人都已到了好久了。

  看得出來他們二人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尤其是霍青青。白河醒來時她正紅著眼睛在廚房裡給大家弄吃的,一聽到有人靠近就炸毛,然後開始揮鍋鏟,時不時就要探頭往客廳看一眼,眼神中帶著警惕。

  後來蘇越心看不過去,主動去廚房陪著,霍青青這才表現得冷靜一些。

  「她被嚇得有點厲害。」方樂推著眼鏡,有些無奈道,「也難怪。畢竟現在這個地方……太奇怪了。」

  白河往窗外看了一眼,理解地點頭。

  現在的世界,比起之前要平靜了不少。就連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霍青青」也不見了——許青江告訴他,這是因為在蘇越心恢復記憶後,直接就衝出去干架了。

  那些NPC也是不會挑時間……當時的蘇越心正因為叫不醒白河而煩到不行,恢復記憶後又冒出一股火氣,又恰逢大量NPC聚到他們的樓外,聯合那些「霍青青」一起施壓……

  蘇越心當場就暴躁了,放出了大片的黑霧,將所有的「霍青青」和路人NPC都吞噬得乾乾淨淨。他們也因此得到了暫時的清淨。

  不過蘇越心恢復記憶,也只是在白河儀式將近結束的時候。在此之前,這個世界依舊很瘋狂,而霍青青和方樂,這兩個對自己處境尚且懵懂的玩家,則被迫直面了這些可怖的瘋狂。

  家人也好、路人也好,都變得詭異且充滿惡意。記憶里稀鬆平淡的日常突然就顯得扭曲起來,處處都充滿殺機。

  「那個女鬼來找我的時候,我還在睡覺。」方樂對白河道,「她和我說快跑的時候,我都沒敢信她。結果沒多久就見我媽跑進我房間來,身後藏著把菜刀……」

  他給白河看自己手臂磨出的傷口:「你看,這個就是被我媽追殺時摔的。好傢夥,我直接從二樓摔下來……好不容易跑到大街上,結果發現整條街的人都瘋了。」

  病態的笑容、空洞的目光、不知疲倦的追逐……天知道他是花了多大力氣,才在毛毛的指引下,一路跑到蘇錦儀家的。

  「我還好。霍青青才叫慘。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這房子外面飄著好多『霍青青』,她站在外面看著這些,瞧著都快崩潰了……話說回來,我才知道她居然會武術……」

  白河:「啊?」

  「真的。我親眼看到的。」方樂信誓旦旦,「她一邊哭,一邊把人拍出去……她會詠春誒!」

  白河:「……啊?」

  「你說夠了沒有。」霍青青紅著眼睛走過來,手裡抱著一大盆蛋炒飯,「鍋里還有。不夠我再去做。」

  蘇越心一言不發地跟在她的後面,手裡拿著一堆空碗和筷子,抬眼注意到白河看過來的視線,很快便又移開了目光。

  「……」白河抿了抿唇,默不作聲地也跟著垂下眼去。

  此時已經臨近中午,確實是該吃些東西補充一下了。白河領了碗筷在桌邊坐下,順口問起方樂和霍青青目前的認知。霍青青垂著眼帘不說話,方樂只苦笑著推了下眼鏡。

  「在我們到這裡之後,許青江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了……怎麼說呢,雖然還是不敢相信,但目前除了相信,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吧。」

  「確實……」白河代入了一下,理解地點頭。

  「下午的時候會安排你們和許青江輪流進行儀式。」蘇越心在此時開口道,「那個儀式已經被證實有效,正確的記憶會隨著儀式的進行而甦醒。到那時,你們對現狀已經就更理解了。」

  說完,她自餐桌邊站了起來:「我吃好了。我出去一趟。」

  「誒?」霍青青一下子緊張起來,「可你都沒吃多少?」

  準確來說是都沒怎麼吃……她碗都是空的。

  「沒關係。我不餓。」蘇越心說著,自顧自地玄關旁換鞋,「下午和之後的儀式都需要內臟。家裡也需要補充食物。我去找些回來,順便把某些東西給清一下……」

  她說著,動作頓了一下,抬眸看了眼白河,又飛快垂下眼去。

  「你要一起去嗎?」她問道。

  「……」白河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是在和自己說話,忙道,「可以嗎?」

  「嗯。」蘇越心回身撤下了門鏈,「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你來嗎?」

  「……我來!馬上就來!」雖然不知道她到底需要什麼幫助,白河還是立刻站起了身,朝她走了過來——走之前還順手先收掉了自己的碗筷。

  蘇越心本想說,白河要是去的話她就先等他吃完,沒想到白河動作那麼迅速……她一句話卡在喉嚨里,想想去超市的話似乎也不用擔心食物問題,索性也就沒管了。

  她向剩下幾人又囑咐了幾句,方開鎖出門,沒注意到身後的白河複雜的神情他現在已經十分確定了,蘇越心對自己的態度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好像是在尷尬,又像是有點心虛的樣子……

