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對弈

  任傑是安寧從小看著長大的,也是最了解他的。

  就算是任傑偽裝的再好,面具戴的再天衣無縫,安寧也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任傑的不對勁。

  在安寧眼裡,任傑從來都是個堅強的孩子,親生父母的離去,給了他堅強的外殼。

  於錦城生活的那十年,日子就算是過的再苦再難,任傑也從未露出過這種表情。

  安寧知道,這一次,任傑怕是遇到大事了,而且對他的打擊很大。

  被安寧這麼一問,任傑差點破了大防,鼻子一酸,嘴巴癟癟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可他還是默默的抱住了安寧,咧嘴笑道:「沒事的,媽~就別擔心我了…」

  孩子回家,總是報喜不報憂的。

  任傑並不想讓安寧擔心,可在遭遇了這麼多後,任傑還是本能的想要回家看一看。

  錦城不復,但有安寧在的地方,就是家…

  或許…他只是想找個肩膀靠靠,在外邊,任傑可以是無數人能夠依靠的肩膀,但在家裡,安寧才是那個任傑能夠去依靠的人。

  只見安寧滿眼心疼,拍著任傑的後背,不斷的安慰柔聲著。

  「沒事嗷孩子,不想說就不說,在外邊受了委屈吧?不怕不怕,闖累了就回來!」

  「那個什麼基因武者,咱不當了還不行嗎?靠著咱們的本事,養家餬口總是不成問題的。」

  「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媽都永遠支持你,乖~乖孩子…」

  母親的懷抱,一定是這世界上最溫暖的角落了吧。

  安寧並不知道,任傑走的這條路是沒有回頭路的,他只能繼續走下去。

  成就絕巔,亦或是死在路上,沒有第三種選擇。

  但安寧的話,卻讓任傑有了一瞬的恍然。

  是啊…天還沒塌呢,自己已經比當初,好上太多了,不是麼?

  堅強點兒,不能讓老媽擔心。

  只見任傑咧嘴一笑:「嘿嘿~媽!真的沒事,我…想吃您炒的土豆絲了…」

  安寧笑著揉了揉眼睛:「得嘞~媽這就去炒,今天都別走,留這兒吃飯哈,房間夠用!」

  望著這溫馨的一幕,陸沉癟癟個嘴,眼角淚光閃爍:「有點想我媽了…」

  墨婉柔則是摸了摸陸沉的腦袋:「要我抱抱你嗎?看在你這麼可憐份上,我可以稍微迸發下母性光輝!」

  陸沉:???

  「我需要母愛的話,也該去找九黎姐吧?你抱我能有啥用?」

  姜九黎嘴角直抽,猛的戰術性後退,接連擺手道:

  「謝邀,栓Q,不抱,勿擾~」

  只見墨婉柔瞪著陸沉,額頭青筋暴起,磨牙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任傑偷笑道:「婉柔,母愛的光輝他不想感受的話,你也可以讓他感受下父愛的鐵拳!」

  墨婉柔眼中紅芒綻放:「正有此意!」

  ……

  飯桌上,小隊成員瘋狂炫飯,還有四個來蹭飯的老頭,外加一個水鏡先生。

  任傑幾人暢聊著開學之後的事,以及如何過獵魔總院中的求學生活,並且陶夭夭又開始瘋狂爆料任傑的黑歷史了。

  氣氛異常融洽,沒人提起昨夜的襲擊,似乎大家都已經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仿佛沒發生過一般。

  但所有人都清楚,昨夜之戰,是大家心中的一根刺…

  不是忘記,只是不願提起,因為那根刺,只要一碰,就會將所有人的心扎的鮮血淋漓。

  而乾飯期間,水鏡先生時不時的就偷瞄任傑一眼,然後嘆氣…

  看一眼,嘆一口氣,也不說話。

  把任傑臉都看黑了:「澀批老太婆,你得虧不是老中醫,不然就你這麼個嘆氣法,我都得以為自己得什麼不治之症了。」

  「還好我身體健康,吃嘛嘛香,話說…事到如今,你該不會還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水鏡先生恨恨道:「我倒是有,就怕你下不去口!」

  「我吃完了,先下桌,你們吃~」

  說完就背著小手,拄著拐杖,嘆著氣出了房間,看的任傑一臉莫名其妙…

  可水鏡先生站在院中,仰頭望向刺眼的驕陽…

  「夜鬼…心之惡魔…欸~」

  「果然不出我所料麼?但…以他的性子,怎麼會…」

  「命運啊…我果然還是看不穿…」

  吃完了飯,姜九黎開始幫忙收拾碗筷,而陸沉墨婉柔幾人卻把主意打在了這群老頭子身上。

  畢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國術館裡這麼多寶,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不在他們手裡學個一招二式,豈不是虧死?

  而飯後,臭棋簍子卻上前拍了拍任傑的肩膀,挑眉道:

  「欸~臭小子?陪我…下盤棋?」

  任傑翻了個白眼:「我不都已經贏過您了嘛?想從我身上取經?」

  「抱歉…本棋神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千招萬式匯聚成一道秘訣,先手者贏,所以回去好好練練剪刀石頭布吧,有用!」

  臭棋簍子臉都綠了:「屁的五子棋?小學生都不下,我說的是圍棋啊靠!」

  說話間,臭棋簍子的神色已經嚴肅起來。

  任傑一怔,而後點頭道:「好!我陪您下…」

  ……

  國術館涼亭中,任傑跟臭棋簍子相對而坐。

  幾個老頭都有意無意的關注著,眸光中帶著一抹凝重之色。

  只見臭棋簍子抬手置於棋盤,指間輕敲,一時間無盡雲霧於棋盤中衍生而出,周遭的景色剎那遠去。

  瞬息之間,天地中只剩下一桌兩椅,一樹兩人,任傑執白子,臭棋簍子執黑子,兩人對坐而弈。

  只不過桌面上的棋盤上已經有了棋子。

  其中黑子多數,白子少數,白子處於絕對的劣勢之中,雖然任傑圍棋一道並不是十分精通,但優劣還是能看明白的。

  這白字再下幾步,就死棋了。

  任傑滿頭黑線:「不是吧?下的是殘局?這怎麼下?白子怎麼看都贏不了的吧?」

  「您是棋道聖手,為了彰顯您的棋力,不是應該您執白子麼?這明顯是欺負人啊?」

  報復!絕對是報復的吧?

  他就是想報復我五子棋贏過他。

  可臭棋簍子卻神色認真道:「就是殘局,無論你…還是我,都沒有從零開始下棋的本錢。」

  「而你…也只能執白子,因為你生來…就是白子,無可更改,無法改變!」

  任傑猛的一怔,低頭死死的盯著棋盤上的殘局。

  這下的哪裡是什麼棋?

  分明就是天下大勢!

  這小小的棋盤,就已經是整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