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2章 一見小蛾子傾人國
此時的柯尼斯堡,是普魯士公國的首都,尚未成為國王的腓特烈一世(現在還是腓特烈三世),現在是公國的「選帝侯」,他對彼得大帝的到來,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和友好,即便彼得大帝隱藏了自己的身份,但他還是以超高的規格接待了大使團,舉辦了盛大的接見儀式和遊行,煙花和遊行映紅了波羅的海。
在遊行的時候,柯尼斯堡的居民們擠在路邊,想要一睹俄羅斯使團的風采,以及猜測到底哪一個人才是俄羅斯的沙皇。
畢竟俄羅斯沙皇隱藏身份出遊的消息,早就已經不脛而走。
而坊間傳聞,沙皇彼得有著與眾不同的身高,在人群中應該格外顯眼才是。
但這一天,卻是另外一個黑髮黑眼,明顯來自東方的面孔,成功搶走了所有人的風頭。
那時候的少年,已經換上了一身用東方來的絲綢製作的雪白的衣服,騎著一匹明顯更加神駿的高頭大馬——被谷小白利用《白馬篇》召喚來的照夜,即便是在柯尼斯堡最高貴、最優雅的一群人面前,那俊美到令人無法逼視的面容,以及和西方貴族那浮誇、艷麗的風格迥異的穿著與內斂卻足以壓制身邊幾乎所有人的華貴氣質,都像是致命的毒藥一般, 讓人心神難安。
只是騎馬走過了柯尼斯堡的長街, 那一天晚上,這少年就不知道進駐了多少少女的芳心,甚至就連腓特烈一世唯一的女兒,露易絲·多蘿西亞, 都派人向使團的人打聽過這個神秘少年的名字。
而大使團下榻的住所之外, 已經圍滿了放心萌動的少女,現在這些向窗戶里丟石頭的, 只是其中比較大膽, 而也比較沒手段的那些。
其他的少女們,已經買通了守衛, 闖進來妄圖強搶情郎了。
這種盛況, 就連身為沙皇的彼得都有點難以招架,反而是谷小白那淡然處之的模樣,顯然早就已經習慣了。
而彼得也終於明白, 為什麼谷小白擁有那麼強的戰鬥力了。
如果戰鬥力不強的話,可能已經被不知道哪個女山大王搶走了!
說實話,谷小白穿越這麼多次,這個「今夜白」的身體,其實算不上是最俊美的,和他本體最像的,應該是李白。
再加上「今夜白」之前是一名水手, 風吹雨打,餐風宿露, 膚色較為黝黑,顏值上也算是打了點折扣。
但卻沒想到, 柯尼斯堡的妹子們如此的熱情。
這大概就是東西方的差異之一了。
不過,這種熱情,谷小白倒是早就已經體驗過了, 適應起來並不怎麼難。
唯一的問題是, 門口守衛的衛兵, 並不像是江衛那般盡忠職守, 總有女生偷偷溜進來。
好在大使團自己的衛兵都是彼得的心腹,很是盡忠職守,維護了他的安全。
只是, 谷小白覺得, 再這麼下去, 可能彼得這傢伙就要因為羨慕而把自己給吃了。
在彼得危險的目光下, 就連谷小白都有點不能淡然處之的時候, 列福爾特走了進來。
「怎麼樣?」谷小白抬頭問道。
「沒有什麼進展……」列福爾特搖頭, 「畢竟已經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再說, 這位小蛾子姑娘不見得會來到柯尼斯堡。」
谷小白聞言沉默了片刻,道:「多謝, 費心了。」
列福爾特出使也並不是來玩的, 諸般公務之外還要幫他打聽事情,谷小白也很感激。
但是對列福爾特的「不見得會來柯尼斯堡」, 谷小白卻不是太贊同。
正如他在追尋小蛾子,而小蛾子其實也在努力地追尋他, 想要和他見一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彼此之間差了四十年,但小蛾子一定會走過他接下來會走的路。
時空讓他們彼此之間無法見面,甚至無法留下什麼有效的信息,但是不論是谷小白, 還是小蛾子都不甘心如此被時空限制。
他們還是會在漫漫的時空之中, 追尋著對方, 走遍對方走過的路。
不論是海天的風暴、大漠的長河,還是現在的四十年時光……
都不會讓谷小白退縮。
小蛾子一定為他留下了什麼信息,而一定也有什麼信息,是就連時空都無法掩蓋的。
只是,該去哪裡尋找呢?
