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完禮,便回了江延懷身側,畢恭畢敬,毫無違和。
倒是趙霽月,氣得渾身發顫,兩眼發紅,垂在身側的雙拳緊緊握著,臉色難看至極。
「伯母!就此告辭!我先走一步,既然你們江家不歡迎我,那我也沒必要再來了。」
趙霽月紅著眼,轉身看向孟夫人,毅然決然轉身離去。
孟夫人聞言,儼然沒想到事態竟然會發展到這一步,往日乖覺任人擺布的孟雨萱今日竟性情大變?突然這副模樣擺給誰看!
她看著趙霽月快步離去的步伐,只能默默嘆氣,隨後一把抽在了孟雨萱的身上,狠狠道,「誰給你的臉讓你這樣訓斥趙千金的?她可是我們府上的貴客!輕易說不得,你竟然將人活生生給氣走了?」
她這話聲音不小,瞬間將孟雨萱貶低到了塵埃里,孟雨萱啞然,她能借著江延懷的名義斥責趙霽月,卻不能對孟夫人再用這一招。
她側眸看向江延懷,眼中求救的意思明顯。
江延懷見狀,自不能見死不救,慢悠悠起身,半擋在孟雨萱身前,語氣低沉卻不失禮數,「母親,這事就莫要責罰雨萱了,我心裡沒有趙霽月,何苦耽誤人家?最後鬧得兩家不快,雨萱不過是替我開口,這樣一來你我也不得罪趙家,還能免去一樁麻煩,何樂而不為呢。」
江延懷此話一出,倒是有理有據,孟夫人這才沒有繼續追究孟雨萱,反倒是唉聲嘆了口氣。
「趙家千金雖說性子執拗了些許,但是人家身份地位擺在那裡,且背後還有趙尚書撐腰,你若能娶得她,也算是為日後的仕途增添幫手,不至於兩手空空,毫無背景啊養懷,為娘這都是為你的未來著想,不想你耽誤大好年華啊。」
孟夫人幽幽嘆了口氣,眸光流轉,瞪向他身後的孟雨萱。
「且不論她是否如你所說幫了我們江家,就說她以下犯上,就該罰!無論如何今日她是逃不過了。」
孟夫人好似淬了毒的蛇,一旦盯准了孟雨萱,就不會輕易鬆口。
孟雨萱心中冷然,臉色卻不免,柔柔一笑,「若姑母要罰我,我自當是無話可說,但還請姑母看在延懷的面子上…」
她一邊說著,動手扯了扯江延懷的袍子,這一系列舉動都不著痕跡,躲在後面悄悄進行。
江延懷感受到動作,唇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回神,輕輕道,「母親今個也累了,應付趙家千金想必不簡單,不如早些去休息?雨萱既是我房裡的人,自然有我來管教,不勞煩母親大動干戈了。」
他這話滴水不漏將孟夫人堵了回去,孟夫人臉色一變,心中無奈。
自家兒子也不知道被這個狐狸精灌了什麼迷魂藥,竟然一而再再二三地為了這個狐狸精而頂撞她!
不過也沒事,她知道自己兒子不過是圖個新鮮,玩個幾日沒了趣味自然不會再管孟雨萱的死活,屆時孟雨萱還不就是她的腳下爛泥?輕易可以折辱。
孟夫人心中打著算盤,決定不在這個節骨眼和兒子起爭執,悠悠轉身回了主臥。
「謝謝你。」
孟雨萱輕聲開口,吐氣如蘭,低眉垂眼,眸光被纖長的睫毛遮蓋得嚴嚴實實,看不見眼中真實情緒。
江延懷扯起唇角一笑,劍眉星目一身常年居於上位者的威壓釋放出來,居高臨下看著孟雨萱,「在我面前就少裝什么小白花了,你剛才怒斥趙霽月的伶牙俐齒怎麼不拿出來了?」
他甩了甩袖子,舉起手來掐住了孟雨萱的下顎,兩指輕輕一用力,幾乎是瞬間孟雨萱就疼得兩眼一黑,白皙的下顎轉瞬之間就變得紅紅一片,駭人至極。
孟雨萱咬著牙,這座「靠山」想來也不是那麼好靠的。
「妾身不敢在世子面前頂撞。」
孟雨萱強忍著疼痛,咬牙開口道。
她眸子有些水潤,鼻尖紅紅,唇齒不太清晰地說著,江延懷看著她如花兒般的清純面龐,不由得心中掀起了絲絲漣漪,臉色也由陰轉晴,微微勾唇一笑。
「好啊,算你識相,日後小心著點,我不在的時候低調做事,莫擾孟夫人不安,明白?否則天王閻羅也保不住你這條小命。」
江延懷斜瞥了眼孟雨萱身上那幾兩肉,輕笑了笑,「就你這小身板,不過幾板子就能給你打殘廢咯,可見過宮中如何罰人的?板子足足三尺五寸長,幾板子下去便能讓你昏了去。」
他這話說得陰鷙,孟雨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卻敏銳了察覺到了一絲破綻。
「世子你是如何知道宮中的販子多長多大的?」她疑惑發問,眼神清明,卻霎時間感覺到眼前人周身的氣場一變。
「不該管的別管,本世子這些年遊歷在外,什麼事情不知道?這些也只是道聽途說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江延懷語氣突然變得冰冷,眼神銳利,掐著她下顎的手隨即收了回去,眼神清明,拂袖轉身離去。
孟雲萱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有些愣住,雙眼眯了眯。
「遊歷在外還能知道宮中秘聞?鬼信你了。」
她冷哼了聲,心中對江延懷的身份有了些揣測。
想來是皇宮中有名望的人,否則不該如此清楚。
雖說與江延懷作伴是與虎謀皮,隨時會有無妄之災,但如今看來,怕是要有變動了。
若有朝一日她能拿捏住江延懷實質性的證據,恐怕這不對等的關係就要換一換了。
孟雲萱心中思索片刻,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但她如今沒時間將心思放在江延懷身上,與霄夫人她們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畢竟若能逃離江府這個魔窟,自然不用參合江延懷那些事兒,她也不願和宮中扯上任何關係。
朝廷的事情向來詭異多變,當今聖上也並非善類,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事情多了去了,她還是安心帶著弟弟做個普通老白姓來得舒坦。
孟雨萱心中沒有太大抱負,只想安安穩穩一生。
她整理好衣衫,出了前廳,回到了弟弟所在的屋子內,看著弟弟安詳的睡顏,唇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