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就當自己做了一次紅娘

  好酒好菜,好風光。三人各自落座,這石凳無法移動,柳桃不好意思地朝著沈昭月那一側移了下身子,只半坐在了凳子上。

  沈昭月側目望了一眼過去,借著給她倒酒的機會,扯著她好好坐回了凳子上,在她耳旁輕言:「若是待會兒摔了下來,可得摔疼了你。」

  柳桃頓時臉色一紅,羞怯地低下了頭,坐直了身子。

  陸恆墨見過沈昭月多次,卻是第一次見到身旁的這位姑娘,他一向是風流的性子,拿起筷子在手中轉了兩圈,忽而就湊到了柳桃的眼前,直勾勾地盯著她,問道:「這位姑娘,看著眼熟,我們可曾見過?」

  本就是緊張不已,手心都出了汗,此刻那人忽然靠近,白皙俊俏的臉龐近在咫尺,讓柳桃禁不住輕呼出聲:「呀——」

  「陸五公子,你……」沈昭月見柳桃被嚇著了,當下就看不過去,可嘴裡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柳桃說道。

  「我是陵縣柳縣守之女,柳桃。上一次還在陸家的及笄禮上見過公子。」柳桃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雖是淺淺一笑,可別有靈動之感。

  柳桃?陸恆墨腦子裡轉了一圈,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麼一號人物。往日裡柳家與陸家來往也多,尤其是陸恆墨小時候,還曾偷摸在樹上捉了蟲子嚇人,好像就是面前的小姑娘,軟軟糯糯,連說話的聲音都細小如蚊子。

  「柳姑娘,我記得你。我好像給你捉過蟲子?」陸恆墨移開了身子,夾了一口蠶豆,細嚼慢咽起來。

  柳桃不敢相信,他居然還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連忙點了點頭,答道:「嗯,是蟲子。」

  原來相互認識啊。沈昭月暗自思忖了一會兒,也不再插話。

  面前的兩人打開了話匣子,片刻就聊了起來,雖然柳桃仍舊是細細柔柔地說話,有些話連沈昭月都沒聽清,但對面的陸恆墨卻是聊得開心,句句都有回應。

  待到這菜都吃了一半了,兩人才一臉尷尬地看向沈昭月,他們好像把這位給忘了。

  柳桃頓時歇了話頭,朝著沈昭月投來了歉意的目光。

  真是個傻丫頭,沈昭月暗想,她還能擾了她與心上人的約會不成?隨後,沈昭月縮了下身子,朝著香葉問了一句:「有些涼了,咱們先回去拿件衣裳。」

  就當自己做了一次紅娘吧!

  香葉「啊」了一聲,「姑娘,這都暑天了。」

  沈昭月揉了揉太陽穴,這丫頭實在沒眼色,她起身朝著柳桃與陸恆墨道了別,「我體寒,還是去加件衣裳的好。你們先吃著聊著,不用管我。」

  柳桃坐立不安,還以為沈昭月生氣了,怪她剛才忽視了沈昭月,「我,我與你一同去?」

  沈昭月按住了她要站起來的身子,「你好好坐著吧。」

  而後,沈昭宇對著陸恆墨偷偷眨了下眼睛,繼而叮囑了一句:「若是天色晚了,麻煩陸五公子幫著送我家小桃回客院,山路危險,可不能讓她一個人回來。」

  陸恆墨這回再聽不懂沈昭月的意思,那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傻子了,本就對面前的女子有些好感,因此也就順水推舟接下了沈昭月的話頭,「沈姑娘放心,我必親自送小桃姑娘回去。」

  剛才還叫著柳姑娘,如今就成小桃姑娘了。

  等到沈昭月朝著山上走去時,身後陸家的僕從趕了過來,遞給了沈昭月一封信,「沈姑娘,我家四姑娘給您的信。」

  沈昭月轉身看了一眼這人,並非是陸恆墨的隨身侍從,而是剛才站在馬後提著食盒的僕役,她接過了信,點頭說了聲:「代我,向陸四姑娘問聲好。」

  香葉跟在身上,不解且擔憂地問道:「姑娘,怎就突然要回去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沈昭月搖了搖頭,「就是困了些,回去睡一覺就好。」

  有些事情,她並不想告訴香葉,香葉的性子太直了,知道了也並非好事。

  等回了客院時,沈昭月抬腳進了門,卻是看到院子中央早早有人在等了。

  香葉正要說話,被沈昭月囑咐了一句:「去將曬著的衣裳收好吧。」

  見自家姑娘臉上浮著笑意,香葉連忙答應著,往另一側跑去了。

  院子內的人站起了身子,朝著燦然一笑,謝輕舟好不容易跟夫子告了半天假,急匆匆就來山上尋她。

  「月兒!」謝輕舟朝她飛奔而來。

  沈昭月自是跑過去,將頭埋進了他懷裡,是讓人熟悉且安心的溫度。只現在抱著謝輕舟,她竟是內心有了一絲絲後怕,生怕此時有他人撞見。

  因而只抱了一下,沈昭月就仰起頭來,離開了他的懷抱,滿是心疼道:「怎瘦了?可是府中功課太累?」

  謝輕舟這些時日是埋頭苦學,連片刻的休息都不敢,只怕自己負了沈昭月的用心,但他實在是想念她,尤其實在知道茶坊的事情後,更是迫不及待就跑了過來:「不累。只看書的時間長了些。京城派了新的主考官來,誰知竟是那不學無術的慶王,還有那王旭,更是不值一提,與陸家都鬧到了公堂上。」

  「我只得多看些書,多花些功夫。以防萬一。」這句話,謝輕舟說得極為隱晦。雖然他鮮少出門,可從石頭傳來的消息看,今年的鄉試怕是最難的一年了。

  沈昭月見他的眼底泛起了青烏,猜想他應當是許久沒睡好了,「你只管好好考試就行,那些外頭的流言不用管。此次鄉試,謝二公子亦會負責把控大局,有他在,必然不會輕易讓人偷奸耍滑。」

  這院子外,太過空寂。

  沈昭月四下看了兩眼,伸手拉住了謝輕舟的衣袖,將人帶進了自己的屋子。她亦有好多話,想與他說。

  然而,這一幕到底是入了旁人的眼。

  小小的房間內,只點了一柱驅蚊香,僅一張桌子足以坐人,謝輕舟心疼道:「寺廟清苦,要不還是早些回府吧?」

  沈昭月從箱子裡拿出了自己抄好的佛經,攤開在桌子上,「既是為老夫人祈福,有什麼苦的。你瞧,我最近連字都練得好多了。」

  「是好多了。」旁人或許不知,可謝輕舟最是了解沈昭月,她這人性子懶,能耐心抄完這一本佛經,已然是下了大功夫,一想到她是為了他們的親事,才如此費心。謝輕舟不由就紅了眼睛,「月兒,辛苦你了。」

  「說什麼呢!」沈昭月靠在他的身旁坐下,從袖中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心,「哪有你辛苦。」

  誰知,正當兩人說著話呢!

  門突然就被打開了。

  屋內兩人齊齊看過去,是一臉鐵青的謝長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