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秋後算帳(求月票)

  那時候,表哥初進虞府不久,她和表哥相處了一段時間,關係雖然不錯,可遠遠沒達到親近的地步。Google搜索

  表哥根本沒必要對她手下留情。

  可表哥卻沒有殺她。

  這是在秋後算帳?周令懷連後背都繃直了些,不知不覺就握緊了輪椅的扶手,腦子裡轉得飛快:「大約是,覺得表妹很可愛,所以不捨得殺?!」

  話一說出口,他就有一種「要糟」的感覺。

  連自己也不確定的話,他到底是怎麼說出口的?

  是求生欲太強烈?

  可當時,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瞧著小姑娘一身嬌俏,小身板兒打著花擺,又嬌又慫,卻努力擺出了無辜的表情——

  嗯,很可愛!

  虞幼窈瞪了表哥一眼:「你當我是傻的嗎?這種話也會相信?」

  他可是殷懷璽啊!

  從地獄歸來,萬劫加身,心在煉獄,滿身的戾氣隔著一座假山石,她都能受得一清二楚,怎麼會因為這種理由放過她?

  周令懷又握緊了輪椅扶手,大腦里千頭萬緒,分析出了對自己最合理解釋:「初入府那日,你送與我的那盅加了靈露的血燕,誤打誤撞救了我一命。」

  事實上,當時他確實想了許多,卻唯獨沒想過這一荏。

  虞幼窈茫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原是因為她自不量力,險些害表哥從輪椅上跌下來,心中有些愧疚,所以用膳時,丫鬟端來了血燕,她這才想到,要將血燕送過去陪罪,想著靈露對身體好,就悄悄放了一滴進去。

  怎麼還跟表哥的命扯上了關係呢?

  周令懷解釋道:「初入虞府時,我身體殘弱,長途拔涉,車馬勞頓,已經是強弓之末,病入膏肓之像,靈露恰巧滋養了我的五臟六腑,使積於於體內的膏肓之症盡去,這才險險逃過了這一劫,不然以我的身體,怕是熬不過三年。」

  一聽這話,虞幼窈哪兒還顧得上去計較當初的事:「表哥怎麼也不告訴我,我要是早知道了,肯定會多用些靈露,替表哥調理身體的。」

  她當時找孫伯打聽了表哥的病症,孫伯總是避重就輕,就以為表哥的身體沒那麼嚴重。

  哪裡又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表哥已經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

  一時間,虞幼窈又驚又怕,緊緊握著表哥的手,也不撒手了。

  「表哥,你現在每日食用保天丸,身體是不是真的日漸好轉了?有沒有和孫伯串通一起,故意騙我?」

  周令懷反握住了她的手:「說了要護著你,這個承諾是一輩子。」

  表哥的眼裡一片深邃曠遠,能瞧見星辰浩瀚,萬千璀璨,虞幼窈砰亂的心,突然就平靜下來了。

  她看著表哥的眼睛:「我相信表哥。」

  周令懷笑了。

  沒有告訴她,當初在寶寧寺,最終放過了她的原因有很多——

  也許是她又嬌又慫的模樣太可愛了。

  也許是他初入虞府,她心如琉璃,淨無瑕穢,對他表達的善意。

  也許是她那碗加了靈露的血燕,確實讓他逃過了病劫。

  也許是她明明怕得直縮脖子,卻又拼命地梗著脖子,佯裝無辜時,那伸長的脖子,是讓他一伸手便能掌握的脆弱,輕易就能折斷的細瘦,太容易掌控的生命,於他而言毫無任何威脅,便也沒必要殺了。

  要殺她的理由只有一個。

  可不殺的理由有很多個,他一向精於權衡,自然不會損人不利己。

  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為了這個少女發下了一生宏願:「以一身血肉殘軀遮風擋雨,護她衣裙無塵,護她鬢角無霜,護她一世周全,予她一世榮寧。」

  親口對這個少女許下承諾:「說了要護著你,這個承諾是一輩子。」

  周令懷心跳有點亂。

  大約是分別了許久未見,見面之後心中漣漪乍起,便總有些難以自持,也不如分開時「平靜」了。

  虞幼窈突然想到了什麼:「表哥,你不會以為我方才問了當初寶寧寺的事,是在秋後算帳吧!」

  表哥方才的反應,求生欲真的很可以,有那麼一瞬間,她險些以為,之前在寶寧寺里,與表哥互換了身分。

  不是秋後算帳,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周令懷心中不解,但面上並不顯露:「都過了這麼久,卻是沒想到表妹會突然問起。」

  虞幼窈抿著嘴兒,險些笑出聲來:「我就是想告訴表哥,我當時在想,我窺破了表哥的秘密,表哥也沒有傷我,表哥真好,以後我也要對表哥好。」

  周令懷啞然失笑。

  也是虞幼窈心如琉璃,淨無瑕穢,看待問題也透徹,並沒有因此而懼怕他,這也是後來,他對虞幼窈始終高看一眼,也願意親近她的原因。

  倘若換其他人,就算他沒有痛下殺手,只怕也要誠惶誠恐,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表兄」倆交心之後,連看彼此的眼神里都透了默契。

  溫馨的時光,總是十分短暫。

  虞幼窈在青渠院呆了一整天,與表哥一起,聊了山東的戰事,也聊了府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不知不覺,太陽偏西了。

  夏桃過來了:「老夫人說,表少爺回來了,家裡辦了洗塵宴,晚上都到老夫人屋裡用膳。」

  光顧著和表哥說話,把這荏給忘記了。

  虞幼窈一拍腦殼:「怎麼不早點過來叫我?家宴都準備了嗎?」

  夏桃抿著唇笑:「老夫人不讓喊呢,還說您是盼星星,盼月亮,可是把表少爺盼回來了,就讓你們多說說話,一家人聚一起熱鬧熱鬧,也不必那麼麻煩,柳嬤嬤自己就能操持著來,也不必讓您出力了。」

  一旁的周令懷彎了唇。

  虞幼窈直瞪眼兒:「什麼盼星星,盼月亮,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別瞎說,」說完了,仿佛擔心她補充了一句:「我只是擔心表哥身體病弱,這一路車馬勞頓,身體有些吃不消。」

  一邊說,不覺就已經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的乖巧樣兒,只差往臉上貼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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