  ……應該不是因為那些突然冒出來的記憶吧?

  白河如此想著,突然覺得自己也有些心虛起來。

  因為之前蘇越心的一番大掃蕩,樓外已經安靜了許多。

  街上也是,空蕩蕩的。只偶爾能捕捉到一兩個躲在窗戶後面的人影,看向蘇越心的眼神,畏懼中又帶有毫不掩飾的怨恨。

  「他們之前好像還沒有那麼怕你。」白河將藤蔓張在身後,一邊四下張望著,一邊沒話找話。

  「不奇怪。」蘇越心背對著他走在前面,語氣平靜,「記憶恢復,我的能力也全部解鎖了。他們沒有和我對抗的資本。而且……」

  白河:「嗯?」

  「這個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但我能感覺到,他們沒法太反抗我。」蘇越心說著,略一沉吟,半轉過頭,「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我曾建議霍青青他們用鹽和椰子糖保護自己吧?」

  「嗯。」白河點頭,「那有什麼問題嗎?」

  蘇越心轉過腦袋,繼續往前走,同時淡淡道:「我恢復記憶以後才想起來,那個方法,實際是另一個副本里的通關法門。倒不是說完全沒有用,不過放在這個副本里,成功率應該是會打折扣的,因為這裡並沒有相應的『規則』。」

  白河琢磨了一下,懂了她的意思:「可在你開口之後,這個方法卻成了百分百起效的法門?」

  「沒錯。」蘇越心點頭,「所以我有在猜,或許因為出身和能力,我也能對這個副本造成一定的影響……」

  「言出法隨?」白河摸了摸下巴,「那你有試過別的指令嗎?比如讓玩家直接想起名字,或者離開?」

  「試過了。在你陷入儀式的時候,我想看看能不能自創一套對應的儀式,將你拉回來……」蘇越心平靜道,「不過沒什麼用。估計我的影響還是有限吧。」

  「哦,這樣……」白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想起灰霧曾經說過,只要蘇越心愿意,她就可以成為這個副本的波ss。又想起蘇越心曾告訴過他,波ss和自己的原生副本之間都有著天然的聯繫……

  蘇越心能在一定程度上言出法隨,或許也是和這聯繫有關係?

  白河琢磨著,一方面覺得這或許也是優勢,一方面卻又隱隱感到不安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否意味著蘇越心在進入這個副本的那一刻,就已再次和副本建立起了聯繫?

  這會影響到她腦子裡的『禁制』嗎?

  白河獨自陷入了思索,沒有注意到前方的蘇越心已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兒了。」蘇越心說著,站定在超市門口,平靜地看向前方。

  只見她面前的玻璃里,清楚地倒映出白河沉思的面龐。

  她閉了閉眼,深深呼出口氣。

  「對不起。」她忽然道。

  透過玻璃,她看到白河詫異地抬起眼來。

  「什麼?」白河一時沒反應過來。

  蘇越心卻是微微抿唇,逃避般地垂下了眼帘。

  「對不起。」她低低地又重複了一遍,「讓你活下來……真是對不起。」

  「……」白河愣了一下,腦子終於轉了過來,「你是說……在蘭山公路的時候?」

  「蘭山公路的那個死穴,曾被人類自己設法封住了好幾年。直到那天才又重新打開……這是我從其他工作人員那裡聽說的。」

  蘇越心垂著眼眸,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超市大門的門縫。

  「因為餓了太久,所以它變得很兇,凶到一下子就能奪走一條命……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你已經快沒有生息了。」

  「我很生氣,也很混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知道你需要『拯救』。可我的能力里沒有這種東西……」

