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積勢不停,任傑的積累也仍在繼續。
只見萬眾夜鬼接連浮現,環繞任傑,隨著任傑單手下壓,全部夜鬼皆單膝跪地,朝吾王俯首。
下一刻,所有夜鬼的身上全都燃起了黑燼之火,身上出現了火祭之紋。
任傑的頭頂王冠浮現,暴躁的力量如醍醐灌頂一般注入他的體內。
萬眾夜鬼皆發出不似人聲的鬼吼,而後瘋一般的撞入任傑的身體。
足足萬道火祭之紋浮現,任傑體內的力量愈發暴躁起來,喉嚨中傳出陣陣低笑…
菇奈奈都看傻眼了。
這個人瘋起來,連自己都祭的麼?
萬眾夜鬼源自於任傑,把夜鬼祭了換取力量,可不就相當於祭了自己?
但這還遠遠未曾結束。
就聽「鏘」地一聲。
恐怖的黑灰色燼焰開始瘋狂燃燒,任傑的氣息再漲。
他開了擎天金身,將身體強度短時間拉到了最強。
而由於至高燃點的緣故,任傑根本不怕能量超出自身的承載極限。
他只怕自己還不夠強。
另一邊,夏天的模樣已經極其蒼老了。
身材岣嶁,面容枯瘦,白眉白髮,皮膚上也滿是皺紋,其上老人斑遍布。
都已經瘦成了皮包骨,渾身被暮氣纏繞,氣息低迷到了極點,看起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仿佛隨意一陣風就會將其吹倒。
現在的夏天看起來哪裡像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分明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轉眼間,又是2555個輪迴過去。
「鏘」地一聲於虛空中迴蕩著。
而這聲迴響,一共響了17次…
如今的夏天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似乎胸中唯剩一口氣撐著了。
這一刻,他徐徐睜開雙眼,唯一不變的,便是他那平靜的眼神,如深邃的潭水般,波瀾不驚…
他並沒有什麼動作,似乎是在等任傑積累結束。
終於,任傑身上的氣勢也攀升到了巔峰,他幾乎無法維持人形,滾滾黑燼宛如遮天大麾一般附著於身。
只見任傑抬手一甩,三鏡黑刀於手,刀鋒所抵的虛空,就連空間都為之扭曲。
不是任傑不用12鏡,只因基礎力量太過強悍,3鏡就已是極限。
4鏡必碎,已經沒有必要再往上加了。
這一刻,任傑緩緩收刀於側,壓低了身子,做出前沖的姿態。
與此同時,夏天也挪動了他那蒼老的身子,一手持劍,一手持劍鞘,劍柄處對準了任傑。
沒人說話,時空仿佛於這一刻靜止了一般。
兩人的氣息,一人平靜如水,一人熱烈如火。
甚至還未出招,兩人中間的海水就震盪起來。
一旁的菇奈奈緊張的屏住了呼吸,空氣中寂靜的嚇人,她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而就在她下一次心跳響徹之際!
兩人如同約定好了一般,竟同時出手,如高速炮彈一般射向對方。
腳下的海水如被利刃劃開一般。
夏天…出劍了!
刺耳的摩擦聲傳來,那是劍身與劍鞘的摩擦之音。
在蟬劍完全斬出的那一刻,一聲清脆的蟬鳴迴蕩於整片虛空。
那究竟是怎樣的一劍啊。
薄如蟬翼的劍光斬開一切,時光好似在這一刻定格,仿佛空間時間都被這一劍斬開。
劍光如煌煌夏日一般,熾烈如火,一劍開天,一往無前!
一切的規則,仿佛都於這一劍下變得毫無意義。
蟬鳴聲中,任傑聽到了時光的味道,甚至是死亡的味道…
恍惚間,任傑仿佛來到了那年的盛夏,炎熱,憋悶,房間裡,旋轉著的吊扇有氣無力,桌上的冰鎮西瓜,汽水的玻璃瓶上還結著水珠。
窗邊的風鈴發出輕響,窗外的大樹下,吵鬧的蟬鳴,聲聲入耳…
那…是獨屬於夏天的聲音,那…同樣也是蟬生命中最後的絕響。
斬向自己的不再是劍光,而是…整個夏天。
只見夏天的身子在斬出這一劍後,便不斷地崩壞著,可他的眼中卻帶著一抹執拗,一抹悲涼。
胸中僅存的那口氣終是吐出,於口中崩出兩個字。
「絕響!」
任傑緊緊鎖住神智,眼中似有烈火在燃燒,體內全部的力量於這一刻盡數注入手中三鏡黑刀!
毫無保留,不留餘地!
恐怖的力量通過刀鋒盡數綻放!
「燼斬!」
隨著任傑一刀斬出,只見天地間驟然多了一道黑燼之幕,刀鋒之下,仿佛就連空間都朝著兩側流淌而去。
那道黑燼之幕如天塹一般落下,似要將整座世界一分為二,暴躁且瘋狂!
萬事萬物皆化黑燼!
此刀過後,敗者為燼,勝者依燃!
「鏘!」
兩道身影剎那交錯而過,凝固的時空重新流淌。
「轟隆隆!」
如雷鳴般的炸響聲迴蕩著,只見任傑的燼斬刀光剎那遠去,將腳下的藍海一分為二,就連空中的流雲也被斬成了兩半。
刀痕之上,無盡黑焰燃燒著,如一道接天連地,看不見盡頭的黑牆。
而另一邊,只見夏天的絕響之劍在斬過任傑後,便驟然消散…
沒造成任何多餘的傷害,更沒留下什麼痕跡,就仿佛…他從未來過一般。
只見夏天的身上多了一道巨大的刀傷,從肩膀一直斜著砍到腰腹。整個人都燃成了黑色的火炬。
夏天低頭望了一眼傷口,臉上泛起一抹無奈的苦笑,整個人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一般。
如破麻袋一般仰躺著倒在了地上,身體部位開始一點點的被同化為灰燼。
而另一邊,只見任傑的胸口處,同樣有一道猙獰的劍傷。
從肩膀一直延伸至胯部,橫貫了整個胸膛。
任傑一個踉蹌便跪趴在地上,大口的咳著血,他的人形幾乎消散,一度竟難以維持。
但終究是扛過來了,但卻直接從五段魔化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噗~噗哇~咳咳咳!」
趴在地上的任傑依舊劇烈猛咳著,殷紅的鮮血仿佛不要錢般從傷口中湧出。
即便是有心之惡魔在,那道劍傷一時間竟也無法恢復。
傷口中仍殘留有夏天的劍意,極難祛除,仿佛在任傑的身上留下一道永遠無法抹除的印痕一般。
只見任傑深吸了口氣,強撐著站起身子,任由胸口的劍傷處鮮血流淌。
他就這麼踉蹌的走到夏天跟前,像是小孩子一樣炫耀著自己的戰績,咧嘴笑道:
「我贏了…」
蒼老的夏天眸光暗淡的望著任傑胸口處的劍傷:「我也…沒輸的太徹底,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