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周永禾(求全訂)

  「春季不缺吃的,地里的莊稼長得不錯,漲一成半的收成,也餓不到肚子,到了下一季就恢復了原樣。Google搜索這幾年,年景好,每畝漲五十文的租子,也負擔得起,我聽說京里各家,不久前每畝租子都漲到了七十文,隔壁鄭莊租種了威寧侯府的田畝,漲到了一百文,每季收成也漲了兩成半。」

  這下,大家也不抱怨虞府了,開始同情鄭莊。

  莊稼人道理淺,有了對比便容易知足。

  確實是周永昌太混帳,也是他們貪心不足,主家這樣厚道,不好好伺弄莊稼,反而為了不加租子,故意將莊上的作物種壞。

  莊老又繼續道:「隔壁鄭莊的管事,是威寧侯府出來的,整天在鄭莊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我聽說鄭莊已經有好幾個姑娘家被那管事禍害了去,有一個還跳了河,鄭莊每畝一百文的租子,其中就有二十文是進了他的口袋,多漲的兩成半的收成,有一半成也是他自個得了去,雖然周永昌犯了事,但管事還是從咱們周莊裡挑,這也是一件好事。」

  堂屋裡再沒一個人說虞府不好的話了,大家都想到,虞府往年對莊戶都十分厚道,災年減租,減收成,就是豐年加租,也都比別家少。

  聽說虞府的老夫人是禮佛的,大小姐打小也是在虞老夫人跟前長大,是與虞老夫人一樣仁厚又善心,是菩薩心腸。

  莊老又道:「這事雖然是永昌的錯,但府里既然已經處置了永昌,讓永昌將功折過,以後你們也不要太苛責永昌,不然讓府里知道了,還當咱們對府里有怨,所以遷怒永昌。」

  那位虞大小姐處置了永昌,還給永昌安排了活計,也確實是擔起得仁厚兩個字了。

  大家紛紛點頭。

  莊老略是沉吟:「府里現在是大小姐當家,那么小周莊的新管事,就讓永禾來做,大家都有意見嗎?」

  提起周永禾,大家都心有戚戚,不約而同就想到了十年前的事,忍不住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來。

  於是,當天晚上周永禾便走馬上任,成了小周莊的新管事。

  今天早上天還不亮,小周莊裡便將摘好的青菜,裝上了大馬車,讓周永禾送進了虞府。

  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周永牛。

  周永牛主動交代了周永昌乾的混帳事,虞府給了周永牛五兩的賞銀,可把周永牛一家高興壞了。

  至於周永田幾個,周永禾就沒帶過來,又挑了另外三個老實的漢子一起進府。

  周永禾站在虞府後門處,想到了許多年前,當時天寒地凍,他倔強地跪在虞府大門口,全然不顧門童的驅趕,也不顧路人的指指點點,身體也凍僵了,後來是一個婆子,將他從後門領進了府,見著了虞府的當家主母,金嬌玉貴的謝大夫人!

  他還記得,那時謝大夫人穿了正紅的鳳穿牡丹鑲狐領夾襖,莊端又大氣地坐在椅子上:「周莊的佃戶做事也是得力盡心,與虞府也算有些香火情,便有什麼冤屈與我說一說。」

  當年,是他年輕氣盛,又少不更事,這才莽撞地求上了虞府。

  後來他才知道,得虧了自己遇到的是心善的謝大夫人,若是旁人,便是凍死在府外頭,估摸著也沒有人管他,再狠一點的,少不得一通亂棍打一頓,後面家裡的日子也是沒法過了。

  周永禾正想著出神,穿著藍布褙子的婆子走上前:「大小姐吩咐,讓周管事先到扶風院等著。」

  周永禾轉頭交代了周永牛幾個:「你們就在原地等著,切莫衝撞了府裡頭的人事,有什麼事也不要慌,更不要急,等我回來後再說。」

  周永牛帶頭說好,周永禾這才跟著那婆子去了扶風院。

  這會,夏桃也在跟虞幼窈說周莊的新管事:「周永禾打小就是讀書的料,十三歲那麼大點,就中了童生,周永昌的老子也是一個狠人,牙口一咬,就傾了家當,將人送進了京裡頭的學堂里,讓周永禾跟著舉人老爺一起讀書,一年就要五十兩的束佾。」

  虞幼窈仔細聽著,也就聽出了門道,新管事讀了書,身上還有功名,周莊挑了這麼一個能人,確實是用心了。

  不過心裡卻有些驚訝:「周永禾的爹肯花這麼大的錢,將周永禾送進京中的學堂,可見周永禾不是一個尋常人,怎就來了府里做管事?」

  夏桃道:「這事挺曲折的,我小的時候聽到有人提周永禾,就少不得要提一提這事,所以也聽了不少。」

  「哦?」虞幼窈頓時也來了興致。

  夏桃繼續說:「周永禾的老子,有個修屋造房的手藝,農活不忙的時候,就到京裡頭貴人家裡做活,碰到出手大方的主家,也能得一些賞銀,家裡頭也租種了不少田地,收成也是不錯,多年下來也存了些家當,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咬牙撐個一兩年,等周永禾考中了秀才日子就好過了。」

  虞幼窈瞭然。

  當時,周永禾已經是童生,再考一次院試,就能取秀才之名。

  如果考得好,取了頭幾名,還能做個「稟生」,吃公家的糧食,做個縣試擔保人,在十里八鄉也是極風光了。

  便是沒能取頭幾名,周莊都是親戚連親戚,有後輩出息了,整個周莊都要有錢有錢,有力出力,供周永禾繼續讀書考科舉。

  夏桃悠悠一嘆:「事情就出在十年前,恰逢周永禾院試之際,周永禾的爹大冬天進京找活計,想多賺些銀子,給周永禾院試的時候帶著使,結果打屋頂上摔下來,當場咽了氣。」

  聽到這裡,虞幼窈忍不住感慨:「可真是世間無常,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的可不止這些,」夏桃一臉唏噓:「周永禾覺得他爹死得蹊蹺,就花了錢請了一個仵作,發現周永禾的老子,是被人打瘸了一條腿,才上了屋頂摔死了。」

  虞幼窈呼吸一緊,往常她也聽說過一些大戶人家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心裡難免生了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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