  她是沒法救人的。她不懂「治癒」,不懂「拯救」。不管打扮得多麼光鮮漂亮,她的本質始終只是個怪物,一個只懂得吞噬和破壞的怪物。

  在那一刻,蘇越心忽然無比強烈地感受到了這點。

  而這讓她越發得憤怒。

  「……就在這個時候,你遇到了那些工作人員,是嗎?」

  白河沉默了一下,問道。

  「嗯。他們正好過來處理死穴的事,就遇上了。」蘇越心依舊低頭摳著門縫。

  「他們說……能讓你繼續活下去,只是會不太輕鬆……我那時候很不理智,也並不清楚『遊戲』的概念,就答應了。」

  「真是抱歉,自說自話地做了決定。我當時……當時只是想著有機會的話,能再見你一次也好……」

  蘇越心說著,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不知不覺間,手指已將玻璃制的大門摳出了一個明顯的豁口,細細的碎屑不住往下掉落。

  直到恢復記憶,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多自私任性的決定。

  白河確實「活」了下來,卻不是以正常人的形式——他的人生徹底偏離了既定的軌道,註定將與死亡、怪物、風險為伴。這樣的重生,不是恩典,而是痛苦的開始。

  「總之,真的很抱歉。」蘇越心已經快將大門的邊沿摳出個半圓型了,「是……是我欠考慮了。」

  白河:「……」

  「你之前……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就是因為這個?」他忍不住道。

  蘇越心愣了一下,手指一個沒控制住,將玻璃門戳出道縫。

  「很明顯嗎?」她有些詫異。

  「確實有些。」白河望著她的背影,忍了又忍,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嚇死他了,他還以為是他做錯什麼了……

  「你部長告訴過我了,我能活下來,是因為你。」白河溫聲道。

  「我是死在死穴里的,本來沒有加入遊戲的資格,因為有你的關係,才能得到那份遊戲合同——但說到底,簽下那個合同的人是我,其中的風險我也早在看合同時就明白了……」

  「如果真要有人對此負責的話,那個人只能是我自己。」

  白河輕聲說著,緩步上前,蘇越心慢慢抬眼,透過玻璃,看到了他逐漸靠近的身影。

  肩頭傳來一陣溫柔的重量,她轉頭,正對上白河微微彎起的雙眼。

  「而且真要說的話,我該謝謝你才對。」

  他望著蘇越心,嘴角輕輕地揚起來。

  撇開重活一次的福利不談,能和蘇越心再次相遇,這本身就是一件特別值得人感恩戴德的事了。

  「……」蘇越心直直地望著他,眼神中猶帶著幾分遲疑。

  「你……真的不怪我嗎?」她猶豫道。

  「怪你做什麼?都說了,那份合同是我自己同意簽的,又沒人逼我。」白河好笑道,「而且按我的性子,有機會的話,肯定會選擇活下去的。你根本就沒做錯什麼,我謝你還來不及……」

  「……這樣。」蘇越心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他實在不像說謊後,方如釋重負地閉了閉眼。

  「那就好。」她重重嘆了口氣,「你不生氣就行。我還在想你要真生氣了怎麼辦呢……」

  她說著,一把推開了面前的玻璃門,乾脆利落地走了進去。白河跟在她身後,饒有興致道:「如果我真生氣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想辦法補償你唄。」蘇越心一邊往生鮮區走,一邊回過頭道。

  「我仔細想過了,你不是有納物共生嘛。如果你真需要補償,又願意接受的話,我就把自己綁給你,這樣哪怕以後記憶再清一遍,我們也不會再分開了。你去哪個副本我都跟著,保你保到再也不用進副本為止……」

  白河:「……」嗯?

  「或者出去後我和部長他們商量一下,簽你做編外,直接派到我辦公室當助手……就是考試可能有點難,而且工作後下副本的頻率會更高。」蘇越心一邊掃著貨架上的零食,一邊漫不經心道。

  她知道公司有時是會簽一些金色等級的玩家做編外的,具體名額一般是由各個高級副本工作人員推薦……她也是工作人員,理論上來說,應該也能推薦。

  不過白河既然沒有生氣,那這事也可以緩緩……可以等出去後好好了解下再做決定。

  蘇越心如此想著,無意中一回頭,卻發現白河正愣愣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空白。

  「怎麼了?」蘇越心奇怪地看著他,「你發現什麼了嗎?」

  「不……我只是在想,」白河忍不住伸手捂了下臉,「就,我……天。」

  「那個,我現在生氣,還來得及嗎?」

  蘇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