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之內迷霧涌動,任傑就這麼站在一道金色的大門前,呆呆的望著那座大門,一動不動。
他的身後,是一條坎坷而曲折的走廊,同樣也是他來時的路,那邊並無迷霧,任傑已經蹚過來了。
腳下光影流轉著,可任傑卻沒低頭看上一眼,只是呆呆地望著那座大門…
他的眼中滿是疲憊,那意氣風發的神采也消失不見,被他丟在了來時的路上。
任傑似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心神,就如一株開過花,結過果,即將枯死的老樹…
這…不應該是年輕人的眼神。
任傑非常清楚,身前的大門,便是通往未來的路,只要邁過去,自己便能擺脫迷宮,回歸現實…
那條路,終究是被任傑找到了。
而這…已經不是任傑第一次見到這金色大門,找到出口了。
就只差一步,只要他邁出那最後一步,一切都會結束。
可任傑卻搖了搖頭,木然的回首,沒多看出口一眼,而是如行屍走肉,晃晃悠悠的朝著起點的方向走去…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更不是我想要人生…」
「這樣的未來,我寧可不去。」
「一定…一定還有別的方法的吧?我並沒有嘗試過全部的可能。」
「機會只有一次,不能…走錯的…」
這已經不是任傑第一次走回頭路了,當任傑回首之時,迷宮瘋狂變幻。
那些已經做了決定的選擇被撤回。
回到起點的任傑,再度向前走去…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輪迴了多少次了…
但那個完美的未來,卻始終沒有找到。
可…任傑卻不肯放棄。
兜兜轉轉,當任傑再度站在那道金色大門前時,他的頭髮亂糟糟的,眼中已滿是紅血絲。
意志幾欲崩潰,其無力的跪坐在地上,抱著腦袋,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無數的選擇,不同的經歷如電影膠片一般於腦海中流淌著,幾乎要把任傑的心撕碎,扯爛。
「為什麼…沒有我想要的結局!」
「究竟哪裡選錯了,這樣的未來,我要他何用!」
「不行!我…」
任傑咬著牙,再度起身往回走,可當他邁出一步之時,眼前的光景流轉,風雲變幻。
迷宮已經不復存在了,鏡湖上的陽光刺的任傑有些睜不開眼。
而那道長著一雙蔚藍之眸的身影,就站在任傑身前,眼中滿是平靜。
「那道出口,那條通往未來的路,你一共找到了17萬4862次…」
「並不是誰…都能帶領整個時代走向未來,而你…幾乎每次都會成功!」
「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踏出那最後一步?」
然而這一刻,任傑如同瘋了一般,一把抓住蔚藍之影的脖頸。
「沒結束,還沒結束,解法不會只有這些,一定還有我沒發現的!」
「放我回去,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我…」
可那蔚藍之影的眼中卻滿是心疼,一把將任傑擁進懷裡…
「孩子…人生…不必太完美。」
然而任傑卻一把掙脫開蔚藍之影的擁抱,宛如受了傷的野獸般,對蔚藍之影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不!我不!」
「人生只有一次,我憑什麼不去追求完美?」
「這是屬於我的人生!我的!」
任傑顫抖著指著自己的心臟,淚水不自覺的於眼角湧出。
無數次的輪迴,億萬種可能,只有任傑知道自己都經歷了些什麼。
旁人無需了解,他們只需要一個好的,可以接受的未來,僅此而已。
蔚藍之影眼神中滿是複雜:
「但你得贏…」
任傑咬牙:「我也可以不贏,我也可以有別的選擇,狗屁人族存亡,關我任傑鳥事!」
「憑什麼是我!」
蔚藍之影搖頭道:「不贏…就沒有未來…」
任傑沉默著,就好似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向後仰躺而去,躺在鏡湖上,眸光呆滯的望向澄澈的藍天。
蔚藍之影也沉默著,並未說什麼,只是陪著任傑,盤腿坐下,守在任傑身邊…
許久許久…
任傑終是開口道:
「迷宮裡的一切,是真的麼?」
「是…也不是,那些…只是我根據過去,以及現有的一切,做出的窮盡推演。」
「真正的未來,仍處於迷霧之中,窺視者,將受到懲罰…沒人願意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並眼睜睜地看著其成為現實…」
任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也泛起苦笑著,抬手蓋在自己臉上,沉默著…
話雖如此,但…迷宮之中真的擁有全部的可能,蔚藍之影,算到了極致,甚至看到了盡頭…
「你…是凝蒼麼?」
「是…」
「你能『看』到那麼遠,還是輸了麼?」
凝蒼嘆了口氣:「是啊…輸了,世事不如意,十有八九,我找到了通往未來的路,但…卻倒在了路上…」
「未來…總是充滿不確定性的,就像是你沒吃掉那顆糖果前,永遠不會知道它會是什麼味兒的,這或許就是未來令人著迷的點吧?」
說話間,凝蒼的眸光,落在了任傑身上。
「孩子啊…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毀掉你,你清楚,在現實世界中…過去無可挽回,人生也不能重來…」
「路有很多條,你只能選擇一條路,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沒有後悔的權利。」
「你想要完美的未來,這點沒錯,我並不反對,但既然這麼選擇了,你就要看的比所有人都要遠!」
「於每個節點上,慎重的選擇,畢竟一步錯,步步錯…」
「以雙眼洞察萬物,破除虛妄,看清事物的本質,再做抉擇,你要比所有人都先一步,懂嗎?」
「這樣發生意外時,你才有挽回的餘地,這也是…你這雙眼睛,存在的真正意義…」
說話間,凝蒼抬手,輕輕點了點任傑的雙眼,像是在告誡,也像是在關懷…
他就像是一位老父親,恨不得一股腦的將自己所有的經驗,感悟全都一股腦的塞給任傑。
不想讓他走彎路。
只可惜…留給他的時間並沒有很多。
任傑睜眼望向凝蒼,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您果真是我祖宗來的…」
不然蔚藍之眸也不會選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