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人如飲水(求月票)

  虞幼窈搖搖頭,虞霜白是讓二嬸娘給嬌慣了,什麼事都有二嬸娘替她打算,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心大」的性子,什麼事都不大往心裡頭去,所以什麼都學得不太行。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

  她從前可不就是與虞霜白一個樣子,仗著祖母寵著,便也養了一身的嬌氣病,現在是改也改不好了。

  可經歷了一場噩夢,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人最終能靠的只有自己。

  虞霜白好玩,喜歡新奇有趣的事物。

  虞幼窈心裡有了主意,拉著虞霜白去了書房。

  書房裡擺了四季景隔斷屏風,屏風裡頭金絲楠木的茶座上,擺著一應的茶具,虞幼窈每日與許嬤嬤學茶藝,就是在這裡。

  虞霜白還是頭一次瞧見了這麼多的茶具,有紫砂小爐,盞、杯、碗,茶筅等,竟有幾十種那麼多:「這些都是茶藝要用的?」

  虞幼窈點頭,讓春曉燒了小爐子,一邊碾著茶餅,一邊道:「茶藝——主要是識茶、辨茶、泡茶、烹茶、煮茶、分茶、點茶等,前頭的學起來倒也簡單,我要做的是分茶和點茶技法,是極高超的鬥茶技藝。」

  虞霜白還是有些興致缺缺。

  虞幼窈繼續道:「分茶——是一種煎茶之法,前朝文盛,時人好附庸風雅,貴女們好呼朋喚友齊坐一堂,烹香鬥茶,便有了下湯運匕,別施巧決,使湯紋水脈成物象,禽獸、蟲魚、花草,瑰麗多變,纖妙如畫,但須臾即失,謂之為「茶百戲」,分茶之法應運而生,到了大周朝,分茶之法便不再盛行,點茶技法始興,點茶是在分茶的基礎上,將兩者優勢合二為一,集兩者之精華。」

  聽虞幼窈一解釋,虞霜白終於來了興致:「做個茶,竟還能做出花樣?你快做給我瞧一瞧!」

  虞幼窈先展示了分茶技法,她手法熟練,一舉一動都透著賞心悅目的優美流暢。

  不大一會,盞中湯紋涌動,茶麵凝匯成紋,虞霜白驚瞪了眼睛,湊上前去一瞧,水面竟真的凝成了桃花斜枝紋樣。

  虞霜白激動不已:「這、這也太神奇了吧,你是怎麼做到的,快教教我?」

  虞幼窈搖搖頭:「我也是初學,只能凝一些簡單的湯紋樣,卻是教不了你,你想學,便讓二嬸娘給你尋一個厲害的師傅,正兒八經地教你。」

  虞霜白連忙問:「是不是我想做什麼樣的湯紋,只要學會了分茶,都能自己做出來?」

  虞幼窈點頭:「按道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能做出什麼樣的湯紋,也要看茶藝的高低深淺。」

  虞霜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之後,虞幼窈又展示了幾個簡單的湯紋,是吊足了虞霜白的好奇心。

  虞霜白也是抓肝撓肺,求著虞幼窈教她茶藝,虞幼窈就是不教,只說自己茶藝淺薄,怕誤人子弟,可把虞霜白急壞了。

  姐妹倆笑鬧著玩兒,不知不覺太陽要落了。

  姚氏差使身邊的大丫鬟採薇過來尋虞霜白。

  虞霜白已經不氣了,可到底也是有性子的,便道:「我跟大姐姐說好了,今天就歇在她屋裡,與她一個被窩說話,就不回去了。」

  說完,虞霜白轉頭瞧向了虞幼窈:「好姐姐,我話都說出去了,你可得答應了,不然我這麼灰溜溜地跑回去,多沒面子?」

  虞幼窈也是無奈,瞪她:「你就仗著二嬸娘寵你,換作別個,哪管你怎麼著。」

  聽了這話,虞霜白吐了吐舌,心中一星半點的陰霾也徹底散了。

  採薇回到二房,向姚氏轉告了這話。

  姚氏捧著茶杯,怔愣地坐著。

  下午那會,虞霜白氣呼呼地衝去了大房,她心中也是懊悔,不該說了那樣的話,擔心姐妹倆鬧起來,也緊跟著追過去。

  內室裡頭,虞霜白哭得厲害。

  她到了外間,聽著霜白口無遮攔的話,是又驚又怕,一些話一旦說出了口,傷了姐妹情份不說,鬧到老夫人那邊,老夫人也要對她生隙了。

  好在虞幼窈打斷了霜白的話,將霜白安撫住了。

  這時,虞宗慎下了衙門,一回府,就聽說母女倆吵嘴了,進屋就問了姚氏。

  姚氏也沒瞞著,一五一十地說了:「也是我想岔了,瞧著窈窈近來變了許多,覺得霜兒還是一團孩子氣,就待她嚴厲了一些。」

  虞宗慎聽著直皺眉:「霜兒也大了,確實要好好學一學規矩,但霜兒與窈窈卻是不同,只要明事理,知曉輕重,等閒都有我們護著。」說到這裡,他面色淡了幾分:「你待霜兒也不要太嚴苛,沒得壞了姐妹情分,與大房生分了,讓母親心裡不痛快。」

  聽了這話,姚氏心裡有些不舒服,卻還是強笑道:「這丫頭氣性大得很,在跟我鬧脾氣,這會還賴在窈窈屋裡,說要跟窈窈一個被窩,不肯回來。」

  說完,姚氏便低下了頭。

  杯裡頭的熱茶,茶煙裊裊,氤氳了眼目,濕潤了眼眶,人人都羨慕她是三生修來的福氣,才嫁給了虞宗慎這麼一個青年才俊,內閣輔臣。

  她也時常安慰自己。

  可人如飲水,冷暖自知。

  姚氏打起了精神:「老爺剛下衙門,不如在主院歇一歇?」

  虞宗慎神色淡薄:「不了,我書房裡還有公文要處理,」想到了虞霜白,他表情微頓:「我先去大房那邊看看霜兒。」

  說完,也不待姚氏反應,已經大步走出了屋子。

  姚氏陡然捏緊了茶杯,手臂都抖了起來。

  虞宗慎與她相敬如賓,給足了她嫡妻的體面,可對她到底有多少夫妻情份,她如今也品出了幾分涼薄滋味。

  夫妻多年,她怎麼也瞧不透他的心。

  也是令人心寒透頂。

  屋裡頭,虞霜白正纏著許嬤嬤教她茶藝,許嬤嬤也沒推辭。

  見虞霜白是真上了心,虞幼窈抿嘴輕笑,目光打窗邊一瞥,就見二叔父不知何時竟來了窕玉院,就站在院子裡負手而立,清俊儒雅的身影,棲在高大桐樹之下,竟透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黯淡。

  她搬進窕玉院後,二叔父還是頭一次來窕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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