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永恆小鎮中溫度驟降,水汽凝結,竟憑空落雪。
所有人都狠狠的打了個激靈,他們能清晰的感受到,任傑心中那暴躁如烈焰般的殺意。
唯飲血方能止息。
陶夭夭的眼神複雜,她既想老哥幫大家出了這口惡氣,又怕老哥出事…
如今她只想大家都好好的。
但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這一瞬,她想起了被聖祭的梅錢,被欺辱的安寧,以及那無數人的咒罵聲,以及醜惡的嘴臉。
「連同我的份一起!」
「保護好自己…」
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話,不讓任傑為難,這或許是陶夭夭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任傑重重點頭:「放心,等我消息便是。」
而此刻,墨染同樣一臉憂心忡忡。
「這段時間,大夏的事我都聽說了,需要慧靈一脈幫忙麼?雖說大夏如今有天劍守護,外族威境無法進入,但慧靈一脈中,威境之下的好手也有不少。」
「如需幫忙,你儘管開口就是,慧靈一脈,必定鼎力相助!」
不是交易,更不會提什麼報酬,慧靈一脈並非是想幫人族,只是想幫任傑這個人罷了。
可任傑卻搖頭道:「不必…這是人族自己的事,起於大夏,也當終於大夏。」
「有我一人在…就夠了!」
赤霞咽了口唾沫,敢說出這句話?這是何等的氣魄?
換言之,他任傑一人,便抵得上千軍萬馬麼?
只見任傑拎刀扭頭,望著大夏的方向。
「走了…去殺人!」
此話一出,姜九黎,陸沉,墨婉柔三人全都面色一寒。
皆以任傑為首,跟在他身後,踏著湖面,奔赴大夏的方向。
就聽「鏘」的一聲,姜九黎直接拔劍,化作星魂態,星光流轉間,鋒芒直衝九霄雲外。
而陸沉則是獰笑著舔了舔嘴唇,猛的拔刀,血煞飄揚間,一柄煞刀於手,殺氣爆棚。
墨婉柔走在最後,雄壯的身軀逐漸被金黃色的聖甲包裹,身負巨盾,如一尊行走中的黃金巨山。
沒人說話,可四人的氣勢卻逐漸交融在一起,如那壓抑到了極點的火山,似乎隨時都會爆發一般。
行至今日,頂呱呱小隊因各種原因支離破碎,梅錢墮魔暴走跑到魔域,陶夭夭魔痕滿身,滯留靈境。
如今還能再戰的,僅剩四人。
但沒人會選擇停下腳步,更沒人會退卻。
他們…要去討債。
曾落在我們同伴身上的刀,必定要千倍萬倍的還回去。
方不負年少之名。
晨光灑落在四人的肩膀上,將幾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陶夭夭怔怔的望著幾人的背影,淚水於眼眶中打轉。
「大家都要好好的…」
「記得回來看我啊?」
任傑沒有回頭,而是擺了擺手,沙啞道:「樹王老爺子,拜託了…」
虛空中,慧靈樹王那蒼老的聲音迴蕩著:
「去吧孩子,想你所想,做你所做!」
「這裡…有我!」
只見湖面上空間波動一閃,四人的身影頓時消失不見,唯剩湖面上蕩漾的點點漣漪…
虛空中,四人的身影極速跨越著無盡距離,一路無言。
姜九黎眸光一黯,終是開口道:「梅錢的事…對不起…」
任傑搖了搖頭,牽起姜九黎的小手,輕輕捏了捏:「不必過分苛責自己,此事我會解決。」
「教會給予梅錢的痛楚,我會替他還給教會,放心便是…」
姜九黎緊抿著嘴唇,輕輕嗯了一聲,而任傑的眼中,卻帶著一抹不舍,下意識的,把姜九黎的手握得更緊了…
……
夏京,戰時指揮所中,憔悴的龍玦坐在椅子上,桌上散落著從各地傳回的情報。
淵城之外的殺伐,他都知道了,任傑回來,他也知道了…
這是龍玦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梅錢暴走,安寧被綁,頂呱呱小隊包括百鬼閻羅,全都成了人族之罪。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任傑交代了。
為了大局,其實不應該現在對教會下手,因為其跟死境同流合污,掌握著天下人的命脈。
可若是不動教會,遏制死境的方法仍舊沒找到,官方又能怎麼辦?就這麼繼續放任教會麼?
如今的人族…已經到了生死關口,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而周策,已然病的臥床不起了。
可就在這時,只見一隻完全由夜色構成的雨燕竟透過窗子撞了進來,越過龍玦的身子。
以極快的速度撞進了周策的眉心處,消失不見。
龍玦心中一驚,這是什麼鬼東西?速度快到自己都反應不過來的程度?
「老周?你怎麼樣了?沒事吧你?」
只見周策瞪大了眼睛,繃直身子,瞳孔暴縮,眼中滿是驚愕之色。
而後這抹驚愕終是化作無奈與苦澀,眼角晶瑩的淚水不住滑落著。
隨即,其慘白的面色猛的漲紅起來,一個沒忍住歪頭猛咳:
「咳咳咳~噗哇!」
其一連咳出幾大口黑血,血中甚至有黑霧飄出,驚的龍玦以為周策快掛了。
「老周?到底什麼情況?」
周策一把抓住龍玦的衣襟,其面色竟比之前好了不少,身上的病症明顯減輕了些許。
只見周策一把將龍玦拉了過來,眼中滿是紅血絲:「去!」
「請薪王令!」
龍玦愕然:「薪王令?請薪王令作甚?」
要知道,薪王令的存在,已經是大夏所能發出的最高指令了,非生死存亡之際不能動用。
薪王令一旦發出,但凡是大夏官方的人馬,只要還認可自己是大夏的人,必須聽從薪王令的調遣,否則將失去薪火之誓的認可。
就如同龍角中的大夏敕令般,只不過大夏敕令只作用於龍角,而薪王令,則作用於整個大夏官方。
「是要藉此機會,對教會動手嗎?」
周策猛咳兩聲:「不是!你別管了,快去!咳咳咳~」
然而龍玦一聽,眼睛瞬間就紅了,甚至不顧周策的病體,一把將他從床上揪起來,抵在牆上。
不是對教會動手?
那請薪王令的目的…
「周策!你踏馬瘋了是嗎?你想親手毀掉大夏嗎?」
「我們已經做錯一次了,教訓還不夠嗎?」
「身為主帥,這個節點你怎麼能做出如此混帳之事?你想輸掉這盤棋的話,不必非要用這種方式!」
周策死死的瞪著龍玦:「主帥?我們的確是主帥!但…這盤棋是我們在下嗎?」
「主帥!也是棋子!也是棋子之一,你踏馬到底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