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掌柜的眼睛賊亮賊亮地拿起一個薄荷綠色的花瓶,仔細打量上面的釉彩質,嘖嘖驚嘆:「好東西!這些我都要了。」
女子大手一拍,笑得花枝亂顫:「沒問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下次我若是還有東西,也找你。」
醉八仙的掌柜的,財大氣粗,還在黑市拍賣那邊有關係。
京都不少通過暗門道得來的東西,都是通過這裡流出去的。
還有下一次?孟雨萱秀眉顰著,使勁地瞧著那女子,總感覺很熟悉,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身形和聲音……似乎都像萬漾。
可那萬漾跟她長得也不像啊。
正疑惑之際,原本藏在暗處的江延懷的暗衛,嗖嗖嗖地從四面八方飛躍了出來。
掌柜的錯愕,惱怒地抬手大斥:「你們是哪裡來宵小,竟敢在醉八仙放肆,來人!」
手一揮,等著門外的守衛進來。
江延懷嘴角扯了扯,邁開修長的大腿,走至掌柜身側,冷掃一眼:「外面的人,早就已經被處理了。」
孟雨萱四下張望,猛地才想起,難怪這裡竟然沒看守。
竟是他已經讓人處理了。
掌柜的見他們人多勢眾,又聽聞自己人被處理了,氣焰當即消了一大半,用大聲的呵斥來掩飾心裡的惶恐不安:
「你們到底是誰?」
江延懷抬眸,下巴指了指那些珠寶:「這些東西的主人!」
掌柜的嚇得當即熱汗直流。
孟雨萱繼續屏住呼吸,透過窗欞的小洞,盯著裡面,想看看江延懷到底想怎麼處理。
只見江延懷沒有繼續跟掌柜的糾纏,而是直接掠過他,來到那渾身瑟瑟發抖的女子跟前。
女子低垂著頭,一隻手還扒拉著垂落下來的一小撮黑髮,試圖用頭髮擋住一些自己的臉。
她似乎非常害怕江延懷。
江延懷指了指一側的寶物,冷眉橫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些東西,都是你帶出來的?」
「不不,不是。」女子結結巴巴。
掌柜的搶答:「就是她,我們做買賣的,不敢東西來自哪裡,只管按照貨的好壞,來估算價格最後定價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其他的一概不知,也不管的。」
「侯府的東西,你也敢要,你脖子上是長了幾個腦袋?」江延懷凌厲抬眸,掌柜地嚇得差點尿失禁。
孟雨萱見過了江延懷不苟言笑時的凌厲模樣,如今自己又是一個看客,倒是沒那麼懼怕,只好奇,這女子到底是誰。
那女子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慌忙解釋:「我也是在別處收來的,只聽說是侯府的東西,並不確定真假。」
「呵!」江延懷發出一聲蔑笑,他似乎耐心有些不佳,抬手『唰』的一聲,當眾撕下她的人皮面具。
竟是萬漾!
孟雨萱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她居然暗地裡做這種勾當。
難怪之前連春桃的月錢都要剋扣,原是早就沒銀子,不好繼續從侍女那挪銀子,便用了偷竊這等下作手段。
「這不是咱們侯府二公子的那位萬姨娘嗎?好端端的出門,戴著人皮面具做甚!」江延懷的聲音一下比一下大。
眼看著無法狡辯了,萬漾乾脆跪地求饒:「世子,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要多拿一些銀子,這才動了些不該有的小心思,我會把東西完璧歸趙的,還請世子饒我一回。」
「饒你也不是不可以。」江延懷找了個位置坐下。
孟雨萱心一咯噔,什麼時候江延懷這麼好說話了。
不太像他的風格啊。
不對,他肯定是有更大的謀劃在後頭。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
萬漾聽聞可以商量,嚇得縮了縮腦袋:「只要是我能為世子做的事,世子只管開頭,我一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江延懷氣勢凌人地坐在四方凳上,身子微微前傾,手肘落在膝蓋處:「倒是不必肝腦塗地,只要告訴本世子,你跟二皇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此事自可一筆勾銷。」
萬漾顫抖的臉瞬間僵住,雙唇卻抖得愈發厲害了。
「二皇子?我,我這等小人物,哪裡有資格見到這樣的大人物啊。」萬漾真誠的搖頭,完全就是懵逼的樣子。
江延懷如鷹的視線,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從她臉上的表情,還有眼睛裡的茫然可看出,她似乎當真不知道二皇子是誰。
到底是真的不知,還是演技太好,此事有待琢磨。
孟雨萱聽得一身冷汗,江延懷此番前來的目的,看似擒拿家賊,找回贓物,原來這些都只是表層。
他更深層次的目的,竟然是二皇子。
他一個侯府世子居然想要調查二皇子,她不管是如何想,都想不到答案,除非……他也是皇子之一。
一番旁敲側擊的審問之下,江延懷確認她是被二皇子利用了。
卻也是可以間接跟二皇子有聯繫之人。
「此番這些珠寶器具,你拿走賣了便是買了,可本世子有一個要求,日後要記住你的真正主子是誰。」江延懷壓根不屑這些古玩玉器。
甚至乎有一部分,還是他知曉萬漾在尋,特意讓阿良給她添過去的。
「明白,奴明白了。」萬漾臉色蒼白,立馬稱自己為奴。
不能繼續聽下去了,知道太過容易沒命。
孟雨萱轉身要走,不由自主的輕聲嘆了一口氣,就是這不小心的一聲嘆息,被江延懷耳尖的聽見了。
他飛身越穿而出,正要下殺手之際,卻見眼前之人是孟雨萱。
「你怎麼在這?」江延懷聲有不悅,警惕地掃視她。
孟雨萱抬手左右指了指:「我是想要來尋你的,然後就……來到這裡了,你也知道肘子冷了,不好吃。」
一張小臉,煞白如紙,衣袖內的兩隻手拽在一起。
即便是如此,她凝脂玉的臉上,依舊還露著寧靜的淺淺的笑意,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孟雨萱,別在我眼前耍心思。」江延懷一字一句道。
她咽了咽唾沫,好像只能說點真話了,真真假假才更像真的:「其實我是好奇,跟過來的,不過世子你放心,我沒聽見什麼,就聽到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江延懷瞳孔緊縮,一把掐住她。
很顯然,她不相信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