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表哥笑得真好看

  是怎一個「嬌」字了得?

  他幾乎可以想像,再過幾年小姑娘模樣長開時,又是怎一個「嬌」字可以媲美?

  周令懷倏然想到,方才小姑娘嬌小的身子像豆莢一樣,被他包裹入懷時的畫面,握著杯盞的手不由一緊。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

  直到一股子涼意在手腕上蔓延,他低頭一瞧,這才驚覺,方才在不知不覺之中,竟灑了手中的茶湯,茶水不小心濕了袖口,連書案上的宣紙也暈濕了一大片。

  周令懷輕輕一哂,擱下手中的茶杯,重新鋪了紙,執起了一支羊毫,便開始練字,練的是行草,端是筆勢走龍蛇,連綿環繞,勾連不絕,字千奇,而形狂草,卻是潦草狂放,磅礴意氣,隨心所欲到了極致。

  若是長安在就會知道,少爺只會在心煩意亂之時才會寫草書。

  不過這會兒,長安和春曉都在書房旁的外間,聽著屋裡頭的動靜,可不敢打擾小姐(少爺)練字。

  一篇行草寫完,周令懷卻是酣暢淋漓,連身上都出了汗,蒼白的臉上染了淡淡的薄紅,額間有薄汗溢出。

  他喘了一口氣,頓覺得口乾舌躁,抬手便要去拿茶來喝,一杯茶卻及時送到他手中,他也沒多想,低頭便喝了一口。

  一杯茶下肚,周令懷一偏頭,就見表妹不知何時竟坐到他的身邊,雙手捧著面頰,一派天真地看著他。

  垂頭瞧見手中的茶盞?周令懷恍然,這茶是表妹送到他手裡頭的。

  虞幼窈指著周令懷寫的行草:「表哥寫的是什麼?上頭的字我都不認識。」

  「是行草?」周令懷呼吸一頓,猛然低頭一瞧?一時間竟也忘了自己寫了什麼?連忙去看字,看了一段之後?才知道寫了什麼:「曹植的《洛神賦》。」

  他突然想,史上有一丞相喜愛寫草書,有一次,他得到了一個好句子?就拿起筆迅速寫下來,整張紙上龍飛鳳舞。

  他讓侄子抄下來。

  到了筆法怪誕,難以模仿抄錄的地方時,侄子茫然地停下來,拿著他寫的字紙去問他:「這是什麼字?」

  丞相認真地看了許久,自己也不識得寫了什麼?便責怪侄子:「你為什麼不早問?以至於我都忘記了寫的什麼了。」

  虞幼窈眼睛一亮:「《洛神賦》我知道,是形容女子美貌的。」

  少女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卻讓周令懷一怔,卻是沒想到自己竟寫了這篇,垂眸看了?又是半晌無語。

  虞幼窈指著這篇《洛神賦》?問:「表哥這幅字可以送給我麼?」

  周令懷忍不住問:「不是不認得上面的字嗎?」

  虞幼窈擺擺手:「就是覺得表哥寫的很好看?想裱起來掛在屋裡,不認得字兒有什麼關係!」

  周令懷覺得好笑?連字兒都不識得?竟說寫得好,就忍不住想逗一逗她:「哦?是哪裡寫得好?你不覺得字跡潦草嗎?」

  虞幼窈搖搖頭?仔細瞧著這篇行草:「我說不上來,就是覺得表哥這字氣勢開張,酣暢淋漓,雖無章法,卻參差錯落,疏密有致,雖沒有尋常書法的嚴謹,卻是一種超越於法度之外的胸襟,」想了又想,她絞盡腦汁又繼續道:「非要說哪裡好,應當是,當其下手風雨快,筆所未到氣已吞,卻是從心所欲,隨性所至,好在意境,不在字上。」

  周令懷一聽就笑了,並非平日裡那一勾、一抹、一挑,宛如春寒料峭時,不動聲色的淡笑,雖笑猶帶寒,而是清疏朗淡,如林下簫肅,蔚然而笑,笑聲低悅,頗蘊了幾分簫聲徐鳴。

  守在外間的長安,倏然聽到了一陣清疏朗月的笑聲,愕然瞪大了眼睛,連忙伸長了脖子往書房裡頭瞧,卻讓四季景的屏風擋住了眼目,只能瞧見裡頭影影綽綽的身影,其他的便瞧不真切了。

  一旁正在做針線活的春曉,見他伸頭探腦,忍不住問:「你在幹嘛呢?」

  睜眼眯眼也瞧不清,長安心裡頭正撓肝撓肺,跟貓爪子撓了似的:「你沒聽到我家少爺剛才笑了嗎?」

  春曉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兒:「就這?」

  長安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然呢?」

  春曉有些無語,拿起繡棚子繼續做針線:「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家小姐打小就討人喜歡,老夫人多嚴肅的一個人啊,就經常被我家小姐逗得笑聲不停,大家都說我家小姐,是個有福氣的呢。」

  長安心道:那是你不知道,我家少爺笑一回有多難。

  不過仔細想來,自打少爺認識了虞大小姐後,笑的次數確實變多了一些,不過像這樣開懷的,還是頭一回呢。

  從前他對虞大小姐還是滿有意見的,就覺得她事多,可時日久了,就發現,虞大小姐事多了,少爺願意縱著她,如今瞧著也是越來越有人氣了。

  書房裡頭,虞幼窈偏頭看著表哥:「表哥笑起來真好看。」

  周令懷揉了揉她的頭髮,聲音清朗:「連孟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都背不全,難為你竟能想出【當其下手風雨快,筆所未到氣已吞】這句話。」

  虞幼窈氣呼呼地瞪他:「表哥不許笑話我。」

  周令懷「哈哈」一笑。

  「不許笑,」虞幼窈羞惱成怒:「難道我說的不對?」

  「不,你說的很對,」周令懷止住了笑,又揉了一下她柔軟的發頂:「傳說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鍾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伯牙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鍾子期必得之。」

  伯牙遂引鍾子期為知己!

  虞幼窈有些茫然:「這是《高山流水》的典故,我聽葉女先生講過,表哥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周令懷又笑了:「沒什麼,只是有感而發。」

  虞幼窈懵懂地點頭:「表哥把這幅字送給我好不好?」

  她是不懂狂草,可她覺得,表哥寫的狂草才是真性情,而不似行書那般含而不露,鋒芒盡藏。。

  「真的想要?」周令懷眉眼含笑,眼底深處藏著淡淡的狹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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