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女人無需為他人而活
知縣問道,「那你之前狀告親母的案子,可願意了結了?」
「了結!了結!」
吳坤只想早點了結此事,他要找大夫治傷。
知縣嘴角上揚,「了結一件案子,需要上報,需要上級覆核批示,然後再貼出通告。
最後再通知你這個原告來簽字畫押,才能拿走證物。」
吳坤「……」
證物?什麼證物?
衙役把帶著泥土的七個大銀錠子放在知縣面前的案頭上。
我草!
吳坤暗罵,證物不會就是這些銀子吧?
見吳坤臉黑了,知縣的嘴角揚的更高:你娘心疼你,我可不心疼你!
「這七個銀錠子做為證物,暫且收進戶房保管,待此案徹底了結之後,再還與原告。」
吳坤「……」
進入戶房,還能拿出來嗎?就算能拿,猴年馬月?
「退堂!」
「威武!」
看熱鬧的百姓看得那叫一個舒坦,大人真是太英明了!
「大人英明!大人神武,大人是我們的青天大老爺!」
爽!
知縣神清氣爽的再去翻看舊案,也許還能破幾個陳年舊案。
吳坤非常憋屈,加上身子受傷後的顛簸,直接氣暈了過去。
衙役欲要潑水,被蔣香慧阻攔了,「老婦親自送他回去,了結了我和他之間的母子情分。」
看審老百姓之前對蔣香慧這麼一把年紀被休棄,還帶著些許偏見,此刻見她要親自送兒子回去,那點點偏見消失不見了。
任誰被欺瞞三十多年,操勞三十多年,相公還在外面養外室,都未必有蔣香慧如此進退有度處理得當。
「我們來幫大娘一把。」
蔣瑜和秦越上前,抬起吳坤放進馬車裡。
馬車在老百姓的讚揚聲中緩緩駛離。
出了城,蔣瑜給姑奶奶豎起大拇指,「蔣主子越來越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哪裡哪裡。」
蔣香慧客氣的回道,「聽說敗家子酒樓日日爆滿,老婦羨慕不已。」
「您的廚子呢?派去學習呀!」
「今早我就派他們去了。」
「他們?」
「是的,我又買了一個,我聽說敗家子酒樓生意火爆後,感覺自己準備的應該不夠,就又買了一個。
就是不知老婦可不可以借用陳老爺的選桌之法?」
「您不用,其他人也會用的。」
蔣瑜笑道,「您的菜色與我的接近,就比其他人占據便利了。」
馬車緩緩進了羅鎮,駛去了吳家。
吳家比先前還熱鬧。
先前,縣衙來人挖出了銀子,看熱鬧的人都懊悔不已。
吳坤狀告親母偷竊銀子的事情他們早就知道,怎麼就沒想起來吳家挖牆根呢?
在衙役離開後,不少人回家拿了鐵鍬,吳家老公婆倆那麼會算計,說不定給後代的後代留下後手。
大家『齊心協力』,『一不小心』,吳家院牆就都倒塌了。
眾人還想『齊心協力』挖吳家正房牆根,被吳宏祥三兄弟阻攔。
正吵鬧間,一輛馬車趕進了巷子裡。
誰來了?
吳宏祥三兄弟六拳難敵眾鐵鍬,看到有馬車進來,忙呼救。
「救命啊!搶劫了!」
馬車停下,從車轅上跳下一高壯男子,男子打開馬車門。
馬車裡出來的,居然是他們奶奶?
「奶奶,奶奶,你回來了?你快趕走這些土匪強盜,他們把家裡的院牆挖倒了,還想挖房子根基。」
他們的奶奶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身扶著車門,讓馬車裡的人方便出來。
馬車裡出來一橫一豎兩人。
橫的是他們爹。
豎的,不認識。
「放在這裡就行了。」
蔣香慧指著倒塌的院牆邊,「多謝二位相送。」
「不客氣。」
蔣瑜看向吳家堂屋門口,「要幫忙嗎?」
「不用!」
蔣香慧搖頭,「他們早已經是大人了,自己會處理自己的事。」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想說兩句話。」
「我們等你。」
「多謝!」
「不客氣。」
蔣香慧踩著倒塌的吳家院門,走進亂七八糟的院裡。
圍著吳宏祥三兄弟的眾人,不由自主的讓開了。
蔣香慧走上前,扒開欲言又止的吳宏祥三兄弟,進了西屋。
東屋已經被吳坤這個一家之主霸占了。
西屋裡,霉味與尿騷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床上,躺著一個瘦骨伶仃的、看起來非常可憐的老者。
這老者,曾經是蔣香慧的天。
「吳有才。」
「嗚嗚……,泥,泥,肥來!」
「做夢!」
蔣香慧看了眼床尾的老女人,「你以為我是可憐你嗎?不可能!我就是回來對你說:『報應』!『活該』!
我不說上兩句,我心裡不舒服,我的冤屈沒地方發泄。
吳有才,你爹娘那麼會算?有沒有算到你會有如今的下場?
有沒有算到你吳家終究因為那點銀子,落到妻離子散的局面?
看到你如此,我心甚安。」
吳有才氣的全身哆嗦,「賤仁,泥,肥來!泥,四,鵝,吳家,鬼!」
蔣香慧揚著手上的休書,「還認得這個嗎?吳家鬼?呵呵,等我走的那天,我會叫我侄孫把這個一起燒給我。
到時候,我會問閻王爺,我還是不是吳家鬼?」
「泥,泥……」
吳有才想搶回休書,可惜他連翻身都翻不動。
他叫床位的老婦人,「泥,牆。」
老婦人往牆邊退了兩步,她就算把休書搶了,這位年輕的姐姐未必願意回來,她卻肯定會被趕走。
別人不想做吳家鬼,她想做啊!
「呵呵!」
蔣香慧冷笑,「看你這一眼,都髒了我的眼,從此,你我毫無瓜葛!管住吳坤父子,不然,他們受牢獄之災,可別怪我!」
「毒,婦!」
「我毒?」
蔣香慧覺得無趣極了,毫無悔意之人,只會讓她更覺悲涼,
「既然覺得我毒,就別來惹我!」
走出西屋,蔣香慧連啐三口吐沫,晦氣!
走出堂屋,蔣香慧張開雙臂,仰頭對天大喊,
「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從此,我只是我,我只是蔣香慧!」
淚水從眼角滑落,三十五年呀!
她這一輩子最美好的歲月,全都毀在了吳家的算計之下。
院裡的人,都沉默。
不管是看熱鬧的,還是來挖吳家牆根的,都為蔣香慧不值。
「說得好!」
蔣瑜鼓掌,「女人,無需為他人而活。」
秦越忙跟著鼓掌,阿瑜不會真的打算做不婚主義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