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做了充足的準備,可這一路卻安穩得不像話,著實讓人驚訝。
但,一路順利就是好事。
周逕庭已經收到了他們安然抵達的消息,他會帶莊王爺眾人一同來城門口迎接黎奉先。
林曉禾現在不便和莊王爺碰面,她會提前下去,雲雁和黎奉先乘馬車去京城裡。
知道李曉賀要走,黎奉先說什麼也不願意,緊緊扯住林曉禾袖口。
他一個人從別莊出來,雖然不說怕,但心裡卻忐忑不安,他欣喜地發現,來接他的人比別莊的人更好,可現在卻又要換。
黎奉先心裡不情願。
他以為會安穩的日子再一次出現變化,這讓他難以適從。
黎奉先年幼,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只會一味地抓著林曉禾不讓走,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小殿下。」林曉禾蹲下來和黎奉先面對面,柔聲道,「你以後得生活在宮中,而我不在,我肯定不能跟著殿下的。」
「那我不去……」黎奉先嘟囔著。
「不行。」林曉禾斷然拒絕了他,「你能回宮,有很多人付出了心血。你有你的事要做,不能辜負了他們。」
「那你和我一起去宮裡。」黎奉先就是不願和林曉禾分開。
「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的事不在宮裡。」林曉禾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但是我有家人會在你身邊,」
黎奉先鬆動了一下:「姐姐的家人?」
「是,他現在應該和周將軍在城門口迎小殿下。」林曉禾語重心長地道,「小殿下,以你現在的年紀,和你說這些太早了,但是我想告訴你,人走完這一生,只有自己會常伴左右,沒有任何人一直陪伴,你得習慣。」
黎奉先心裡突然就難過起來:「我以後還能見到姐姐嗎?」
「你不能叫我姐姐,得叫林姑娘。」林曉禾又一次提醒他,「我會有機會來京城的,當今聖上曾許諾我為皇商,如果這個約定能遵守,我身為皇商,有時候自然是要進宮的。」
黎奉先不解地問:「聖上的話,理應一言九鼎,怎麼會說如果遵守約定?這不是應當做到的嗎?」
「當今聖上身體已經難以為繼,如果小殿下貴為九五之尊了,可會信守我為皇商的承諾?」林曉禾笑著詢問。
黎奉先毫不思索地點頭應允:「自是應當!」
「所以,我在等小殿下回京城。」林曉禾將黎奉先的手抓著的衣袖拿開,「我的皇商之位,還得小殿下努力,你得去。」
黎奉先聽到要做的事,還和林曉禾有關,心裡鬆動了。
林曉禾又說:「我的家人,應該和小殿下也十分合得來,小殿下不必擔憂,他們會盡心盡力照顧你。」
「……好吧。」黎奉先勉強應了。
林曉禾朝黎奉先伸出手:「我們做個約定。小殿下回京城,入宮,若是能替你的父輩回到皇位,小殿下一定要成為一個賢明的君王,視百姓為本,讓大瀝朝國泰民安。」
「而我,會在邊關城,廣種糧,力求大瀝朝不再有糧食短缺之時。」林曉禾認真地看著黎奉先,問,「這樣的約定,小殿下可願意?」
黎奉先頓時心裡生出豪情萬丈:「我願意!」
「那好,我們一言為定,擊掌為誓。」林曉禾張開手,示意黎奉先也伸出手來。
黎奉先小小的手掌按在了林曉禾的手上,大聲叫道:「擊掌為誓!」
「小殿下,入宮之路不好走,你一定要聽周將軍和林大人的話,至少在你有能力做決定之前,得聽他們的。」林曉禾再三叮囑。
「我知道了,姐姐。」黎奉先依舊改不掉這個稱呼。
林曉禾也不再糾正了,等以後他有了身份,自然知曉,他的姐姐,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的。
安撫好了黎奉先,林曉禾這才下了馬車。
這裡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黎奉先回京的消息多半已經傳遍了京城。
京城附近,人員來往實在太多,林曉禾很難分析出附近的人是敵是友,除非他們走得夠近。
「雲雁,帶著小殿下走官道。」林曉禾仔細探查了一番,雖然分不清敵友,但聚集的人太多的地方,最好不靠近。
「周將軍安排了人來接應,他們在敢在官道上動手,我們就也不怕在官道上反擊。」林曉禾知道來往京城,官道上的人更多,但是同一個頻率走的人不多。
看來,他們還想維持著面子。
那可真是好事。
林曉禾跟在了馬車後面,安全為上,她決定再護送一段。
馬車出現在官道上的第一時間,就有幾個人加快速度離去,顯然是送信之人。
「我艹。」抱著瓷器,摔了個狗啃泥的男人罵咧咧地站了起來,他看著離自己還有十幾步遠的馬車陷入了沉思。
從他的旁邊竄出來另一個人,不滿地道:「你怎麼回事?摔早了,這瓷器摔碎了,怎麼怪得到馬車?」
「不是,我好好走著的,不知道被什麼絆倒了,你說是不是他們也有人守在官道上?」臉上還沾著泥的男人二丈摸不著頭腦。
他剛才摔得莫名其妙,好像有什麼絆了他,可什麼都沒找著。
來來往往的眾人,他看著哪個都很可疑。
惹得訓他的人也忍不住環顧四周。
「哥,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們有問題?」泥巴男緊張起來,「我就覺得這事不能做,皇室的事,惹不好都得滅口的。」
「嘰嘰歪歪的做什麼,把這事爛在你心裡,我們就是趕路摔破了瓷器。」哥哥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需要一個工具人,他都不會帶他來。
人看著長得端端正正的,這腦子就是不好使。
他們分到的任務其實很簡單,就是拖延馬車入京的時間,只要他們拖住了,自然會有人趕過來,後面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這活又簡單又能拿到錢。
可現在,摔早了,沒蹭到馬車。
「哥,咋辦,馬車要走了。」泥巴男急吼吼地說道。
「走就走了,緊張個什麼勁,生怕別人瞧不出你,是不是?」哥哥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沒有掙這個錢的緣分,別強求。」
「哦。」泥巴男看著馬車漸走漸遠,後知後覺地道,「哥,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我剛才看見那車夫一直盯著我呢,還有,馬車裡的帘子也拉起來,看了我一眼。」
「唧唧歪歪,關我們啥事,我們就是路過!」哥哥嫌棄地擦了擦剛被沾到的泥土,不想和他再多說了。
沒收錢,哪算做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