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重新幻化,一切推倒重來,跟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悔棋的變成臭棋簍子了。
他死死的盯著任傑那不可理解的一手,黑子的敗勢便源於這裡。
臭棋簍子怎麼都不信,白子的頹勢,會僅僅因為這一步棋而改變。
這一局,賭上我棋之一道的榮耀,看我不虐死你啊。
然而「咔嗒」一聲,黑子被再度清場,臭棋簍子又輸了,鼻血都順著鼻孔流淌而出,滴落在棋盤上…
「嘖~這不可能!」
「再來!」
「嘖~再來!」
「回到那一手之前,再來!」
可無論臭棋簍子用什麼變式,陷阱,套路,只要任傑下出那一手,就算是後續廝殺的過程再膠著,最後贏的也一定會是他。
而且臭棋簍子發現,就算是想回去堵任傑那一手,都沒法堵住…
就這麼來來回回下了十幾盤,當任傑再度落子,終結掉這場對弈之時…
臭棋簍子猛的瞪大眼珠子,一口老血衝著任傑就噴了出來。
驚的任傑一個後仰閃避,避開臭棋簍子的血口噴任,滿眼無語。
「報復,您這絕對是報復的吧?為了報我之前噴您一臉血的仇?」
「別的不說,老爺子您的血是真多啊?對穿腸轉世啊您?」
可臭棋簍子卻沒搭理任傑,而是死死的盯著任傑那不可理解的一手。
這並不是神之一手,而是致勝一子啊?
就連之前任傑下出的神之一手,在致勝一子前,也成了鋪墊…
奠定勝局的一子,甚至比神之一手還要稀有千倍,萬倍!
這可不是哪個執棋人都能走出來的一步棋。
但機遇,往往伴隨著風險,致勝一子的確作用巨大,但風險也是極大的。
臭棋簍子並非看不到勝機,只要任傑出錯,哪怕就那麼一次,白子必定因此滿盤皆輸。
可任傑偏偏沒有,十幾場對弈下來,一次都沒有,對時機的掌控力,堪稱變態。
這一刻,臭棋簍子望著棋盤,腦海里回想著跟任傑對弈的全過程。
他…想把這致勝一子給算出來,任傑到底走了哪一步,到底做了什麼,才讓白子翻盤,奠定了勝機?
棋盤於他眼中早已不再是棋盤,而是天下大勢,而兩人走的每一步棋,都是各方勢力的博弈。
瘋狂推演的臭棋簍子心神的消耗已經到達了極致,那純白之色的致勝一子瘋狂放大,逐漸侵占了他整個視野,朝著臭棋簍子當頭撞來。
渾身一個激靈的臭棋簍子下意識的望向任傑。
只見他端坐於此,衣襟染血,身後無盡夜鬼屹立,魔眼猩紅…
「噗~」
瞳孔暴縮的臭棋簍子猛的噴出一口血霧,身子往後一仰,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咳嗽個不停。
任傑驚的連忙上前去扶:
「不至於吧?臭棋簍子爺爺,我又沒給你錢?演的有點過了嗷!」
這一刻,臭棋簍子臉都白了,望著任傑的表情極其複雜,懊悔,震驚,無奈,心疼…
太多太多了。
「你為什麼要下在那兒?是因為算到了嗎?」
「不到啊?本能的感覺下在哪裡,會贏!」
臭棋簍子:~%?…;# *』☆&!
這小子…根本沒意識到,他自己下出的那一子究竟意味著什麼…
但…他早晚有一天,會讀懂自己那步致勝一子的含義。
「如果可能的話,忘了今天這盤棋吧,最好別下那一步棋…」
任傑滿臉迷惑:
「能贏,為什麼不走那一步?執棋者不就是為了勝利才下的棋嗎?」
可臭棋簍子卻死死的捏著任傑的大手,雙眼惶惶如火:
「聽我的!如果有其他的選擇,永遠…永遠也別走那一步棋!」
「希望到了那時,你能記得我今天跟你說的這句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入局者…死啊!」
任傑癟癟著嘴,嘟嘟囔囔道:
「好不容易憋出來一步能贏棋的,還不讓下!」
「你自己下著玩兒吧,我找我媳婦恩恩愛愛去了~」
棋盤幻境散開,一天時間悠悠而逝,此刻已值深夜,夏京已繁星滿天,蟬鳴陣陣。
任傑一個閃身便消失不見,唯剩臭棋簍子坐在棋盤前,看著滿盤的白子,怔怔出神…
國術館中的夜是寂靜的,陸沉躺在屋檐上,枕著手臂,望著漫天星辰,默默發呆,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房間裡,梅錢側躺著,望著窗外樹影,聽著蟬鳴,就只是躺著,他睡不著…
墨婉柔房間,她則是單手俄挺,負重滿身,任憑汗水滴落在地,摔成八瓣,眼中滿是決絕…
而側臥里,姜九黎跟陶夭夭則是躺在床上,相擁而眠,呼吸均勻,看起來睡的正沉。
陰影里,任傑的身影於房間中浮現,望著睡著的二人,臉上泛起溫和的笑意。
輕柔的抬手,把姜九黎凌亂的髮絲捋到耳後,輕輕的吻了一口她的臉頰,而後又親了一下陶夭夭的額頭。
而後,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陰影里,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任傑離開後,房間裡靜悄悄的,只見姜九黎緩緩睜眼,眼角閃爍著晶瑩,緩緩握緊了拳頭…
她…根本就沒睡著。
這一夜,國術館中,大概無人入眠吧?
就聽陶夭夭閉著眼睛小聲道:「可惡,就只是親一下而已嘛?瞧瞧老哥那不解風情的樣子,都把嫂子給急哭了!」
「還是覺得我在旁邊,不好施展?欸~我可以裝睡的啊?可真是…」
姜九黎:???
只聽她偷笑道:「噗~快睡覺,別小聲蛐蛐你老哥了…」
「過去會被夜晚埋葬,當太陽升起,一切都將是全新的開始,我們…必須再度啟程,知道了嘛?」
陶夭夭重重的點頭,吸了下鼻子,將頭埋進姜九黎的懷裡,久久不語…
……
任傑則是出了國術館,飛馳於夏京的夜色之下。
這次來夏京,沒先去找龍玦,那是因為任傑覺得自己很迷茫,找不到方向。
但現在…任傑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了…
有個事,還需要龍玦幫忙。
「歪?天選打工人?沒下班呢吧?龍叔在嘛?我現在過去找他!」
陳慕雅牙都磨的直冒火星子:「睡個屁?我這個月都別想睡了!」
「龍老大的話,沒在辦公室,去天梯上找他吧,應該在那邊…」
任傑一怔,仰頭望向夜空:
「天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