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你不恰飯嗎？
直播購物，現在已經成為「直播」這個行業的最新的增長點。
也可能會成為真正的爆發點。
這些年來，「帶貨」這個字眼，越來越多地進入了公眾視野，而現在商家們帶貨的方式，也漸漸出現了分流。
大企業、大行業、透明度比較高的行業，往往選擇明星代言、形象大使等方式，被動帶貨。
而一些小企業、小行業、透明度比較低的行業，則選擇網紅，幫自己主動帶貨。
這不只是眼球經濟，同時也因為，人類的本性讓人類相信「眼見為實」，不是親眼看到的東西，總會有一些不信任，所以街頭賣大力丸的，總得先耍一通胸口碎大石，才能忽悠到客人。
除此之外，一些網紅經常利用自己的人脈，找到一些好貨，拿到好價，能夠給網友實惠，慢慢也已經和網友建立信賴的關係。
站在頂端的一些網紅，帶貨能力讓人瞠目結舌，也由此進入了頂級的收入行列，到現在這個時代，網紅和明星，已經成了並行的兩個車道。
而且兩個車道，有時候也會互相交錯。
譬如很多明星走進了直播間，開始帶貨。譬如范冰冰、李湘、王祖藍……
只是他們在直播間裡帶貨的能力，和那些真正頂級的網紅比起來，真的是天差地遠。
術業有專精，業餘人士和專業人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正如這些網紅去演戲，怕是也沒有人願意去看。
究其原因，明星總是高高在上的，他們在直播間裡賣的奶粉、衣服、食物、貂皮，他們真的穿嗎？
網友並不信任他們。
畢竟他們身上穿的，用的，都是頂級的品牌，和需要直播帶貨購買的網友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作為一名商人，笛簫緣的老闆娘齊姐，其實心裡有很多的經營方法，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實行。
此時秦川解決了生產方面的問題，剩下的對齊姐來說就簡單了。
看秦川很緊張的模樣，齊姐道：「秦總你別擔心，其實讓你直播，只是讓你露個臉，向大家展示一下咱們的笛子和咱們的品牌，畢竟大家都認識你，相信你，你出面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我還請了幾個藝術院校笛子專業的學生，他們才是主要負責賣貨的人。」
秦川跟著齊姐走進了那個專門為了直播而準備的房間時，還愣了一下。
這個房間之前就是笛子的試音房，進行了基本的聲學裝修，旁邊擺著攝像機、補光燈、麥克風、音效卡……
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已經在裡面了，這會兒一個小伙子正手持著一把笛子在試吹。
吹完一小段試笛區，看向了眼前的屏幕上，就看到上面閃過了各種彈幕。
「小哥哥還蠻可愛。」
「這個笛子也不錯的樣子。」
「小哥哥再吹個別的，我要聽那個……」
吹笛子的小伙子，明顯有些窘，這就是齊姐請來的藝術院校的學生，對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來說，從小到大，上台上了不少次，但是真正直播賣笛子，這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生澀和放不開。
秦川剛剛進入攝像機里，屏幕上就刷出來了一大堆的彈幕：
「啊師父來了！」
「師父！」
「秦川師父！」
小伙子有些窘迫地問好，然後趕快讓開了位置。
「大家好，我是秦川。」
看不到對方，只能被對方看到，這種感覺還是蠻奇怪的。
說完這句話，秦川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師父給我們吹笛子！」
「那個……」秦川抓抓腦袋，「剛才齊姐告訴我，是讓我來直播賣笛子的……」
旁邊，齊姐差點笑噴了。
「哈哈哈哈，師父好可愛！」
「吹一個，吹得好聽了，我就買！」
「那好吧……」秦川又抓了抓腦袋，憨厚的臉又紅了，「要聽什麼？」
「師父，我要聽《古意長安》！」
「《古意長安》！《古意長安》！」
「呃……」秦川有些為難，「這曲子我練的不多，吹的不好……」
然後他一咬牙道：「我試試吧……我去找根笛子……」
旁邊，有工作人員，幫他拿了笛子來。
「這次小白說要吹大G的笛子，把我嚇了一跳，我之前也沒怎麼做過這麼大的笛子，所以我們就去選笛子了，逛了好幾個大店，選來選去都沒有合適的，不是音準不行，就是音色太差，於是我們兩個人就調了一些合適的料子，做了十多根……」
秦川把十多根笛子，在自己的面前一字排開：「後來小白從這十多根里，選了一根，我找工廠里的師傅裝飾了一下，其他的都還在半成品狀態，都在這裡了……」
「什麼？這笛子是小白和師傅一起做的嗎？」
「啊，小白親手做的笛子！」
「我要買這個買這個買這個！」
彈幕上狂刷。
「嗯，這十多根笛子，都是小白參與調音的，他的耳朵特別敏銳，只要聽一下，就知道該怎麼調，我不行，還得再琢磨半天……」秦川一邊挑，一邊說話，然後拿起來一根在嘴上試吹一下又放下。