在谷小白苦苦尋找線索的時候,柯尼斯堡的宮殿裡,腓特烈一世的女兒露易絲·多蘿西亞正和自己的心腹侍女,悄悄溜出了房間,打算悄悄溜出宮殿。
一邊走,露易絲一邊問自己的女伴:「真的嗎?她們都去偷偷看過了?哎呀好可惡, 竟然不帶我一個!你有沒有去看?」
「嘻嘻嘻,我只遠遠看了一眼, 沒敢上前搭話……索菲亞還和他說話來著。」
「哎呀, 真的嗎?嗚嗚嗚嗚,好羨慕……她說的什麼?」
「你好。」
「啊, 就說了一句你好?這也太可惜了吧!」
「索菲亞說, 見到他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差點都嚇死了!」
「啊,要不要那麼誇張?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要問問他願不願意娶我,嘻嘻嘻嘻……」
「你啊,娶你?你想太多了吧!」女伴簡直敗給露易絲了,這也太直白了吧。
「這怎麼叫想太多呢?我聽說他在尋找一名40年前來過柯尼斯堡的女子,你說那是不是他的母親或者祖母之類的?你說如果我幫他找到了,他會不會真的願意娶我?」
露易絲露出了神往的神色。
對露易絲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其實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
而身為腓特烈的女兒,她恐怕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貴族,說不定還是哪個國家的國王。
但是她一點也不喜歡,這些國王們丑的像豬一樣,身上比臭鼬還要臭。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嫁給一個吟遊詩人,一起去滿歐洲的流浪。
「對了,我聽說他其實是一名樂師?你有沒有聽過他的演奏?我聽說他們為了再聽一遍演奏,已經有人三天三夜沒有離開過他的窗外了……你說,這世界上真得有那麼有魔力演奏嗎?」
露易絲一邊和自己的侍女興奮地討論著,一邊加快了腳步。
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父親突然加強了對她的管理,不允許她出門了,這可把她憋壞了。
全柯尼斯堡的女生們,都在那個神秘少年的窗外,只有她被關在深閨里,學習一些無聊的知識!
這對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來說,如何能夠接受?
這一次,什麼也別想阻止他,去看一眼那個神秘的少年!
但露易絲還沒溜出宮殿大門,就看到腓特烈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露易絲趕快想要躲起來,卻看到腓特烈面色嚴肅道:「別躲了,出來吧!你想去哪裡?」
「呃,找女伴們玩?」露易絲小心翼翼撒謊。
「我不是命令你不許離開宮殿嗎?」腓特烈面色一冷,「你是不是想要去找那個來自東方的樂師?」
露易絲訕訕一笑,又不滿道:「我的小姐妹們都去過了,就只有我沒去過……」
「你跟我來一下。」腓特烈看了一眼她的女伴,轉身大步離開了。
露易絲想要逃跑,但是又不敢,只能對自己的女伴伸伸舌頭,跟在了父親身後。
跟著父親走進了宮殿的深處,看到父親推開了一處隱蔽的金庫門走了進去,露易絲猶豫了一會兒。
她都開始懷疑,父親是不是要把自己關在金庫里了。然後他就看到父親轉身,指向了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畫:「露易絲,你來看!」
露易絲走了過去,然後猛然瞪大眼。
在她的面前,是一個正在跳舞的東方女子。
她身穿一身樸實的長裙,背著一把看起來簡單粗糲的樂器在曠野之中舞動,她的身上纏著一道紅綾,雙手舞動起來,紅綾似乎可以遮擋住整個畫布,而畫面的中央,她張開嘴巴,似乎在高唱什麼。
「她好美……」露易絲看著那畫像,情不自禁道。
這個時代正是巴洛克藝術的時代,這幅油畫顯然也並非出自庸人之手,畫面非常寫實,人體動勢生動大膽,色彩明快,完全捕捉到了畫中人的姿勢與神態,只是一眼看過去,就感覺似乎畫中人要躍出來,在她的面前舞動一番一般。
「是啊……」腓特烈點頭。
是的,畫中人的美,是無與倫比的。
