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聳立於妖霧之中,身長百丈,全身由五顏六色的鱗片覆蓋,每一片鱗片都有人大,閃爍詭異光芒。
在那如同通天大樹的身軀之上,是一個宛若廟宇大小的舌頭,還吐著血紅的信子,兩顆紅燈籠的大眼俯瞰著下方。
是頭蟒妖!
極有可能是古書中記載的大妖,七彩巨蟒。
且氣息恐怖,不是洞虛期修士能夠比擬的。
葉殊心想,這大抵就是九還山的妖王。
也就在他說話,要求商量事的時候,七彩蟒低下腦袋,他這才發現,碩大的頭顱上竟盤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女。
少女骨瘦嶙峋,蒼白如紙,宛若地獄爬上來的餓死鬼,很是弱不禁風,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颳倒在地。
她張開白皙的唇瓣,笑道:「有意思,你竟不跑?」
葉殊奇怪的看她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對七彩蟒的腦袋說道:「我是來商量事的,帶著誠意而來。」
此話一出,眾妖表情都有些訝異。
之前逃走的黑虎精憤怒站出來,「狗東西,你在說什麼蠢話?大王和你說話,你對著這個坐騎講什麼?」
「嗯?」
葉殊頓時張大眼睛,他抬抬眼,這才認真看著那瘦弱少女。
「莫非你才是這九還山的妖王?」
少女盈盈一笑:「本王的坐騎是比我要威風一些對吧?」
「……」
葉殊說不出話來,他還以為這頭七彩蟒才是這九還山的主人。
誰知,妖王竟是這個看起來如同路邊上的野鬼般的少女。
「說吧,你留在這裡究竟想找本王做什麼?」少女在七彩蟒頭上翹起二郎腿,笑道。
葉殊還沒開口,黑虎精就按耐不住,說道:
「大王,你千萬別不信這老小子的鬼話,他定是知道逃脫不了,這才留下來拖延時間,什麼商量不商量事,他配嗎?」
此話一出,引起眾妖的憤慨。
「對!他什麼身份?咱們大王什麼身份?也配和咱們大王說話,純粹是不知臉面!」
「按我說,趕緊把這傢伙給抓起來,放進油鍋裡面炸一遍,以祭牛將軍和豬將軍的在天之靈!」
「殺,殺他個千刀萬剮!」
眼見越來越多的妖怪圍了上來,葉殊並不慌張,只說了一句:「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那寶貝跑去什麼地方了嗎?」
「都給本王退下!」
少女突然暴喝,一聲令下,眾妖不敢向前。
她露出略微激動的表情,目光貪婪地看向葉殊,問道:「你說,你知道些什麼?」
葉殊並不著急,反而問了一句:「大王,我只想知道你知道些什麼?」
少女臉色一僵,並不好看,冷冷說道:「你只需告訴本王,它是在什麼地方,你老實交代清楚,本王會饒你一條性命。」
葉殊撇了一眼肩頭,他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看不見白胖娃娃的身影。
這還是他刻意練習了記憶,將它的存在刻在腦海里,否則他都記不得白胖娃娃在自己肩頭。
「看來這傢伙是必須要它自己主動現身,它才願意被人給發現,這太詭異了。」
葉殊內心感慨這娃娃的古怪。
但這對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白胖娃娃就連這妖王也看不見,那對方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如此這般,就可以拿娃娃做文章來要挾這幫妖怪,從中知道更多他想了解的內容。
這就是葉殊留在這裡的目的。
「它是不是穿著一個肚兜,身高只有三四歲小孩這般大小?」
葉殊對少女問道。
此話一出,少女臉色瞬間激動起來,她一探手,隔空就將葉殊拉扯到自己面前。
「說!你究竟在什麼地方見到它的?它現在又出現在什麼地方?」
葉殊看著面前的少女,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濃郁屍臭,強忍噁心說道:「大王你能否告訴我它的來歷。」
少女皺著眉:「你了解這麼多作甚?」
葉殊笑了笑:「倘若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我怎麼敢放心交代出來。」
「本王現在殺了你,你還敢不交代?」
少女突然抬起手,形成森森白骨,充滿危機。
葉殊瞬間嚴肅:「殺了我是可以,但恐怕大王這輩子都無法再見到那寶貝了。」
「在你身上?」少女認真地打量起葉殊,但她就是看不見自己心心念念之物在自己面前人的肩膀上。
葉殊知道對方看不見,有恃無恐說道:「不在,但是只有我才能幫大王拿到手!」
少女板著臉:「說清楚,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哈哈,這個還不簡單?我的意思是那寶貝已經被陳家人帶出了九還山!現在到了外面!」葉殊大笑。
「什麼!」
眾妖訝異,幾個大妖張牙舞爪,憤憤不平。
「被陳家人帶出去了!這怎麼能行?」
「那可是咱們忍辱負重一千多年才討來的寶貝,這不公平!」
「陳家人啊!陳家!老子今後見著一個就吃掉你們一個!啊呀呀呀呀!」
眾妖暴躁,作為眾妖之首的白瘦少女同樣也不好受。
她薄弱的臉皮在顫抖,眼中儘是憤怒之火,嘴裡罵罵咧咧:「還不夠?還不夠嗎!老娘這麼多年來,憋屈的日子還不夠嗎!」
葉殊眼睜睜看著這片亂象,能夠理解它們的憤怒。
如果同為它們妖怪的一員,被鎮壓一千八百年,好不容易冒出頭來,見到翻盤的希望,可是就連這一點都被奪走了……
能不氣憤嗎?
「對了,你剛才說和本王商量,莫非你的意思是?」少女回過神來,望向葉殊。
葉殊坦然一笑:「實話說,我留下來的目的,正是想要幫助大王拿回寶貝的。」
「什麼?你在糊弄鬼呀?」
下方的黑虎精在底下咆哮。
它才不相信殺了牛妖的葉殊會幫助自己。
「你分明就是陳家人,你說要幫我們,你覺得我們會相信嗎?」
別說黑虎精不信,就是少女也覺得這太過荒謬。
葉殊冉冉將自己的客卿令牌升起,展示給群妖。
但妖怪基本上都不識字,也搞不懂他在裝什麼。
只有牛妖帳下的妖怪才認得出客卿二字,看著令牌念了出來。
「客卿?什麼是客卿?」妖怪們在地底呆了這麼多年,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成分。
不過,有一些見多識廣的大妖倒是明白,解釋給小妖們聽。
少女身為妖王,怎麼不懂這二字的含義。
這個令牌亮出,也就證明眼前人,不是陳家人。
足以抵消不少的猜疑。
「實話不瞞各位,我與陳家只不過是利益關係,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般厚重。」
葉殊這時候又笑道。
少女微微頷首:「好一個陳家客卿,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葉殊微微一笑,說實話,他這只是臨時起意。
他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自己的處境,在陳家的大海中,如同孤島一般,即便是成為了陳家女婿,但那傳承會這麼輕易得到?
陳家人也應該不會讓自己這個外來人如此輕易得到。
對方也應該有所圖謀。
至於陳家圖的是什麼,他暫時不清楚。
他只知道,一個人身處陌生的環境之中,過度依仗著一個陣營,只會產生依賴性,終將會被深陷泥潭,無法自拔!
做人要有一條後路,即便這條路充滿妖魔鬼怪,但也何妨?
說不定比披著人皮的生物,它們更值得信賴。