「那為什么小白只從裡面選了一個？」有人問。
「師父，你挑挑揀揀的，是有些笛子不好嗎？」
「笛子畢竟是用天然材料製作的，我們能做到的，就是在保證音準的情況下，儘可能調整好音色，但是音色畢竟都會有細微的不同，每個人偏好都不一樣。每個人的唇形不一樣，身體條件不一樣，從小練笛子的時候，用的笛子也不一樣，所以習慣就不一樣。而且吹笛子的時候，每一個笛子在發聲時需要的氣息都有細微的不同，特別是在使用特殊的技巧時，這種感覺就會放大，譬如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根，但是小白不喜歡，覺得音色還是不夠好，超吹的時候有點費力……」
秦川試吹了幾個：「這個音色就比較醇厚一點，我覺得對低音笛來說，這樣的音色更好，但是小白卻喜歡這個，更亮一些，小白是小孩子嘛，吹什麼都很小白……」
「噗，小孩子。」
「我家小白被鄙視了。」
「音色不一樣嗎？完全聽不出來。」
「對，沒聽出來。」
秦川又道：「其實不用糾結這個，我家的笛子，只要是上架售賣的，音準上都能有保證，音色也儘可能調到最好，笛子這東西，和別的東西不同的是，它沒辦法完全大規模完全工業化生產，我們現在在做的，是在中端產品上儘可能改進工藝，加強標準化，優化流程，讓每一個笛子的音準、音色儘可能穩定在我們制定的標準內，減少不同產品之間的差異，為此可能犧牲一點個性，但是你在任何一個地方買到的我們的中端產品，都可以拿起來就很快熟悉，對練笛子或者學笛子的人，這種笛子是最合適的……」
「至於這些高端笛子，我們儘可能做到把每一根笛子的材質、特性，最好的發揮出來，不但人挑笛子，其實高端的笛子，也是需要挑主人的，就像是這一把……」
「就像是霍格沃茲的魔杖！」
「對，就像是魔杖。」
秦川點點頭，旁邊的人放出來了《古意長安》的伴奏，然後他閉上眼，低沉的笛聲傳了出來。
一曲《古意長安》，在不大的直播間裡響起。
不像小白，吹《秦川情》都能吹得霸氣無比，連《古意長安》的第三樂章《兵變·玉隕》，都能吹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
在谷小白的演繹之下，即便是未央宮的煙消雲散，都有一種俯瞰視角的大氣。
但秦川不同。
或許和他本身的經歷有關，又或者是性格的原因，秦川的笛子，總是帶著一股悲壯的色彩。
當他拿起來那根音色醇厚、古樸沒有過多裝飾，還算是半成品的G調大笛時，他就像是手持斷劍，滿身鮮血，站在那大明宮之前，守護這宮殿，這盛世的最後一名將軍。
秦大將軍在此！
一曲終了，當那最後一名將軍滿身插滿了箭羽，在一聲長嘆中緩緩倒下時，直播間裡，又是一片安靜。
這盛世大唐，終已傾覆。
這古意長安，終於消散。
旁邊，齊姐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秦川的笛子技巧，嚴格來說，並不算是特別好，就算是相比這些笛子專業的學生，都不算是特別出彩。
畢竟，他現在是業餘的。
但是他總是有一種可以打動人心，動人肺腑的東西。
正如他第一次拎著一把笛子，站在笛簫緣之前的時候一樣。
「師父還是師父。」
「好棒，媽媽問我為什麼看著手機流淚。」
「打賞不了，我去買一根笛子先，今天開始學練笛子。」
後台，交易額在瘋狂上升。
「師父，你們這十多根笛子賣不賣！」
「小白親自調音的，我想買一根收藏。」
「呃……」秦川平復了一下情緒，道：「這十多根笛子，我們還沒完全做好，而且這笛子……很貴的。」
「我買，多少錢！」
「這個，我們還沒想過，之前去樂器店裡看的笛子進價都四五千，小白還不滿意，這個至少要五千吧……」秦川真的不適合賣東西，報價都有點猶猶豫豫的。
「沒關係，上架吧，我買。」
「師父，你別聽他的，這個定價太便宜了！小白親自調音的，我覺得至少要一萬塊，快上架，給我打個99.99折，定價9999，我買！」
「一萬塊錢怎麼夠，這個要拍賣才行吧，我買，給我給我……」
直播間裡的大家都爭吵起來了。
秦川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錢人太多了。
而且，還有人嫌便宜，願意多花錢的嗎？
「呃，這個不行，這些都是好笛子，你們不會吹笛子的話，買了也沒什麼用的……」秦川抱著不撒手，「而且賣一萬也太貴了……你們如果支持小白的話，我們的中端笛子，都是和白聲中心聯合生產的，工藝改進、標準定製，都有小白參與的，這些笛子真的特別好，我想賣給真正需要它們的，讓它們出現在舞台上，讓更多的人能聽到它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吹。」
「我買了笛子來學啊！」
「對，買回來就學！」
「對啊，快賣給我們！賣給我們！」
「加價也行！」
「初學者的話，不要買這麼大的笛子，吹不響，會缺氧的……」秦川還是不願意賣。
對面，齊姐以手加額。
直播間裡，一名粉絲髮出了靈魂的拷問：
「師父，你不恰飯的嗎？」
對啊，你這樣賣東西，你不恰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