這種美並不是來自五官或者長相,而是整體由內而外透出來的那種感覺。
透過畫像,就能感受到這種美,甚至……
露易絲能夠感覺出來,畫這幅畫的人,對這畫中人充滿了迷戀。
不然絕對無法把這幅畫,畫得如此生動,像是傾注了所有心血。
「她是誰?」露易絲不懂為什麼父親會帶她來看這幅畫。
「如果我說,這就是那個神秘的東方樂師想要找的人,你相信嗎?」
「啊?」露易絲捂住嘴。
她有點不明白。
為什麼父親會有一副那個神秘的東方樂師所要找的畫像,為什麼又會把這幅畫像藏在這裡,還要給她看。
「我也不知道她是誰,但是有人說,她是一個來自東方的巫師,擁有迷惑人心的力量。也有人說,她是來自天堂的使者,來消弭人間的罪惡……但我只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了她,你會變得不幸。」
露易絲再次瞪大眼看向了牆上,這麼美麗的女子,為什麼會帶來不幸呢?
腓特烈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如果我說過去40年歐洲的歷史,甚至我們腓特烈家族的歷史,都曾經因為她而改變,你會相信嗎?」
「這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這個故事,是你祖父親口講給我聽的。」
「這個女子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是四十年前的北方戰爭,『大洪水時代』。」腓特烈的目光變得幽遠了起來,「那時候,我剛剛出生,還是一個剛滿月的孩子,你的祖父因為丹麥和瑞典的戰爭而焦頭爛額,希望不要被捲入這兩個國家的戰爭中去。但整個北方都已經被捲入了其中,沒有哪個國家能脫身其外。」
「我有一個表兄就在丹麥的軍隊中擔任將領,那年夏天,瑞典國王卡爾十世帶領著部隊,從布倫堡以南的波美拉尼亞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很快就抵達了丹麥邊境霍爾斯坦。而我的表兄在赫爾斯泰因戰敗,潰散逃跑……就在瑞典的軍隊追殺他的時候,那名女子出現了。」
「我的表兄告訴我,當時他已經快要被敵人的騎兵追上了,覺得自己死定了,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歌聲。」
「歌聲?」
「是的,宛若來自天堂的吟唱的歌聲,從荒原的遠處傳來……」腓特烈露出了回憶的神色,「那一瞬間,整個荒原上,不論是逃跑的丹麥士兵,還是追殺的瑞典騎兵,都靜了下來。」
「用我表兄的話說,就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強烈的愛,像是上帝把所有的愛,都注入到了他的身體裡,他不想逃跑了,甚至也不再在意自己的生命,他的心中甚至沒有辦法存在其他的思想。」
然後他抬起頭,就看到有一個女子,在荒原的盡頭唱歌……
「那個女子,救了他的命?」
「是的,救了他的命,也奪走了他的生命。」
「啊?」
「因為就在他抬起頭來看到了那個女子的剎那,就已經愛上了她,願意為了她捨棄一切,國家、名譽、家族、生命……」
「那個女子從遠方走了過來,她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舞蹈。風從她的身上吹過,一根長長的紅綾,在她的身後飄動,蒙蔽了戰場,也蒙蔽了我表兄的眼睛……」
「我表兄說,他看到有數不清的戰士,在她的面前跪倒下來,她走過的地方,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
「就像是傳說中的海倫?」露易絲悠然神往,那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
「直到她走到了瑞典的國王,卡爾十世的面前,說了一句什麼。」
「歌聲停止了,但是再也沒有人戰鬥,所有人都呆呆看著她,直到她離開。」
「我的表兄說,他活下來了,但是他寧願自己死了,因為他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她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