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湖畔,暴躁的釣魚老翁,葉殊被打倒在地,回過頭來,卻並沒有難過,反倒露出一抹微笑。
「前輩,殊不知外面已過去一千八百年,發生很多事情,有些事你應該有所心理準備。」
老翁斗笠下的面容既憤怒,又無奈,他只能低嘆一聲。
「是呀,是呀,我都在此好些時日了,外界變化,我怎知道呢?」
他回過頭來,看向一臉訝異的陳初見,眼中流露出一抹慈祥。
「閨女,認不出我來了?」
陳初見剛才還在困惑這釣魚老翁是何方神聖,現在聽見那熟悉的一聲閨女,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個踉蹌,差點扶不住身子。
還是葉殊從旁邊拖住她的胳膊,這才好受一些。
她也認出這個男人,是自己「坑來」的新婚夫君。
她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敢來到老翁面前,看著那斗笠下滄桑的容貌,但遲遲說不出話來。
守著父親留下的遺產生活了一千多年,早已經習慣孤獨的日子,再見到這個熟悉的人,心中叫人不是滋味。
最終,她臉上泛起苦笑,「你是我父親大人的意,對吧?」
不知為何,釣魚老翁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自然,天下唯有意才能遺留至今,但也遺留不久,再過幾百年,興許連我也就能消散。」
陳初見抬起頭來,看向老翁,「所以說,父親大人他……」
老翁搖搖腦袋,「孩子,成了仙又如何?即便是這天上,也有不少身不由己之事,不見得比人間少,他早就已經死了。」
這話擊碎了陳初見最後的幻想,她嬌軀一顫,眼中泛起了水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老翁伸出手放在她的頭上,如尋常般揉著她的腦袋,「別難過,舊人辭,新人替,本就是自然之道,你將來不見得比他差,說不定還能走得更遠,更高。」
陳初見輕笑一聲,「我從來不認為我能超越他,你總是這般開玩笑。」
老翁也笑道:「他相信他的閨女不會差,這有什麼錯嗎?」
「沒錯,但……」
「別但是了,世間哪兒有這麼多但是,活著就是活著,在純粹的生活面前一切曲折都理所應得。」
陳初見若有所思之後,撇撇嘴,「我做不到你這樣豁達。」
「我豁達嗎?我怎麼不見得?」
老翁轉過頭,看向那作為旁觀者的葉殊,眼中自然而然升起一股怒火,像自己家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被山裡的野豬蠻橫地拱了一般。
無形的在說,就這樣的傢伙也配得上我女兒?
「看我幹嘛?」
葉殊被他們盯著,渾身難受,他很想說一句你們忙你們的,別管我,但自己好像是他們逃避不了的話題,怎麼都要說一遭。
「玄門即將關閉,如果再不逞此機會回到大天地,有可能,陳家將永遠留在秘境之中,所以我才計劃這麼一出。」
陳初見簡單地說出自己這樣做的理由。
釣魚老翁似乎能洞察人心,這些他並沒有感覺到意外。
「我其實早就預料到你們會做出這些事,但沒想到的是,最後犧牲的是你,與一個外鄉來的陌生男人魂魄相連,值得嗎?」
「我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事已至此,沒有回頭的餘地。」陳初見堅定道。
老翁輕輕點頭,「好,好是好,但你也要銘記一個道理,嚮往更寬廣的世界沒錯,但那個世界是鮮花燦爛,還是刀山火海,這你心裡應該要清楚。」
陳初見點點頭,她也明白,一旦走出秘境,迎接他們隱仙家族的是無數對覬覦的眼睛,他們也想要仙君傳承,走向成仙的無上大道。
到時候,面臨的考驗,不比在陳家經歷的這些要小。
「他好像有話要和我說,我也想和他聊聊。」
這時候,老翁看向葉殊,悠悠說了一句。
見此,陳初見默默地轉過身去。
而葉殊也確實如對方所說地那樣,心裡有話要說。
他見時機一到,便拱手上前,「後輩葉殊,見過九轉仙君前輩!」
「為何不如之前說的那般,叫我岳父?」老翁竟怪味笑道。
葉殊眼睛一亮,「如果前輩不生氣的話,我這就改口。」
「得了,你還是叫我前輩算了,我不想一肚子火氣說話。」老翁擺擺手,有些嫌棄。
「說吧,你應該有求而來吧,是想我教你神通,還是讓我直接傳你功力?」
「都不是。」
葉殊果斷搖頭,他眼神堅定地說:「前輩,你能否幫我改命!」
「改命?」老翁先是有些驚訝,但逐漸有了笑意,「你莫非是那天上的天煞孤星?這輩子你都不能與人親近?不過,看樣子也不太像。」
葉殊沉默了下,他並沒有直接說自己和洛九嫣的事,反而是看了一眼陳初見,然後小聲說了句:「前輩,我是否能與你單獨說兩句?」
老翁怎麼看不出他所怕什麼,有些生氣,「鬼鬼祟祟地,見不得人?」
然後一甩袖子,場景變幻,出現在青蔥密林之中,周圍沒見到陳初見的身影。
「說吧,有什麼不敢在我閨女面前說的話,全吐出來。」
葉殊見此,也不再打馬虎眼,將自己來此是為了破解魔尊預兆,尋找陳家傳承,逆天改命這件事全部給交代出來。
說完的時候,老翁臉色別談有多震驚。
他怒道:「你竟是為了一個女人,和我閨女成親的?」
葉殊連忙道:「我說前輩,咱大哥不說二哥,你閨女好像也不是一心一意,喜歡我。」
「但你這小子……」
「前輩,你忘了剛才您說過的話?世間哪兒有這麼多的但是,活著就是活著……」
「閉嘴,要你提醒我!」老翁氣得都快揚起巴掌,真想抽死這個不知好歹的畜生東西。
「好了好了,前輩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今後好好對待初見的,畢竟她才是我娶進門的媳婦。」葉殊安慰他。
老翁這才好受一些,但也是斜眼看人。
「想學我逆天改命之術?你覺得你有這個能耐嗎?」
「沒有也得創造!」葉殊挺起了胸膛。
「呵呵,裝是這麼一回事,但真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老翁冷冷一笑,「逆天改命可不是你想像中那般容易。」
「前輩你難道不敢傳授於我?」葉殊有些陰陽怪氣地問道,像是在說你這么小氣不成?
但對方竟然沒有否認:「確實不敢,我怕我閨女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年紀輕輕?葉殊嘴角抽搐,這一千八百年的老太婆,就只有你才把她當成年輕人了。
「前輩,你別說的那麼嚇人好嗎?」
老翁挑挑眉毛,「你覺得我當真喜歡唬人不成?」
「我告訴你,我身上有兩大功法,一是九轉脫胎功,可讓人脫胎換骨,成就非凡,二就是寫命決,這就是你們眼中的逆天改命之法,可我為什麼只傳給了我後代九轉脫胎功,沒有傳下寫命決呢?還不是這根本不是人練的!」
「誰練誰准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