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偏僻,連夜色都好像濃重了幾分,即便天空中繁星滿天,都看不太清楚。
陶因寧和初霜在房間裡留了一小盞油燈,以防林曉禾需要起夜。
為了趕路都能精神好,林曉禾沒讓她們輪流守夜,畢竟白日在馬車上也不好睡,這一路遙遠,以後在外面露宿的時候,守夜的機會還多著呢。
趁著能休息的時候就多休息。
「咚、咚。」
門發出兩下敲門的聲音。
林曉禾身上的衣物未除,她已經猜到某人要來,起身給他開了門。
風卷著帷帽,來人閃身進了房間,飛快地關上門。
一氣呵成,好像是他們之前就約好了一樣。
林曉禾無奈笑了笑:「這會兒知道著急了?沒事跑回來做什麼?」
周逕庭並不吃驚林曉禾猜到是他,從看到她送的東西過來,就想到林曉禾已經知道了。
只是他躲在馬車中,並非為了躲著林曉禾,所以也沒有下車。
周逕庭把帷帽一摘:「現在估計好多人猜到是我了。」
「對,就差把你的帷帽弄開,將你的罪名坐實。」林曉禾從枕頭下掏出一張面具,「以前一個什麼節買的,還好留著了,多戴一層,別人摘了你的帷帽,你還有面具護著。」
周逕庭看著那金色狐狸面具入神:「你喜歡狐狸?」
林曉禾扭頭瞅了一眼面具,果斷搖頭:「我覺得當初我是因為顏色買的,我喜歡金的。」
周逕庭:……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玉。」周逕庭捏著那張面具,上面的金色確實如同黃金一般閃亮。
林曉禾示意周逕庭坐下,想著他今日喝多了苦丁茶,就不再給他倒茶了,兩人干坐。
「人喜歡的東西,都會變的。」林曉禾找了個藉口,「你送給我的玉,我都很喜歡。不過都被我弄不見了,等到了邊關,那邊玉石多,我找找看有沒有相似的,再買來還給你。」
「不用……」周逕庭下意識地拒絕。
林曉禾側著腦袋,盯著周逕庭:「難道,你想把那些玉石當做投資?」
「投資?」周逕庭眉頭一皺,不太能明白。
「換句話說,就是你把那些玉石放在我這裡,用它們去賺錢,然後賺了的錢,分你一部分。」林曉禾嚴肅地想了想,「這倒也可行,只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得簽訂一份契約,把分紅多少給寫清楚。」
「你……」周逕庭氣結,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我沒有這麼想過,送你的就是你的,沒有想過要你還什麼。」
「這多不好意思,那不是讓我占了很大的便宜。」林曉禾羞赧地笑道。
周逕庭不想再說玉石的事,說起了正事。
「今日肯定有人對我起了疑心,只是傳信到京城還得一些時日,這段時間他們不敢貿然出手。」周逕庭分析道,「一旦京城那邊要他們驗我的身份,我們勢必會遇到很多麻煩。」
「是,會有很多麻煩。」林曉禾當然也知道,不然不會又說穿男裝,又送帷帽的。
只是這效果看起來十分有限啊。
周逕庭帶著帷帽也不像一個女人。
「主要是你扮得太不像了,哪有女子像你這麼走路的。」林曉禾想想那畫面就扶額。
哪怕她指著他說是個女子,都不會有人相信。
這大概和指鹿為馬的難度係數一樣高。
周逕庭難以啟齒,當時那種狀態下,他哪顧得了那麼多,能忍住沒有狂奔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處,我們想想之後怎麼辦吧。」林曉禾用手撐著下頜,她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這幾日他們還不會下手,你趕緊跑回邊關去。」
周逕庭搖頭:「如果他們發現我已經防範了,恐怕不會等京城的信來,就提前出手。」
「這麼說也有道理。」林曉禾嘆口氣,「你來之前,就沒有想過會遇到這種事?貿然為之,可不是一個將軍能做的事。」
周逕庭垂眸,繼而道:「過了西面山地,就是我的地盤,我出現在那裡,不足為奇。我……原本能在馬車上待著到那之後。」
言外之意,如若沒有苦丁茶這個意外,他不會被人懷疑到,馬車上會是他。
他能忍著直到午夜時分溜下車。
這一路,那輛馬車確實一直停在偏暗的地方,而且從不掌燈,連聲響都聽不到,讓人不注意到上面有人,似乎不難。
將軍府的人那幾日都沒有發現周逕庭的蹤跡,就知道他掩藏行跡的能力多麼強了。
活脫脫的一個斥候天賦者。
「我也沒有意料到,你能把整壺苦丁茶喝完。」林曉禾攤手,她確實是沒有想到,完全是無心之失。
周逕庭挪開臉:「確實挺好喝的。」
「好喝也不能多喝呀。」林曉禾語重心長地道,「事已至此,明天起,你就上我的馬車吧,我讓因寧去你的馬車上,祥安給她趕車吧。」
周逕庭默默地抬起頭:「我們坐一個車嗎?」
林曉禾點頭:「對啊,雖然用處也不大,但多少能迷惑一下別人,而且,我馬車上,能躲人的地方也多。」
馬車上的軟塌就是能掀開的,裡面中空的位置放著被子,拿出來就能躺個人。
周逕庭的身量長,勉勉強強也能擠進去。
「那好吧。」周逕庭接受了林曉禾的建議。
「你一會兒去我的馬車上吧,上面有軟塌,你能休息。」
周逕庭一直都沒有弄房間,想必這一路也是來的相當辛苦。
好在夏日天氣熱,睡在外頭不算難捱。
「你,好好休息,若是沒見到我,也別找,直接去邊關,我定會在那等你。」周逕庭交代道。
如果事態緊急,周逕庭是打算引走人,他一個人想逃脫的機會很大。
林曉禾點頭:「既然你的馬車可以用了,讓我帶幾個水桶,我要裝水。」
「西邊地區雖然缺水,但路途不算遠,要過那裡,帶的水囊已經足夠喝水之用,為何還要幾桶水?」周逕庭頗為不解。
林曉禾睜著眼睛道:「怎麼能光喝水呢?這一路風餐露宿,我得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